卫梵急忙阻止他:“征邪,你别这样。办法一定会有的,你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把你娘和你弟弟救出来。”
霍征邪苦涩地笑了,缓缓摇头:“吕氏不会轻易松口的。既便仅我一人之力,我也要将我娘和阳兮救出来。”
他说着,取出被拆分成两段的长枪,将其重新组合在了一起。枪刃寒光灼灼,令人望而生畏。
卫梵握住了霍征邪的手,沉默如寒流一般将她们包裹着,让卫梵浑身都在难受。他试着寻找话题,最后却只能低低地说出一句:“你的枪,它叫什么名字?”
霍征邪淡淡扫了他一眼,答道:“孤军。”
卫梵被噎了一下。心道这枪的名字怎这么不吉利,再配合上眼下霍征邪的境况,那不是人如其枪么?这一问,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什么孤军,你可不是一人孤军奋战,你还有我呢!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陪着你的。我待会儿会再去求见我父皇,如果实在不可回转,那我也陪你去救你娘!”
霍征邪苦笑地看着他:“若真是走到这一步,只怕是生死都已顾不上了,你也要陪我?”
“当然了!出巡时你救我护我尚可豁出性命,我当然也一般对你了!不然怎么叫交心相对,相濡以沫呢?”卫梵理所当然地说道。
交心相对,相濡以沫?
霍征邪看着卫梵始终如此明朗的神情,这话说得无比自然,毫不造作。霍征邪心头微微一颤,但遂即而来的就是层层暖意。
他伸手将卫梵环进怀里,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怀里的人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让他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变得安静了。
卫梵欣喜地回抱住他:“怎么?这么感动啊?”
霍征邪“嗯”了一声,抱着卫梵的双手紧了紧。
“从小到大,父亲也好,大哥也罢,总教导我循规蹈矩,告诉我身在将门应当负的责任。每日的生活都刻板无趣,从无一人如你这般,坦诚率真,愿与我甘苦与共。”
于霍征邪而言,他以前的生活都是那样的平静寡淡,好似一副丹青水墨。但卫梵的出现,就好似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像黑白水墨画上的一点朱砂,让整幅画卷都为之鲜活起来。
他从未见过有什么人,可以如卫梵这样。无时无刻都生机勃勃,热情洋溢,敢爱敢恨。即便是身处逆境,也能笑得坦荡,充满了感染力。像是一颗放肆燃烧的的太阳,吸引着周遭的一切。
每多看他一眼,多与他说一句话,这种被吸引的感觉就越深一分。而这种感觉,在此时愈发的浓烈,几乎要将他的整个胸口都撑开了。
卫梵被霍征邪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心里却是欣喜兴奋得无以复加。他抬起头,双唇轻轻触碰霍征邪的耳廓,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遂即转为用齿间轻轻的啃咬。
暧昧的触碰让霍征邪的后背有些颤栗。他揽住卫梵的后脑,吻上了他的双唇。从出巡的那次之后,两人便一直没有机会独处,亲近。
现在两人相对,虽然诸多烦心的事情让人头晕脑胀,但是有对方在侧,却反而叫两心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两人忘情地倒在了内殿的地板上,厚软的绒毯留下一片压痕。卫梵紧紧环抱着霍征邪的双肩,沉浸于他的触碰,似是天地万物,都不比这一瞬来得更美好。
但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飞速靠近,旋即就到了门外。
“三哥,你在么?我有急事!”卫炀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卷文书。
卫梵吃了一惊,赶紧大喊:“别别别!先别进来!”
但卫炀十分急切,顾不得那许多,在卫梵开口的同时他就已经把门径直推开了。
“叫你别进来你听不见么?”卫梵急了,本就泛红的脸此时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霍征邪早已察觉卫炀的脚步,在他推门的前一刻将散落在地的外袍一把裹在了两人的身上,抱着卫梵躺到了床榻上。卫炀推门而入,便见得房中地板上散落的衣物腰带。
“三哥?谁在里面?”卫炀颤声问道。
卫梵实是欲哭无泪:“都跟你说了别进来,就等一等难道不行么?”
“是不是霍征邪?”卫炀怒道,遂即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场合,会看到什么,大步走进了内殿之中。
入目便是两人紧紧想拥,锦被裹身。额头上汗液涔涔,无需多说,他也能看出两人正是在做什么。
卫炀只觉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如石像一般愣在了原地。饶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卫梵竟然,会与霍征邪在一起,行亲密之事,如同男女那般!
霍征邪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四殿下,恕我不能起身行礼。”
“霍征邪!你好大的胆子,你找死!”
卫炀怒不可遏,拔出佩剑便朝霍征邪迎面刺来。但霍征邪并不闪躲,抬手格挡剑脊将剑刃格开,旋即合掌一拧,竟就轻易的将卫炀缴了械。
卫炀虽自知自己不是霍征邪的对手,可此时此刻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他怒吼一声,紧接着又拔出匕首,一副誓要霍征邪性命不可的模样。
“老四,你疯了么?住手!”卫梵赶紧伸手挡了上去。“你若是敢伤他一根汗毛,便是将你我兄弟之情视若无物了!”
卫炀咬牙切齿,恼怒得心都勒紧了。他指着霍征邪,愤愤道:“三哥,你可知霍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男人,你怎能与他……与他如此苟且!如若被父皇和皇后得知,你会受牵连的!”
“你说的这些,我比你更清楚。但我与征邪如今是一心同体,霍家出事我岂能不管?我们的目的不都是扳倒吕氏么,若是霍家倒了,谁还能与吕氏抗衡?”
卫炀咬牙:“三哥的意思,与霍征邪在一起,只是为了对付吕氏?”
卫梵坦诚道:“不全是,我心悦于他,所以才与他在一起。”
“可他是个男人!”卫炀心觉不可理喻。“三哥,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你不可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谁跟你说我要当皇帝了?”卫梵气恼道。“行了老四,别说这个了。你适才说你有急事,什么事?”
卫炀恨恨地看着霍征邪:“他在这儿,我怎么说。”
“征邪是自己人。不必避讳。”卫梵期待地坐了起来。“可是查到吕氏的那些勾当了?”
卫炀咬咬牙,将手里的文书交到卫梵的手上。
“我让雷青和他江湖上认识的人搜买了有关吕氏的情报。果真发现了吕赋和磬国一直有秘密往来。他们并非是在交易情报或是财物,而是在交易我们盛国的精钢和军备。除此之外,吕赋还涉嫌参与了官职买卖的勾当。这些是他们查到的一部分军备买卖的清单。”
霍征邪心中一紧,接过文书看了看。
军备的调度,除了大将军,再往上就是首辅。所有的军备物资都是要经过首辅大臣的审批,才能下发到兵部。他最近出入兵部的次数不多,但如若吕赋真的在此事上做了手脚,父亲一定会有所察觉。
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吕氏就先行发难了。
“这些应该只是一部分。螺头箭和双刃矛都是去年的老式军备了,可见吕氏与磬国的交易已久。断不可能只有这些。”
卫炀哼了一声:“雷青他们买通了吕赋家里的门丁,那人查探到吕赋将所有的清单,还有那些买官之人的名单都存放在他卧房的暗室中。暗室开启的机关是一个花瓶。”
卫梵不解:“这,这些罪证,他不销毁,留着做什么?”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是为了避免这些人来日反抗,背叛于他。”霍征邪道。
卫炀沉声道:“吕赋买卖军备,从中定然捞了不少钱。他是首辅,职位便利加上势力庞大,难保不会对父皇有二心。他私售军备和买卖官职这些钱,都能养活一支小军队了。”
“你的意思是,吕赋要谋反?”
霍征邪思忖片刻道:“你之前不是还怀疑,是吕氏串通磬国,刺杀卫则么。卫则是吕氏的大牌,他们若真下了此手,且是为谋反,也未必不可能。”
“所以,他们现在针对霍家,是在为谋反扫除障碍!”卫梵笃定道。“完了,现在的情况对霍家极其不利,如若不能赶紧将吕氏铲除,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霍征邪想了想说:“你可否设法,细细调查一下吕赋究竟与磬国交易多久了,手下流转了多少军备资源?”
“这个,应该不会太难,对么老四?”卫梵示好地勾住了卫炀的肩膀。
虽然卫炀并不想与霍征邪合作,但是此时也已经别无选择了。他点了点头:“不算难。”
“那剩下的,便交给我吧。”霍征邪沉沉说道。
卫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不行,那太危险了,若是被吕家的人逮住,你就死定了!”
“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霍征邪轻轻撩起卫梵的一缕发丝,笑了笑。“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