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晟亦面如冰霜,睨着掉在地上的钱袋子似笑非笑,脚尖一勾稍微用力钱袋子就滚在了青墨跟前,动作漫不经心又优雅至极,眸色温润如玉,五官精致完美,薄唇恶意勾起:“拿走,最后一次。”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带着压迫感,宛如天生的王者,手腕一扯把握在姑娘手里的袖角抽出来,嗤笑:“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拿他的钱?”
真是个蠢货,他当初怎么就把这么个蠢货招进大理寺了。
陈栈抿唇:“什么钱?大人是指不是正路来的吗?”
她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庆晟亦和小青年的之间的不寻常,但通过微表情可以确定二人又是第一次见面,那为什么庆晟亦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不是正路来的如何?我是在替天行道杀得都是恶人!”青墨嘲讽,嘴角的弧度扯的很大露出森白的牙齿“朝廷里都是吃人血馒头的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人没一个,只会披着那层官服耀武扬威,欺善扬恶。
少年并不在意他的话,大手覆在陈栈的后脑勺往下压,但力度却控制的很好,既没有伤着又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的每一张银票都是一条性命,是用别人的人头换下来的,你拿着这些钱就不怕死去的亡灵滴着血淋淋的无头之身来找你?你能拿的心安理得?”
后脖颈的力道让陈栈不得不弯下了腰,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地上的钱袋子,布料为黑色的绸缎,边缘绣有复杂的暗纹,左下角的位置绣刺着一朵妖冶美丽的桃花。
离的近了她这才发现小青年的钱袋子有些奇怪,通体是纯黑色的,只有那朵桃花却是如鲜血似的红,像是一个标志,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灵眸里的微光不停闪烁,就算她在傻也能从庆晟亦的话里明白,眼前的小青年不是普通人,而且她与他是对立面,承受住后颈上的力道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青墨:“你是谁的死侍?”
后者发白干裂的嘴皮子动了动 ,目光闪烁不肯正面回答:“我不是坏人,也没有做错,我杀的都是恶人,他们都该死。”
朝廷只会踩着老百姓的头上像个吸血鬼一样把他们的血液抽干,根本没有人注意最底层人的死活,猪狗不如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特别重,咬牙切齿全身都在发力,一张清秀坚毅的脸涨的通红,握住剑柄的手上青色血管像是下一刻就炸开,他在克制在隐忍,可这一切还是被陈栈落入了眼中,那股痛彻心扉的恨意让姑娘恍然间没了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嘴皮子动了动,盯着小青年的脸看了半天恍然发现他还是个孩子,眉眼间虽然满是狠辣但依旧尚存青涩腼腆之翼的孩子,长长叹了口气露出两颗虎牙笑的温柔:“我相信你。”
青墨愣住:“我什么都没有说,你相信我什么?”
姑娘的后颈还被禁锢着,这会儿的力道似乎更重了,但她还是坚持抬起头看着他:“没有绝对的对错,每个人的认知都不一样,除非真正的经历过才能有资格说感同身受”顿了顿故作轻松“你气的脸都红了,说的话肯定不假!”
他经历过的,不代表自己也经历过,单从微表情来说,他并没有说谎,所以应该相信。
姑娘十七八岁,生的唇红齿白貌美干净,她此时的动作很是不雅,但嘴角明晃晃的笑容灿烂无比,如同星光可观不可触,四目相对青墨有些移不开眼,好像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样笑过了。
久到他都快忘记了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东西。
直到后来,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他多次想起这一幕、
青墨走了,在五公子从少清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就迅速离开了,地上的钱袋子被遗弃,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充公”少年淡淡瞥了眼看戏的白羽,松开了陈栈的后颈恢复了往常的翩翩公子的模样,眉眼间尽是温和的笑。
白羽应了声搓搓手激动的捡起,把里面的银票一股脑倒出来,眼睛瞪大不可置信:“主子居然有五千两!”
正在揉脖子的陈栈眉头皱起,上前看清楚果真有足足五千两,看着越来越近的五公子眼皮狠狠的跳起来:“小青年是不是和他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五公子出现他就立马离开,但从眼神透出来的光,却不像敌人,相反是谦卑,忌惮。
少年面色平静如水,不答。
“他是五公子的死侍?”
庆晟亦和小青年初次见面的时候,前者就提到了五公子,很明显话中的意思是五公子的身份要比小青年高很多,但二人如果是主仆关系小青年为什么看到五公子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呢?
“你不用管这些”少年优雅的弹了弹皱了的衣裳“有几分本事揽多大的活。”
“我有本事”姑娘不知道是犟嘴还是认真了,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纤细白暂的脖颈后端有几道微红的指印,仿佛刚刚被虐待过。
少年撑开折扇,轻飘飘道:“你没有,什么都不清楚就想做救世英雄,以为自己稍微会些察言观色就无所不能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敢接触,你根本玩不过人家,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笑了笑十分慵懒“你真的太蠢了,蠢到连什么人才是对你好都不知道。”
说完,便走向了妖媚漂亮的五公子。
白羽一旁心里想:主子和小陈每次说话都是一大堆,难道真的有了其他想法?
五公子朝陈栈的方向瞅了眼身子微微向庆晟亦偏过去,比女子还要好看的唇张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庆晟亦身子一顿,狭长的丹凤眸中一闪即瞬过复杂,垂了眸回了句很长的一段话。
但隔的太远了,陈栈什么都没听到。
“你认识这位五公子吗?”
白羽手指飞快捻动数着银票,明明来回就那么几张却让他数出来千万张的感觉,百忙之中他敷衍:“不认识。”
陈栈凝眉使劲给了他一拳头:“快说,怎么还学会骗人了!”
白羽哀嚎连连:“你凭什么说我骗人!”
“你虽然低着头,但在我我问你时候你却眨了好几下眼睛,余光偷偷的瞥了一眼我的方向,随后清点银票的手指速度慢了下来,证明你在思考,但在回答完后捻动指头的速度却是比平常要快了一倍,这是下意识的紧张所以加快了速度,以此来掩饰心中的不安羞愧,这些都是因为你撒了谎”她有些累胳膊垫在了白羽的肩膀上,分析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就你这道行还想骗俺铁汉?”
换作庆晟亦这种千年白莲花说不定还看不出来,白羽就比较嫩了,况且白莲怪和五公子去哪里了?
不是说要演戏给采花贼看吗?怎么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