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珩走进了大厅之中,来到了时棋安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犬儿。
时棋安看着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昨天碰见的场景,心里就一阵阵不是滋味儿。上前几步,就想逃离这个地方,顺便逃离出这个人的视线之内。
萧凌珩以为对方要过来与他说些什么,心里正开心自己是不是有机会澄清。谁知道,时棋安走到他面前,完全不是为了与他说话,而是为了与他擦肩而过,就这么略过去了。
萧凌珩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时棋安的胳膊,不让他走。
屋子里的其他人知道自己碍眼,连忙识趣的悄悄离开了,就连一直跟时棋安站在一条线上的白芷,也弃之离去。
时棋安找不到半个人来帮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去应付萧凌珩,说:“你先放手!”
“不放,我若是放手了,你大概就此离我远去,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萧凌珩眉头紧皱,表示自己很不想体验那种人间疾苦。
才与时棋安分别不到一月之久,他已经觉得自己忍耐到了极限了。要是再不能与他和好团聚,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抚自己糟乱的心了。
时棋安想甩开萧凌珩的手,奈何对方的手劲实在太大了,根本甩不开。时棋安只能认命平息下来,但不肯去多看萧凌珩一眼。
看到时棋安终于不挣扎了,萧凌珩才算心里安心了过来。他说:“棋安,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哪有什么不相信你的?”只不过亲眼所见,有些不服气罢了。
才不过分别那么一小段时日,萧凌珩竟然就迫不及待的找寻他人作伴了。而且看昨日的情形,好似还担心身旁新人嫉妒吃醋,还故意那么对他。
实在是可恨!
时棋安越想越气,压根不想再理会萧凌珩一瞬。
“你是气我昨天疏远你?”萧凌珩紧紧抓着时棋安的手,始终不肯放手,不多久,二人的手心都传来了汗意。
他思量了一会儿,解释道:“我昨日是为了哄骗楚樾,我才那么对待你的。而且,你这段时间都故意疏远我,当日再寺庙中,那明明是你,你居然还不肯与我相认。怎么,只许你生气,就不许我生气了?”
时棋安一心只念着昨日的事情计较,一听他说要哄楚樾,连骗都略过去了,只晓得一个哄字。
萧凌珩说了一会儿,萧凌珩瞥见时棋安的脸色渐渐不好了起来,立马认怂,又说:“好,我承认昨天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一点儿错都没有。我昨天那么对你,完全是因为,我发现了楚樾的确是个恶人,我想取得他的信任,然后算计他,我才那么做的。我也没想到,路上居然会那么凑巧,就遇见你了。”
萧凌珩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求着时棋安宽恕他。
时棋安最后拿他没办法了,也只好回应他,说:“当真?”
这么说来,萧凌珩应该知道楚樾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楚樾现在……”
“哦,他被我关起来了。”半晌,萧凌珩又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可是后来又逃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他这般走了,心里肯定不服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头找我们报复来了。你若是一直待在外面,不小心又被他算计了,那我真是罪过了。”
“是吗?他逃了,那你……你身上是不是被他下了毒?他逃了,你怎么办?”时棋安突然意识到一个很要命的事情,一时间也不打算继续生气了。
萧凌珩笑了笑,说:“不打紧,那厮是祁安无的徒弟,他能下的毒,他师父都能解。”
时棋安听到这话,才算放心下来了。
“你之前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理我啊?”时棋安还没完全解气了,萧凌珩就敢蹬鼻子上脸,给点好脸色就开染坊,居然反问起他来了。
时棋安也不打算瞒着他,听他刚才所说,应当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都清楚了。便回他:“之前楚樾说,他给你下了毒,还勾结了狄族大王子,我怕他二人合伙对付你,才勉强答应楚樾,不再靠近你。狄族大王子是赶跑了,但是楚樾日日跟在你身边,你还将他当作好人看。”
说到这里,时棋安咬了咬牙。
萧凌珩忙安慰道:“好了,不气不气。是我狗眼不识好坏,你原谅我好吧?你赶跑了狄族大王子,我将楚樾给赶跑了,咱们是不是又可以回到了从前了?棋安,跟我回家吧。”
“你啊。”时棋安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再说了,事情前因后果都已然明白,他也没有不回去的道理。
这般躲着,两个人都不好过,何必呢?
时棋安回到王府的第二日,听闻狄族那边来了一名驯兽师,要跟大汴朝交好。
皇上下完早朝就接近了他,对方领着几个凶猛的野兽,跟路边卖艺的一般,给皇帝表演了一番。皇帝常年久居深宫,难得看到这么新鲜的玩意儿,连连叫好。
同时,也因为这位驯兽师花言巧语的夸赞了他一番,洋洋得意起来。一时间忘了形,将这位驯兽师收归己用了,因为对方武艺也不错,皇帝还赏了一个武将做。
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官职,但若是对方想造反,会是胡作非为一些什么,是很容易的。
当真是大意,若他不是皇帝,早就被人当头臭骂一顿了!
萧凌珩和时棋安回府的路上,听说了一件事。
“昨夜山里那些东西,叫得可凶了。平日里不往外边走的猛兽,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来,老王家那儿子去山里打猎,就被猛兽咬了,现在都起不来。我看啊,是快不行了。”
时棋安掀开轿帘,望了望外边,是几个老年人在谈话,便开口询问:“几位老伯,昨日发生何事了?你们说的猛兽,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咬死人了呗。”
其中有个知晓一些内情的,忙查了一句嘴,说:“昨日我好像看见跟着那什么狄族驯兽师过来的人,进山里去了。他们现在都还没出来,也就是那会儿,山里才跑出来野兽的。他们是驯兽师,去了山里,野兽还因此受惊往人住的地方跑,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昨日进山里抓野兽了?”
这倒不是没可能。
时棋安问清楚了状况,将头缩回了马车里,一脸的疑惑,看向萧凌珩。
“这事儿得找人查一查,今天见到那家伙,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萧凌珩有些气愤,他当时提了几句话,萧正襄因此还怪罪他了。
将那人重用,萧正襄的意思估计还有一层,是为了与他赌气作对。
又过了几日,许多野兽开始往山林之外跑,周围百姓无不惊慌。
萧凌珩向皇帝上奏折,却被他冷漠忽视过去了。这事儿,其他大臣懒得管,毕竟只是殃及几个小山村罢了。而换做他来管的话,又十分不妥当。
因为萧正襄根本不乐意看见他为百姓做事,从而得到民心,进而名正言顺的夺取他的帝位。
铩羽而归,看到时棋安的时候,萧凌珩脸上明显的露出了窘迫之色。
出门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一定能办成这事儿,谁知道,竟然换的这么一个结果。
时棋安早就预料到皇帝会是什么反应了,笑道:“算了,他不乐意听,等到事情发展成不可控制的局面,让他后悔去吧。反正这江山是他的,不是你的。”
“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还不是咱俩?”萧凌珩有些无奈,但一看到时棋安,心里的不爽都消解了许多。
他走到时棋安跟前,看到他正在观摩一封书信,这书信的来路,好似是南奚国那边过来的。有些疑惑,便询问他:“你在南奚国那边有什么认识的人吗?那边的人,居然会给你写信,你让我看看是谁写来的。”
说着,萧凌珩就将时棋安手中的书信拿走了。
反正不是什么秘密,时棋安就由着他了。
二人由信中得知,狄族大王子正派兵进攻南奚,南奚百姓本就微弱,加之狄族军队自先辈便茹毛饮血野蛮生长,双方实力相差甚远。南奚国主慕挚晗实在无计可施,便只得求助二人。时棋安知道了南奚国现在的处境和局势,对策嘛,他想出来了一些。
自己的对策到底能有多少用,这他还不知道,不过对付那狄族蛮子,应当是足够了。
“你还会使唤本王做事了?”萧凌珩颇感惊奇。
时棋安将研磨需要的东西,都推到了他面前。萧凌珩嘴上是不满的说了一句,实际上还是乖乖坐下,按照时棋安的意思,给他研墨了。
时棋安开始写对付狄族的计策,萧凌珩就在旁边,看着他写的东西,边给他加点主意。
二人商量过后,给了南奚国国主这么一个对策:依照如今形势,借了尔方地势可得一个对策。古有皱纹公下姜子牙借雪地绵绵投掷雪球,阻挡商军。尔方如今地势如同当时周公手下,也可效仿此举。只是如今逢了夏日不可使用雪球,便换作火球罢。
这个计策还有一个缺漏,那就是抵挡如今狄族攻势的城池的的确有合适的地势,可以投掷火球,从而使狄族大军元气大伤。
只不过,必须撤离城门数里外,攀爬到高处才行。这一来,就需要另一番阻隔之计了。
萧凌珩灵机一动,说:“本王也效仿棋安,来一个火势围兽如何?”
便写下,以煤油浇灌城墙城门,着三五勇士与城门周围候命,必要时,火烧城门保城。若是狄族人爱惜羽翼,估计第一关过去,就会知难而退了。
若还不知道高低深浅,执意前行,就只能让他们尝一尝自高山之上滚落下来的火球了。
时棋安最后还给南奚国国主写了一个防止退军之后的狄族卷土重来的计策,也算为了将来南奚国的安宁做打算——修筑长城,虽然时日花销有些久,但能够修成多少,就能保住多少的江山。即便最后还是败,那要攻下南奚国的敌军,到时候势必也损失惨重,也算给对方一个教训。
南奚国那边的狄族现在还轮不到二人考虑太多,麻烦的是现如今还待在他们大汴朝中的驯兽师。
从第一次发现猛兽攻击人族的地方开始,周围的百姓,一波接一波被猛兽侵扰。
不多久,因为民心不安,闹得一座城池人心惶惶。驯兽师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座城池。
皇上追悔莫及,只能将萧凌珩和时棋安派出去,嘱托他们一定要把城池抢回来。
接连出兵征讨狄族的二人,这一次,又被派出去了。
不过,二人一块儿出去,总比一个人对抗,省力多了。
以空城计举一反三,二人故意编造出来一个无将计。就在攻打城池的时候,让狄族那位驯兽师发现,大汴朝这边,居然群龙无首,两位将领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一时得意,便大肆派军出去,攻打对方现下驻守的城池。
好景不长,没等他得意多久,脖子上一凉,自己这条小命,就被萧凌珩和时棋安捏在手里了。
原来,大汴朝将领并非临到阵前怕了他,就这么逃走了。而是偷偷摸摸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改为擒贼先擒王,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他身边。
前几天晚上,二人已经叫李纨去调查了这驯兽师的来历,可喜的是,这人有把柄可用。原来这厮的女儿被狄族王子下了蛊毒,这才不得不听命。
“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驯兽师还挺有骨气的。
时棋安笑着将解毒的药丸送到他面前,说:“听说了令千金的事儿,在下特地去跟朋友讨来的。可以解蛊毒。”
对方立马双眼发亮:“当真?”
“我不骗你,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驯兽师知道,比起那位狄族的大王子,面前的人,似乎更能相信。便将解药收下了。
女儿服用解药后,果然好转。驯兽师一时激动,就跑来,也不容时棋安反应,就这么执意效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