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棋安脸色一僵,而后皱起眉头。
“王爷还疼?并无缓解?不应该啊。”
继而一个人自言自语道:“确实不应该,这药的剂量是我亲自计算好了的,温度和用量也衡量好了,怎么会不起作用?”
时棋安低下头想看萧凌珩的伤口,却猛然对上一双笑意炎炎的明眸。
“王爷?”
萧凌珩立马入戏,“不行,我伤口还没好,一定要有人给我煎药侍奉我才行。”
时棋安下意识想到就是找个丫鬟,但还来不及说就被萧凌珩扭着嘴打断。
“小棋子以后每天都要来给本王上药,如果有其他心思极坏之人企图在药中下毒,想要谋害本王,那可怎么办?”
“本王现在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随时都可能小命呜呼。”
时棋安无奈,只好随着他的意思。
“好好好,我每日都会来,定时为你上药。可是我在时府落脚,一时很难任意出门。”
时棋安想到这个,又面露为难的看着萧凌珩。
萧凌珩想了想,“那你就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不用带上你那个小丫鬟。”
他不过是想争取几分和时棋安在一起的时间罢了,虽说这个办法有些卑劣,但为了能见到时棋安,也不得不如此。
时棋安无奈的点点头,“好,我偷偷的来,不带上璃儿就是了。”
萧凌珩这才又满意的笑了起来,坏坏的笑容仿佛奸计终于得逞。
时棋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微勾。
可比他那方才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要好得多了。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刚才的情景,刚才那一刻,他甚至认为眼前人就要离开自己。
一次也不想要。
时府。
时宜修和时南烟因为回来的早,所以并不知道方才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南烟愤愤的将她所看到的一切通通告诉了时南申。
时南申一听,时棋安那家伙居然当众表演剑舞,大放异彩不说,还获得了皇帝的奖赏。
心中气急,也不知到底是恼怒还是嫉妒。
分明时棋安代表时家获得了皇帝的夸奖,也算得上是光荣的事。
可时南申偏偏欢喜不来,就认为如果没有时棋安,凭他时南申自己一人,也能让皇帝刮目相看。
如果时棋安在这里,一定又要心中暗笑,时南申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时南申愤愤然看向眼前同样不高兴的时南烟。
“姐,我们一定不能让他这么好过,一定要想个办法整治整治他,不然他还真认为我们好欺负。”
时南烟也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他的想法。
“他娘亲不过只是一个低贱的庶民,怎么能和我们比?我们可是时家嫡亲的子孙。他?不过只是连个族谱都上不了的卑贱庶民罢了。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怕他还不知道什么叫人上人,什么是身份尊卑!”
时南烟轻蔑的笑着,抱着肩。
“但这件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他现在出了风头,而你的事情还在城中大肆传扬。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事情就不好说了。”
可时南申却等不及,恨不得立刻把那个贱人拉下马。
他不赞同的看着时南烟,“姐!我们为什么要怕他?随便动动手就可以把他拿下。”
时南烟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了他一眼。
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蠢的弟弟?
“他毕竟有王爷当靠山,而王爷似乎也挺喜欢他。”
时南烟想起萧凌珩那副着急时棋安的模样,暗自咬咬牙,内心极为嫉妒。
时南申不屑道:“姐,你就别说笑话了,人家好歹是堂堂王爷,怎么会看得上他?”
时南申恨不得甩他一巴掌,把他这天真的想法狠狠拍碎。
“王爷喜欢谁是他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听我的命令,想报复时棋安,你不得不听我的做。”
时南申想了想,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整治时棋安,点点头,“姐,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能给他一个教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时南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这弟弟虽然蠢笨了些,但至少听得进人话。
“你先回去,但为姐去想个办法,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你回去等我的消息。”
时南申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时棋安正在帮萧凌珩整理伤口旁的药物,却猛然被萧凌珩抓住了手。
时棋安动作一顿,目光看向他,有些不知所以。
萧凌珩眨眨眼,颇为神秘的笑了笑。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那些野兽,是你赶走的吧?我记得我的下属并没有来得那么快,你可真让我感到惊奇。”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奇而已。
时棋安却下意识心中一紧,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底细告诉他?
不是他不信任萧凌珩,而是怕萧凌珩会生气,生气自己没有把一切底细告诉他。
也怕,怕萧凌珩怀疑。
萧凌珩似乎看出了时棋安的为难,无所谓的笑笑,并没有强迫时棋安说。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了。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会一直相信你,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时棋安摇摇头,不是不愿意说。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而是这其中的理由会有点心酸。王爷想必也知道,我在时家过得并不如意,他们不将我放在眼里,就连时家随意一个下人都可以凌驾我们之上,更别说那些自诩清高的公子哥们,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这么说着,时棋安叹了口气。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我不得不练就一身保全性命的本事,才能让自己不被欺负,不受委屈。”
“再说了,璃儿他只有我了。我要对她负责,我已经殃及了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时棋安眼神有些落寞,但脸上的笑容仍旧洒脱。
他拿出哪支令萧凌珩感到惊奇的玉笛。
“既然你今天问起,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他抓着萧凌珩的手指摸向玉笛底部,萧凌珩摸到一个尖锐的凸起,莫名皱起了眉,表示自己很疑惑。
“这不单单只是一个笛子,它还是一个暗器。吹奏时笛子内达到一定气流,就会触动到开关,其中的银针就会顺势而发,刺向敌人。”
时棋安可以说是把所有保命技能通通告诉了萧凌珩,因为他信任,就觉得值得。
萧凌珩抬起手,想要抚摸时棋安的脸颊,但奈何伤在背部,随意扯动就会有刺骨疼痛。
谁知这时,时棋安默默低下了头,主动将脸颊挨着他的手心。
“你不用担心,这支玉笛,这枚银针,永远不会对向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的话吗?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放心的把背后交给我。”
萧凌珩摇摇头,时棋安目光一滞。
谁知萧凌珩只是轻笑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是心疼你。”
“以后,我陪你吹笛子,你教我。”
时棋安微微笑了,“好。”
第二天,一位皇家旁系被抓捕入狱的消息传遍了城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陪着萧凌珩吹笛,他目光一愣,随后无奈的摇摇头。
萧正襄果真是个真真正正的小人,敢做不敢当。
萧凌珩摸着他的手,安抚的看着他。
“不着急,他总归会自食恶果的。”
这时,璃儿突然走了进来,递给时棋安一封信。
“谁的信?要给谁的?”
时棋安挑挑眉,颇为惊奇的看着她。
璃儿说:“这是时家老爷送来的信,送信的小厮还说,这封信只能让公子一个人看,别人都不允许。”
萧凌珩闻言本想回避一下,但被抓住手腕。
“走什么,我们一起看。说了不瞒着你,就不瞒着你。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说些什么。”
这么说着,时棋安缓缓打开了那封信。
信的内容曝光在众人眼中。
时棋安看完信后,忍不住想要嗤笑出声。
萧凌珩对这封信不是很在乎,也就随意扫了一眼。
“信里写的什么?”
时棋安摇摇头:“我那好父亲,还以为你此次无恙,是因为我救了你的缘故,这不,就来攀亲戚,让我找你挟恩相报来了。”
萧凌珩挑挑眉,“哦?还有这等事?”
“是啊,他让我找你要一份职位。”
“什么职位?你在我身边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职位?”
时棋安仍旧摇头:“不是我要职位,是他让我替他那好儿子,时南申,要一个职位。这底下还有要求呢,不能太累,俸禄要高,官位要大。”
萧凌珩不屑的嗤笑,“他还真当他选妃呢?你救我是你的事,与他何干?脸真大。”
时棋安捂着嘴偷笑道:“当时还是你救的我吧,怎么样,王爷要不要来找我挟恩相报?”
萧凌珩嗔他一眼,直叹他调皮。
“本王还真要好好想想。到底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才好?既不能太累,俸禄也不能太低,官位还要高。这可难倒我了。”
时棋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以为这是个玩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当真了。
“不是吧,你真的要给他?”
萧凌珩笑道,“是啊,我都已经想好了到底应该给什么职位才合适了。”
时棋安瘪瘪嘴,有些不服气。
“你这不是让他占便宜吗?”
萧凌珩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
结果第二天,时家就收到了来自王府的一封信,时宜修兴高采烈的打开信一看,下一刻立马昏了过去。
时南申也是知道他爹逼着时棋安去找萧凌珩给他要职 位了,还做梦着,一定能大干一场。
早早的就来到了前厅,等着时棋安的回信。
看着信到了,本想着一同走过去看看,谁知他爹两眼一瞪直接昏死了过去。
时南申突然慌了,他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信的内容不对?
他急忙走上前捡起地上那封掉落的信,匆匆看了一眼,心中犹如火炸。
原来萧凌珩居然给他找了一个看守边境的职位。
底下还特意加粗注明了俸禄,和一句格外有哲理的话。
保家卫国,就是男人最大的责任!
时南申也恨不得两腿一蹬昏死过去。
前来送信的璃儿看见二人如此举动,心中暗暗发笑,时南申恼羞成怒,看着璃儿居然想一巴掌挥过去,好在璃儿眼疾手快,躲开了。
“二少爷不但不感恩,反而对我动手动脚的?”
她的声音极大,一时周围干活的下人都围了过来,急忙把时宜修扶了起来。
璃儿趁乱离开了时府,匆匆忙忙向王府跑去,她还想着赶回去和公子报告这个喜讯呢。
时棋安一听这个消息,扑哧一声笑出来。
“王爷,你到底是给了他们一个什么职位啊?”
萧凌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也没给什么,不过是边境一个守城小官罢了。”
时棋安有些忍俊不禁,捂着嘴,让自己不要那么失态。
“就算是边境小官也不至于这样吧?”
萧凌珩看了他一眼,“守的是空城。”
“噗——”
时棋安终于忍不住了,别说他不知道,那“空城”可是不是一座空城,而是一座极为贫瘠的小城市。一半划入我国疆土,剩下的一半就不知道归属地在哪儿了。
把时南申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放到那里去,就算俸禄是黄金万两,他也是干不下去的。
没想到萧凌珩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就一鸣惊人。
可算是解了心中那口恶气。
“王爷,此举甚是完美。”
萧凌珩宠溺的抚了抚他毛茸茸的脑袋。
“谁让他上次那么欺负你,还想让你当众出丑,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你身后是有人的,是不能随意欺负的。”
时棋安心底一暖。
紧接着,璃儿又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果不其然,璃儿说:“公子,王爷,时家又来信了!”
时棋安萧凌珩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打开吧。”
这一次的内容不是再升官爵了,而是请求萧凌珩撤去这个命令。
想必他也明白边境的环境,不适合时南申这个娇生惯养的生活,这才几急匆匆写信来让萧凌珩撤回。
时棋安看向萧凌珩,询问意思明显。
萧凌珩摇摇头,“本来就是逗弄他,只是为了让你解气罢了,怎么可能让这样的败类去守我们的边境?”
时棋安放下心来。
萧凌珩又说,“但还是要给他一点小苦头才行,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耀武扬威的。”
结果第二天朝中就传出,时大人因为得罪了皇帝宠妃而惹怒了皇帝,皇上大怒,罚了时大人三个月俸禄。
时棋安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回头去看萧凌珩的表情。
“是你干的吧。”
一脸笃定的神色,或许根本不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