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的最后一场雪
Elf2020-09-20 08:054,011

  他也就这点好了。每次在这俩人计划着什么耍他的事情,或者是要他背锅的事情,他就预测出奇的准,但是预测是预测,事实上他无法改变这个预测。

  他这准头要是能在考试上边发挥一半,他也不至于总是在单以安后一名跟了这么多年。

  齐光风越想越委屈,联想到这俩人商量什么都不带着他,觉得颇有些要孤立他的意味,内心一酸,最后竟然开始哽咽:“你俩合起伙来坑我?”

  “这叫坑?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没对你自己在我们身边的地位有个准确的认知了呢?”说这话的是亓霁月,一针见血,戳的人心窝子阵阵心酸。

  单以安不知道是因为听了这话,还是刚好有阵寒风吹过,心中一阵发寒,冲着亓霁月说:“霁月你也别这么说。”

  齐光风一听这话向着自己,非常之感动,刚想抱大腿就听见单以安张开尊口说了下一句:“他在我们身边哪有地位?”

  “……”

  没兄弟爱了。

  “你俩故意的。你俩绝对是故意的。”齐光风怕袖口灌风,特意给袖口打了个结,此刻想拿手指指着他们,结果忘了衣服打的结,就这么滑稽的抬起手臂,一根手指俏皮的藏在衣袖里,想要冲突这层防线,奈何这结打的太死了,捅不出来。就只好这么尴尬的举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还好这天实在是太冷了,脸红也可以把责任堆在天气过冷上,脸就是冻红的。

  他感觉自己脸上一热,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脸红,就看见面前那俩小王八蛋笑喷了。

  “你俩闭嘴,笑个屁!”齐光风恼羞成怒,咆哮道。

  “哎哎哎,光风啊,就你这脑子真的只适合干点粗活了,你就去拿了吧,你白天不是也玩的很欢乐嘛!”单以安已经笑喷了,笑喷之余还记得说出他的优点,撺掇他勇于实践,他也知道他这个发小不禁夸,一夸脑子就热,脑子一热就意味着他又要被坑了。

  齐光风无言,一脸严肃地在思索这话的可靠与真实性,想着自己白天也是真的玩的很欢乐,并且意犹未尽,果真就要想按照他俩说的办了。

  但是,今天白天拿摔炮的时候他净记得自己被亓霁月追着打去了,哪来的记忆知道那摔炮在哪??难道这东西还能由他的脑子里的记忆自动定位来的吗?不过摔炮的诱惑过大,且除了过年这几天,他们平常根本就玩不到,他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只是这打脸来的过快,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答应喽!

  “在哪?”齐光风冷着声音问,与寒风融到一起,不认识的人真能被这个本性是傻子的人吓到。

  “什么在哪?”反转太快,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时间兴奋的单以安间歇性耳聋。

  “我问,摔炮在哪?”齐光风式怒吼,没个屁用。

  “哦哦,就在第二个货柜最底下,你找找。”

  “可是那里面这么黑,他咋知道哪个是摔炮?”亓霁月许久安静,思索的这个问题甚为致命。

  “这还不简单?”那个被坑的万年老欺,声调突然活泼,从已经解开结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手电,“你们俩都没我想的周全。”

  “呵,你是早料到自己被坑?”亓霁月冷哼。

  “那倒不是,我一直以为我今晚上肯定用不到这东西……”

  没想到啊,看戏终成了戏中人,不是,是被戏戏耍的人。

  于是天将降大任于光风也,必先戏耍其一番,而后再由他自己进行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他才鼓起勇气去执行。

  说实在的,齐光风这个人吧,是团欺不是没有理由的,学习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到生活上就容易被坑蒙拐骗,拐骗严重了,坑蒙是常事,但是坑蒙的一般都是执行力比较强,但是人老实,容易比较博取大人的同情。

  单以安就不一样了,这人长得就一副不怎么老实的样子,于是每次有什么坏事的发生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背了锅。

  亓霁月和迟念念两个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被大人们惯的无法无天,尤其是迟念念,几乎每次坏事做尽之后都可以全身而退,羡煞一众人等。

  就比如今天这事儿,虽然她今天没在这现场,可这点子是她出的啊!她的古灵精怪的精神也算是被贯彻执行了个彻彻底底。

  仨人悄默默地偷偷把小卖部钥匙拿了出来,这也不怪他们拿,老谷头有个习惯,就喜欢开了门把钥匙挂在靠近门的墙上,一扯就下来,非常地便于坏人作案,迟念念就只是暗示了一下谷爷爷把钥匙挂门口,亓霁月就顺势提出偷偷去拿摔炮,说坏还是那个小的最坏。

  齐光风偷偷潜入小卖部,嘴上还叼了块黑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往嘴里塞了只袜子,别提多滑稽了,单以安想提醒,被后边憋笑已经压弯了腰的亓霁月拽住了,理由是:被发现了谷爷爷说不定还能因为觉得这孩子脑子有问题放他一马。单以安思考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进行着他简单而又不太简单的望风工作。

  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谷爷爷所在的这个胡同和四合胡同不太一样,住的都是些孤寡老人,不少老人的孩子都因为忙于工作得到大年三十才能回家,于是就显得格外的冷清和寂寞。

  整条笔直的胡同都笼罩在一种黑色压抑、寂寞冷清的氛围里,巷尾的路灯忽明忽暗,不知道多大岁数的古树枝子被朔风吹得张牙舞爪,小卖部里微暗的灯光来来回回,光线所在之处一阵窸窸窣窣,没一会儿,就见着一只袜子,不是,叼着袜子,也不是,蒙着黑布的齐光风手里拿着四盒摔炮,凯旋而归。

  他俩人简直想为这个蒙面骑士摇旗呐喊欢呼,可是奈于屋里已经出现了开始问他们行踪的声音,只好利利索索地把门关好锁好,把那四盒小东西揣兜,装作无事人的样子慢慢悠悠地溜进内屋,在大人没看见的瞬间将钥匙归位,朝着迟念念摆了个欧耶的手势,表示此次行动大告成功。

  迟念念心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也不枉它在这耐着性子给各位爷爷点烟倒酒,还得负责干掉这一桌的肉菜,说小孩多吃肉长高个儿。

  这一晚除了小孩,各位大人都喝多了,念念父母还算是克制的,毕竟也不是自己家亲人,饶是这样可还是被灌了一肚子酒,主人家热情相劝,自己也不好再推脱太多。盛情难却嘛!

  最后各位是怎么回的家已经都不记得了,喝的有些断片,只记得每个人都去厕所吐了好几次,自保能力下降,相当于0。

  单以安他爸,一喝醉就特乐意乱给小孩零花钱,喝的越醉,给的越多,于是他们四个那天晚上不仅拐了四盒摔炮,还被人硬塞了5块钱的零花钱,拦都拦不住。

  5块钱啊,他敢给他们也不太敢接啊!于是在他爹的盛情之下,他们决定过完年先去搓一顿麻辣烫,来顿大的!

  迟念念爸爸喝醉就乐意拉着他家姑娘聊天,于是第二天迟念念顶着个熊猫眼出来的时候把大人和小孩都吓了一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一夜之后的谈心弄得又迷糊反应又迟钝,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们在笑什么。

  第二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拥有了心有灵犀的能力,同时起了个大早,说大早也早不到哪去,毕竟冬天的早上来的就是要晚一些,因为太阳出现的时间晚一点。

  宿醉之后的大人一阵头痛,也已经自顾不暇,再说他们平常起的本身就晚。几个平常习惯早起的老人也罕见地睡了懒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慢悠悠地出现在胡同里。

  老一辈的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这天早上已经到了十一点,快跨入了中午的行列,太阳依旧没有出现,一直躲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就是不肯露面。

  有点雾蒙蒙的感觉,隐藏了日月星的痕迹,北风吹得更加猛烈,树枝被吹得摇头晃脑,迟念念觉得它们的脑袋已经快被吹掉了吧!人刚出屋门就冷而却步,回屋翻找更厚的衣服套上才敢再出来,狗儿窝在厚重的门帘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任何不必要热量的散失。

  整座城市被一片灰色笼罩,怕是要下雪了。

  看这云层的重量。是场大雪。

  说来也奇怪,这年仿佛真的没有怎么下雪,这好像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也可能是最后一场,因为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他们马上就要踏入中国意义上的新年——丁丑牛年,有一段时间,迟念念一直不喜欢这年,因为,丑牛……

  这个只看颜值的坏家伙被单以安教训了很多遍才勉勉强强改变了只看颜值的习惯。

  今天他们穿的比昨天穿的更甚,尤其是那个坏家伙,把所有能穿上的衣服都往身上套满才肯心满意足地出了家门,圆滚滚、胖嘟嘟的,真的像只狗熊,也可以是一只刚充满气的皮球,不知道一扎会不会就泄了气,当然前提是得扎的动,看她这衣服的厚度和密度,真不一定能扎透。

  这雪又在天上憋了一会儿,才悠哉悠哉地从天上飘落。

  第一个发现下雪的人是亓霁月,再强硬的女侠心里,也住着一个柔软的小女孩。亓霁月及其喜欢雪,喜欢在下雪的时候悄悄趴在窗户上往外望,数着雪花一片又一片地落下,可喜可贺地是她还没有执拗到一定要数清一共落下多少片雪花,只是不说一句地想要记住自己看过的每一片雪花,这是她少有的安静时刻。

  开始下雪的时候,他们正窝在单以安房间里玩纸牌游戏,亓霁月虽然是他们之中的大姐大,强势的女侠大人,可是女孩的数字敏感度的确是比那两个学霸小伙子差很多,正处于劣势,她郁闷地向外看就看见了白色的世界,于是站起来欣喜大叫“下雪了”。

  最开始齐光风还不信,以为她是不想输想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还不满地说她别蒙他们,他们是不会信的。然后单以安望向窗外的那一刻嘟囔了一句真的下雪了,他才反应过来,是真的。

  雪花花瓣很大,他们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没多少年,却也第一回见这么大的花瓣,赶得上迟念念手掌的一半,于是他们集体疯了,狗熊似的冲向外面灰白色的世界,任凭雪花湿漉漉地打在自己的衣服上,点下一滴小水滴。

  雪落下的速度很多,西北风呼呼地刮,直刺人脸。

  他们也不在乎了,就这么直愣愣地像个二虎子在雪地里大叫,用手接雪花,任这软绵绵的雪花在手心里融化,然后冷气直通心底,被一颗赤诚之心捂暖。

  整座城市开始由灰色转为了白色,远处的高楼反射出白色的光芒,屋顶已经落了一层薄薄地雪,还在不断地向上堆积着;齐光风家院儿里那棵高高的槐树上早已落满了雪花,弥补了冬日寒冷树叶全部落下的光秃,白色的雪花重新布满了整棵树干,不再单调,显得生机多了些。

  亓霁月就这么趴在窗子上,看着雪地里那几个疯子,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打开一点点窗,伸出一只手去,悄悄地,趁着雪还不注意的时候接住一片雪花。

  很稀奇,不知道是雪花真的没有注意到,还是因为她的手一到冬天就是冰凉的,雪花没有化。

  她不敢动,就这么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八角雪花,默默数着它的每个小角,企图找到第九个角,很可惜,还是没有。

  雪花最终还是融化了,在她的手里融化为一滩水,准确地说是,一滴水,晶莹剔透,映照着这个纯白色的世界。

  终于,鼠年印象中的第一场雪,和最后一场雪,重叠在一起。

  它一起来了。

继续阅读:雪中总有一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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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是个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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