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能够算到跟你有关的东西，但是从来都只能看到一个开头，看不到后续的结尾……”她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在颤抖，似乎也是在告诉我她知道的东西有限。
而我并不想管那么多。
有件事情我很久之前就在思考原因了，但是似乎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能得出个所以然来。
陆建潭既然曾经是摸骨人，也传承了这个能力，为何在他还未曾消亡的时候，就由我来做了这摸骨人？
或许江湖四大奇人这件事中，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住手。”
我回头，陆建潭果然在这。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跟踪我来到了这里，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尽在掌控中的算计，唯独一点令他们感到不确定以至于被迫现身，或许就是掌控不了我会不会真的动手这一点吧。
“你藏得不错。”
“你的计谋不错，只是现在连自己人都在算计了？”陆建潭眼神狠戾，似乎是十足的动怒了。
可我却只觉得十分可笑。
自己人，似乎在整个方内方外放眼望去，也从来没有什么“自己人”可说吧？
或许在民调局仍然存在的时候，还勉强能讲得出一二。
但到如今还要拿这种话说出来糊弄人，未免是觉得我太容易被哄骗了。
“你何必这样做？跟我们撕破脸面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陆建潭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不知道他是为了我知道这件事情而感到悲哀，还是为了不能再继续欺瞒我而感到悲哀。
只是我知道，能够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我身边放一样东西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了。
那封信，自然是他写的。
给的“刘莲”二字，是为了引到我继续查下去。
但至于我要查到的东西是不是他想要让我知道的，这也难说。
目的达成，原本的刀却跑了，只是跑就跑了，还过来捅了他自己一刀。
陆建潭此刻心中的感受我甚至能够猜测到一二。
但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该来的总会来。
我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事来，原本继续装模作样的当一个傻子本该比现在轻松得多。
但我也已经不想再继续被牵着鼻子走了。
原来努力这么长时间，最终没有一样是为自己争取来的东西。
我放下了手，扭头离去。
这里，我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柳深跟赵叔已经是一身轻松，他们无需再将自己置身于险境，我也不想再拿这些一地鸡毛的事情去叨扰他们。
于是找了个酒吧喝闷酒，不知不觉间倒是有些怀念起了曾经的日子。
虽然是个酒吧，楼上却也为了王小虎的学业搞得像模像样，一眨眼那小子都长那么高了……
我慨叹一声，旁边却坐了个人。
一头蓬乱卷发，胡茬也布了满脸，鼻梁架个眼睛，俨然一副忧郁气息。
我一口将面前杯子里的酒饮尽，喉头一阵辛辣，我闭上眼睛回味一番，而后放下杯子：“礼物不错。”
“你喜欢就好。”他替我续上了杯子里的酒。
我原本打算直接喝了的，但是犹豫一下，又扭过头去看他：“找我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我们或许会成为一路人。”他笑得肆意猖狂，我与他碰杯，末了补上一句：“我跟你不一样，我至少不会杀了自己的父母。”
他僵住了，指节开始发颤。
现在这里人多密集，我有些担心他发疯，伤及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但是心思似乎又在期盼着他发疯，好让我也能肆无忌惮地将他压制住，好歹也发泄一下我心中那沉闷已久的情绪。
我是这样想的，他却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并且还显得特别快乐：“你把我弄生气了，不过你要是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会这样做了。”
“你现在这身皮是谁的？”我问。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随便杀的。”
语气轻描淡写，如同随便踩死一只蚂蚁罢了。
我知道他是谁，是拍摄了人鱼照片的那个人，同样……也是杀死自己父母然后再杀死一个人将自己与那死人皮交换后逃之夭夭的人。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人畏罪自杀了。
或许也不是都这样认为。
换皮这种事做不到完美，尤其是将活皮植到死尸上，绝对会出现非常明显的痕迹。
但是那边却依旧是一声不吭，而是草率将这件事了结，似乎很害怕再继续耽误下去似的。
他看出我的想法，补上一句：“现在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没有人会愿意自找麻烦，自找麻烦的要么是傻子，要么是自认为自己是救世英雄的傻子。”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笑了笑。
或许，我就是他眼中那个自认为自己是救世英雄的傻子。
“你想告诉我什么？”
“跟我一起去找到人鱼。”他凑过来，满身的酒气喷在我的脸上。
我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像是回忆起来什么某种很重要的事情似的，脸上的表情突然转变：“你会喜欢他们的。”
“你疯了。”
“都是被玉望驱使的人，你凭什么说我是疯子？”他笑得很诡异，如同这世间的一切纠葛都被他碰上了一样。
我并不想反驳他，因为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言语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回答。
沉默地坐在这坐了很久很久，我脑中疯狂回忆起自己遇到这些事情时做出的判断，很多东西其实从一开始都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很多重要的痕迹被强行掩盖掉了。
所有的一切说到底只是一场被计划得很好的宴会，说到底不过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我思索了很久，站起身。
他也同样站起来，朝我伸出手：“要不要跟我走？”
夜色里我一路跟着他前行，心中隐约觉得，这个人或许会把我带到某个很糟糕的地方去。
但是他没有，准确点说，是他没来得及。
赵麻三挡在了半路上。
“这个人是谁？”赵麻三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