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天火,才能将桃木烧灼成这个样子。
雷击桃木么?
我心下沉吟,却突然听见一声笑。
笑声仓促而尖锐,一阵接一阵,处处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感觉。
我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却还没醒过来。
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既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便好好静观其变。
女子的裙摆从桃枝后出现,一步一步,轻柔得如同踏在了我的心上。
赤足白嫩如雪,足尖红润,伴随着铃响,无风衣裙自起,宛如神祗。
我抬头看,一张无比神圣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眼中含着众生一般的悲悯,似乎在这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生出狭隘邪恶的心思。
这到底是谁?
渐渐的,她朝我伸出手,眼中的情绪满溢,如泪水一般蓄在了眼眶之中。
我不由自主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并不是普通人的手,而是……布满了鱼鳞。
大梦初醒。
浑身大汗淋漓,我气喘吁吁,惊魂不定,那双布满了鳞片并且还被黏液滑满的手臂仍然不断在我脑中回荡着。
这是什么梦?难道梦里的我是一条人鱼?
看了一眼时间,离我睡下去还不到一个小时。
我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陷入这么深层次的梦境的?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合理啊……
周遭是一片黑暗,我埋头休息了一会儿,算是给自己安抚一下。
要想再睡过去,肯定是不太可能了。
但到底这连续出现的两件诡异之事,究竟是为何而来?
万事万物都一定会有一个缘由,现在的这一切更应如此。
越是神秘莫测,就越是让我担忧。
或许在这一切的背后藏着的是一只要将我一步步带上正轨的手。
而究竟是谁人所为,我心中一点想法都没有。
完全不确定的事情,我就更不愿意代入主观思想去猜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我主动去找了苏晓雯,没让任何人知道。
跟陆建潭当然是不需要任何借口的,他通常也不过问我的事情,他的事情我也不管,某种程度上也能讲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虽如此,却还是没忍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他没多说什么,意思也就是随便我了。
毕竟我从前还是当了一段时间苏晓雯的爹,虽然没想到这个外表柔弱无比的妹子居然是这样令人畏惧的存在,心机之深沉恐怕是我穷尽一生也比不过的。
我最烦工于心计的事情,但也不是应付不了。
她似乎是早就知道我要来,大门敞开,管家就在门口迎接我。
对此我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先知毕竟是先知,只是不理解问道者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能知道。
她像是有读心术似的,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只要与你有关,就没有什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话像是很蹩脚的情话,也显得莫名油腻虚伪。
我唯独好奇她为什么忍心让自己亲爹就这样赴死,似乎苏文康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完全没有必要在意的棋子罢了。
她让人给我倒上一杯茶,态度依旧是那么清冷,却没了深厚的距离感。
我抿了一口茶,清香不断在口中回荡,但我却无心品味。
第一句话便是问她:“我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看你自己的理解。”
“你的目的是什么?”
说完这话,我正襟危坐,却没想到她抬头看我一眼,扔下来三个字:“你猜呢?”
见我不说话了,又笑笑:“在这个世上,身不由己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我的目的自然是我的使命,完成了我自然该走了。”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又问她一句,言语之间莫名像是在考察她的能力一般,显得有些诡异滑稽。
她似乎也觉察出来这一点,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笑了笑:“你的目的你最清楚,何必问我?”
“那你这样,是愿意帮我?”
“你什么时候成这么喜欢绕弯子的人了。”她突然皱眉,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将茶吹凉,然后一饮而尽。
她很不喜欢我这样牛饮,我也不喜欢她继续跟我装模作样。
“陆建潭跟你,是一路人吧?”
她听到这话之后,嘴角颤抖了一下。
看得出来她有极力掩饰自己情绪,但是这种本能的细节反应还是很难控制的。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也不介意被拿来当枪使。可我总得提醒一句,事情不要捏的太死,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你想知道什么?”
听到她这句话,我心中只有聪明二字可言。
但是说实话,想要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间从她这里把全部的答案都问出来显然是不现实的,于是我便想了个折中点的问题:“人鱼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也不大,你找到给你送炸弹的那个人,一切就能摸出来个大概了。”她说完,盖上了茶杯盖子。
意思就是只能问一个问题,回答了我就该走了。
可我这次,反倒是有些不想听她的。
“那个人,是普通人,却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苏晓雯指节发白,没有说话。她站起身,似乎是想叫人将我弄走,我也同样站起来,关上了门。
此刻,这里只有我跟她两个人。
“我杀不死你,有天谴在,你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如果我不做这四大奇人之一,是不是照样能杀了你?”我邪笑道,手中力量缓缓运转。
她脸色未变,但是显然已经不如之前那般从容:“你想杀我,现在不是最佳时刻,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我会的。”我缓缓向她靠近,同样将手缓缓举起来。
其实只是我在等,也是在赌,我所想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苏晓雯已经逐渐退到了墙角,她捏紧了衣摆,那副样子我看了都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实打实的坏人,而且还没有一点宽恕的机会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