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婉回到长乐宫后,因为长公主所讲的这一段旧事,许久难以入眠。曾经那般和睦的一对璧人,怎会说散便散?
苏卿婉只觉得这其中定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或许就连长公主自己都不知道……
可还不等苏卿婉整理出头绪的时候,便惊闻徐良人忽然晕厥,皇帝震怒,勒令御医院查探缘由。三日的抽丝剥茧,最后的幕后凶手,竟被奇异的定格在了苏卿婉身上。
成彧景没有给苏卿婉丝毫辩解的机会,便直接将她打入了天牢,待到种种酷刑经身而过,苏卿婉已经是遍体鳞伤。但她仍旧执拗的不肯认罪,坚称自己无错,从未谋害过徐良人。
成彧景无法,只有怀着滔天的怒火亲自踏入天牢。自他登位以来,海晏河清,天牢中事,从不需要他插手,只这一次,因为苏卿婉破了例,可就是这一次,这一眼,便永远成了他心中挥灭不去的朱砂痣,生生世世唯一的惊艳。
“原来是你……”这是成彧景见到苏卿婉后的第一句话,萦绕在梦中千百次的那个身影,如今真切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有些不敢相信。
苏卿婉尚不知道成彧景的身份,还未等自己辩驳一二,却因为重伤昏迷。待到她再醒来时,已经发现自己置身长乐宫中。
御医黑压压跪了一地,看见苏卿婉醒来,菡萏赶忙跑上前去:“小姐,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菡萏真没有用,竟然眼睁睁看着小姐身陷囹圄却没有办法,都是菡萏不好……”菡萏哭得脸上都是泪珠,转瞬间就变成了只小花猫。
苏卿婉看着她哭个不停的模样,释然一笑,轻轻擦去她脸颊泪花:“好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用担心。”
“他们是?”苏卿婉指着里里外外那些忙活的御医,还有跪在殿内头都不敢抬的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姐,他们……”菡萏还没来得及说清,成彧景便欣喜若狂的踏了进来,见到苏醒的苏卿婉欣喜万分。
“小卿,身上还疼吗?”
苏卿婉瞧着来人的打扮,依稀记得与三日前昏迷最后一刻看到的那人极为相似,但还是不太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甚至说不愿去确定那呼之欲出的话。
“您是……”
“朕是永宁皇帝,亦是你的夫君……”
听闻成彧景的话,苏卿婉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终究逃不过这宿命吗?
但苏卿婉反应过来,还是极快的行了礼,被成彧景扶起:“你刚刚好一点,不必同朕拘礼,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朕再叫他们去抓药。”
苏卿婉淡淡摇了摇头:“谢皇上体恤,并无。”
“徐太妃中毒的事,臣妾真的一无所知。况且,前些日子太妃重病抱恙,皇上巡游未归,还是臣妾主动拿家里带来的药材救了她。既救人一命,如今又怎么可能再去害她?请皇上明察。”
苏卿婉不顾虚弱执意下拜:“况且臣妾身为尚书之女,明确知道在宫内的一言一行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是一时任性、不为自己考虑,也定会为整个尚书府思虑,不可能将爹娘置于危险之下。皇上素来英明决断,求彻查此事,还臣妾清白。”
“你还病着,赶紧起来吧。”
“求皇上明察。”
苏卿婉坚决不肯起身,末了成彧景只好无奈的叹了句:“好,你说的,朕答应便是了,快起来吧。”
“谢皇上。”
“苏婕妤先好生歇息,朕宫中还有事,就先走了,这件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和徐……”成彧景语气明显顿了一下,“太妃一个交代。”
“是,恭送皇上。”
随着成彧景的离开,御医们也都松了口气,将药方交给菡萏后,一个个抹去额头冷汗告辞离开。
看着众人退了出去,菡萏这才敢开口:“小姐,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皇上那神情你低着头没看到,阴婺的可怕。你明知道徐太妃是他的逆鳞,还敢旧事重提,奴婢都怕皇上生气又把主子打入天牢,就没有生机了。”
“徐太妃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极像无头公案,可越离奇的案子,有时候却越容易找到蛛丝马迹。当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指向他人的时候,我很难不去怀疑徐太妃自己。我在天牢的时候便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奈何无人诉说,如今有了机会,定是要找个公道。”
“我能想到的地方,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而他之所以想彻底隐瞒下这件事,等着时间吹散一切,就说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徐太妃。只不过长久堆积的情感,让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我一人受辱,顶着莫须有的罪名,尚无所谓,但我不想,更不能把整个尚书府牵连进来。让世人觉得尚书一家教导不好女儿,横生是非。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而我亦想知道,徐太妃她,究竟要做什么?”
菡萏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我理解小姐这么做的必要性,但是……奴婢看皇上对您的眼神和态度似乎很不一般,万一……”
“帝王恩宠,来得浓烈,更来得廉价。有徐太妃在他身边,他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此时的苏卿婉还不知道寺庙之事,只以为成彧景是是一时新鲜,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此刻的苏卿婉心中,成彧熙的安危与归期才是她更为上心之事。
成彧景下令重查旧事不过几日,阖宫便传来消息说是徐太妃手下的一个宫女手脚不干净,因为想偷偷出宫被徐太妃发现制止,而新生怨怼,起了下毒的心思。宫女的一条薄命,就此将所有的纷纷扰扰埋葬,自此,尘归尘,土归土,宫中无人再敢议论此事。
而真正引起满宫轩然大波的,是苏卿婉被晋封为妃。
苏卿婉始料不及的接了旨,心思杂乱。若是个小小婕妤身在后宫,哪怕一把火就此香消玉殒,也不会有人特意追究什么。可如今被册封为妃,再想远走高飞,怕就不是那般容易的事。一旦皇帝亦或大长公主查下来,将是无尽的隐患。
就在苏卿婉来回踱步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彻底搅乱了她所有平静,也解开了她先前的所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