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男女之防
乌锁桐2020-08-08 12:354,049

  “鬼兵确实出现了。”

  “你和他们交手了?”

  紫女垂眸,眉头微皱,:“嗯,最后化作乌鸦,消失在了黑夜中。”

  “乌鸦?呵,有趣。”

  “是夜幕的人吗?”我喃语一句。

  “阿落有头绪?”紫女问我。

  我摇摇头,:“算不上头绪,只是我平时喜欢听一些奇闻异事,先前听人提起,韩国有一组织名为夜幕,貌似其中有一人终日与乌鸦为伴。”

  卫庄薄唇微启,:“墨鸦。”

  *

  紫兰轩的屋子里香薰是紫女姐教下面的人调制的,十分自然好闻。

  而且我住在卫庄隔壁。

  好似回到了当年在鬼谷的时候,窗边的梅花传来阵阵清香,隔壁就是卫庄。

  好像一觉醒来,就能听到卫庄在门外十分不耐地说,——“起床了,真是能睡。”

  ……

  一夜好梦。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许是……卫庄知道我贪睡,竟也没人吵我。

  当然,也可能单纯把我忘了……

  起床便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吸引住了,寻着味道来到了卫庄房间前。

  麟儿已经在走廊里了,静静站在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这孩子总是这样,好像怕麻烦我一样。

  我拉着他进了房间。

  “哇!”我看着桌上晶莹剔透的紫色糕点,简直象征着一个美好的一天好嘛!

  “慢点吃,阿落。”紫女似乎很喜欢我的吃相,我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宠溺……

  虽然你很好看,但我不可以……

  我把递给麟儿一块糕点,毕竟这么内向的孩子,不会自己那东西吃的,:“卫庄,你在看什么,好投入啊。”

  卫庄好像正好看完,放下竹简,没回答我缓缓开口,:“在政客眼中,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垫脚石和绊脚石。所有可能强过自己的人都是潜在的危险。”

  看着卫庄手中轻晃的“红酒杯”,我觉得——老是喝酒不太好诶……

  低头一看,竹简上两个大字十分显眼——《五蠹》。

  韩非子啊……

  紫女好像觉得在玩一场十分有趣的游戏,紫眸中满是趣味,:“那张开地食言,也是因为他已经将韩非看成了潜在的危险?”

  卫庄将酒一饮而尽,十分不屑地说,:“如果这关都过不了,也就只能被当作绊脚石扫除了。”

  “每天都喝好多酒啊,不太好吧……”我小声提出中肯的意见。

  卫庄放下酒杯的手顿了顿,他好像想说什么,但被传话的侍女打断了,:“紫女姐姐,公子韩非求见。”

  不一会儿人就被带进来了。

  韩非跪坐在卫庄另一侧,拿起紫女倒好的美酒,整个人透露着慵懒,怡然自得地晃着酒杯。

  “你说会给我一个证明,但却好像输得很惨。”卫庄说着拿起酒杯,顺便看了我一眼。

  好像挑衅一样。

  ……我又管不了,您喝呗。

  “我这次不但赢了,而且是双倍。”韩非信心十足。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你之所以草草结案是为了张良?”

  “紫女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你少拍马屁。”

  我看着紫女波光流转的双眸,还有韩非勾起的嘴角。

  我凑近卫庄,:“有jian情。”

  “整天想些什么?”卫庄语气中的嫌弃已经抑制不住了,嘴角抽搐。

  紫女也听见了,盯着我看了一眼,我回以一个“我无辜、可爱、善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眼神。

  韩非似乎不会武功所以没听到,十分自然地继续说道,:“父王勒令张开地破案的期限已到,如果此案不了,姬无夜一定会趁机大做文章,子房必定受到牵连,此是其一。”

  卫庄,:“你的意思是,这次所谓的结案是你故意做给人看的?”

  韩非背手走了两步,:“只有粉饰太平,才能让幕后放松警惕。”

  我看着卫庄和韩非一直在和这种清酒,好像很好喝的样子,我把手伸向了酒壶。

  啪!

  卫庄食指和中指对合,敲在了我的手腕上。

  “干嘛!”我猛地缩回来,揉着手腕。

  “酒品不好,就不要喝。”

  我也想起了那年在云梦山醉酒的样子,不,是事后盖聂告诉我的。

  我好像……拉着卫庄……呃……叫……奶奶……

  又一抬头看见紫女、韩非,两个很有夫妻相的人一脸戏谑地看我。

  我老脸一红,拉着麟儿就冲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里,麟儿可爱地歪了歪头,似乎不理解我的做法。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饿了吗?带你去吃好吃的。”

  诡异的……养儿子的感觉……

  刚拉着麟儿,慢慢悠悠走下楼便看见卫庄和韩非一起下来了。

  “阿落要不要一起?”韩非对我眨了下右眼。

  “总觉得你在坑我……”我十分警惕。

  “啊?难道,我的形象这么不正面吗?”韩非故作呆萌地挠挠头。

  “我跟你去,不用别人。”卫庄边走边说了一句。

  韩非跟在后面,路过我微微往后仰身,:“看来卫庄兄很在意阿落姑娘哦。”

  什么鬼?

  哪里来的错觉!??

  我带着麟儿跟在卫庄和韩非身后。

  他们没阻止,但也没带我一起。

  两人进了将军府。但姬无夜的地盘把手还是相当严密的,我想了想还是不去冒险了。

  走在新郑的街上,四下无人,只有门口的灯笼随风飘动,在漆黑的夜里,诡异又温馨。

  “韩国的宵禁好严格啊,看来今晚是吃不成了。”我在麟儿的脑袋上拍了拍,他帽子上的布料滑滑的,手感极好。

  麟儿摇摇头,我说,:“若是饿了,我屋子的桌上还有些点心。”

  麟儿又摇头,我拍着他的肩膀,十分严肃道,:“乖,你在长身体,不可以不吃东西,也不可以挑食,知道吗!”

  麟儿好似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我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麟儿站在原地不懂,我推着他转过身,:“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看着麟儿渐行渐远的身影,我伸了个懒腰,往相反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便到了新郑城外,借着不错的夜视能力,看到不远处片片山坡叠青泻翠,漆黑的幕布落满星辰,逶迤的薄云在夜里若隐若现。

  深吸一口,都有泥土伴着绿叶的清香。

  走到一条小河边,忽然想下河游一圈。

  在没来这个世界之前,游泳算是我为数不多喜爱的运动了,加之现在有内力护体,即使是春天下水,也并不觉得冷。

  我将红衣脱下,放在一块巨石旁的草丛中,将承影剑压在上方。

  夜晚寂寥,又是人迹罕至之处,耳边只有自己翻动水花的声音。

  游了两圈,觉得神清气爽。

  我憋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潜到水底,白发被水流冲着向上飘动,看起来柔顺极了。

  晚上水底漆黑,偶尔几条沉睡的鱼儿,被我这个没有公德心的人吵醒,在我脚边游上几圈,又去了别的安生地方继续睡觉,所见只是几处月光照射的光斑,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不知为什么,我在水中时,总会生出一种,就此沉睡下去的想法。

  这次也一样,已经憋得不行了,我还是不想出水面,但不知怎的,眼眼突然闪过奶奶临终前的样子,我脚下一个用力,便浮出了水面。

  双手将脸上的水珠拂去,笑着睁开眼便与卫庄四目相对。

  脸上的笑缓缓、缓缓、缓缓地褪去。

  同时习武之人,卫庄的夜视能力也必然是极好的,反应过来,我一下没入水中,只露出鼻子以上。

  卫庄干咳一声,回过身去,:“很晚了,该回去了。”

  我刚想说话,突然吐出几个泡泡,才想起自己的嘴巴没在水中。

  我将头露出水面,呛了几口水,尴尬地向巨石游去。

  我一边用内力烘干身上的水分,一边穿着衣服,突然觉得卫庄刚才那句话十分熟悉。

  好像以前我在学校被人嘲笑,然后忍不住和那些人打了一架,小姑娘家的,也不会武术、防身术之类的,纯靠一股子韧劲儿。

  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躲在小区门前的角落里不敢回家。

  我怕奶奶觉得我是个不听话的好孩子……就,不要我了……

  奶奶打着手电筒来找我,她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我时,说,:“小落,很晚了,该回家了。”

  印象中的那束光,不仅仅是一道光——它区别于其他所有的光而存在。

  ——它,是救赎。

  想到这儿,身上的衣服都很干爽,但眼眶却湿润了。

  我仰头看着清冷的圆月,泪水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涨红了眼角。

  我慢慢走到卫庄身边,:“你怎么来找我了?”

  卫庄似乎也没有因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脸色十分正常地边走边说,:“城郊流寇众多,怕你死在外面。”

  我一听这语气,刚才的感动全都成了泡沫,:“呵,我的武功,打几个流寇还是不成问题的!”

  “是吗?那我刚才靠近你怎么没发觉?”

  “……”

  流寇和你的武力值一样!?逗我呢!?

  我咬着嘴唇,反驳,:“哼,你也知道看见了不该看的!真是一点男女之防都不懂呢,卫庄大人!”

  我将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他睥睨上下看我一遍。

  “呵,没什么可看的。”尾音上扬,语气不屑。

  我脚下一顿,正好我俩很久没有比试了,我抽出剑便冲了上去。

  卫庄右手将剑背在身后,感受到剑气,右手握住剑柄,没有回头,便横剑挡住了我的一击。

  接着转身,两剑交击,发出清脆的争鸣声,承影在鲨齿剑上划过,于黑夜中闪出赤色火花。

  承影剑身在月光下隐隐现身。

  我和卫庄皆因剑气凌空倒翻,两脚横着相抵,又向后退了几步。

  风吹过,卷起满地落花。

  剑气袭人,萧杀之感充盈天地之间。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笑声将剑气抹去,只留下满地残枝。

  “不愧是鬼谷老头看上的弟子,你进步很大。”

  卫庄勾起嘴角,心情不错,:“看来,你也没有懈怠。”

  我得了便宜还想卖乖,收起剑走到卫庄身边,:“是啊,当年还能划伤某人的抹额来着,看来我是退步了。”

  卫庄将鲨齿重新背于身后,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回继续走着。

  我以为他是忘记了,便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临近城门时,卫庄突然开口,:“当时……你看到了,是么。”

  看到了什么?

  还是个肯定句……

  我想了想,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吗?

  抹额?

  看到了……

  啊!我明白他想说什么了,是那道伤疤吧。

  “嗯。”

  卫庄没有再回话,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影子极淡,仿佛那些年消失的青葱岁月。

  我从来不觉得青春指的是年纪,应是一种心境才对。

  有人外表年轻,内心一潭死水。

  有人头发花白,仍旧初心不改。

  但我这次见到卫庄,却发觉——他好像将自己的青春都埋葬在了过去。

  也没有完全埋葬,但比起那年在鬼谷时,他的肩膀似乎沉重了许多。

  我歪头看着卫庄,:“但是卫庄哥哥长得好看啊,那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以前在云梦山,我恶作剧,或者惹卫庄生气,就叫他卫庄哥哥,私心里是想让他意识到——他比我年长,要让着我!

  但现在,是真的想要安慰。

  或许,卫庄并不需要,但我想说就行了。

  他停下脚步,与我对视良久,久到我以为我又说错什么话了,他在等着我改正。

  我被他看得有些别扭,眼珠四处乱转。

  然后他平静地说,:“走吧。”

  我觉得刚才的氛围很奇怪,比在溪边还奇怪,挠了挠耳后,想不明白。

  卫庄脚程很快,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喂!等等我!”

  “懂不懂绅士!?”

  “一点也不礼貌!”

  但这次他没有怼回来。

  印象中在鬼谷那段日子,卫庄也总是这样。

  虽然平日总是怼死人不偿命的,但偶尔,他会很沉默、很沉默。

  问什么也不说,怼他也不反驳。

  好似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我紧跟上去,也没再开口,只是偶尔抬头看他几眼——觉得又好像没变。

  他啊,一直如此。

  红衣飘飞在风中,弥漫着春日的气息。

继续阅读:10: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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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之花落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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