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灵姬用火魅术控制了狱卒,受伤的链拷被打开,正摇曳着腰肢走出牢门。
就在她即将踏出牢门时,铁门碰的一声关上。
声响极大!
我看着鼻尖差点碰到铁门的焰灵姬,摇摇头,白亦非果真也是个钢铁直男。
焰灵姬先是一愣,双眸释放出不悦,接着恢复妖娆,:“你在那里多久了?”
白亦非从牢门外的角落里缓步走出,:“从你开始释放火魅术的时候。”
我从白亦非身后探出身子,笑着打招呼,:“你好哇,又见面了呢。”
焰灵姬勾起嘴角,:“小姑娘,你小叔很不懂得怜香惜玉哦。”
我在白亦非看不到的角落,疯狂点头。
白亦非又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了铁门,:“你的眼睛很美,但涟漪深处往往隐藏着危险的漩涡。”
焰灵姬藕臂搭在铁门缝隙中,:“不到涟漪深处,怎能知晓水下的美景。”
“你这样的邀请,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白亦非!你在说什么!你不记得大明湖畔的三角恋了吗!!!
焰灵姬身体前倾,勾引道,:“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沉沦?”
她比火魅术更勾人。
忽然,她指尖燃火,眼底闪出火光。
“要小心,不要烧到自己。”白亦非没有中火魅术,反而眼底放出寒意,让焰灵姬进入了他制造的幻境。
我后退一步,白亦非周身的寒意陡然增加,虽是夏天我也是受不了了。
没过两分钟,焰灵姬不知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双目垂泪,看起来我见犹怜的。
她的身体突然无力向后倒去,白亦非闪身进入牢门,从背后揽住焰灵姬,在我震惊且八卦的眼神中,将焰灵姬拦腰抱起。
焰灵姬双手抱膝坐在草垛上,眼泪不停,:“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白亦非一脚踏出牢门,:“野心,妒忌,愧疚,贪婪,只要能打开每个人心底的那扇黑暗之门,操纵整个世界,也不过如此简单。”
白亦非示意我跟上,边走边说,:“你这么美丽的女子,应该被温柔以待。”
话音刚落,两重牢门瞬间关闭,声响巨大。
“我会等你,告诉我你主人的下落。”
这特么是温柔以待???
在踏进阳光里的前一秒,白亦非站在监狱门前,修长的身影挡住所有阳光,:“你明白了吗?”
明白?刚才他给焰灵姬说的话?
我摇摇头,:“我的幻术还没有您那么好。”
“不是不够好,是你还没有足够的野心。”
今天的阳光很好,出来时正直日头,白亦非站在阳光下,皮肤白得反光,他喜欢黑暗,喜欢冰冷。
但我突然想起白亦沉的亲卫说的,当年一袭白衣的白亦非,是不是也很渴望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在阳光下奔跑?
可惜,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白衣卿相竟成了红衣的修罗。
*
“小聂真的来了?”
“嗯。”
“他给你传信了?”
“没有。”
“那……”
“啰嗦。”
“……”呵呵,这叫健谈。
我双手环抱,脸扭向一旁,卫庄这家伙,一阵好一阵犯病的。
“你在这儿等着。”他伸手拦在我面前,自己走进了一座七八层的塔楼。
我站在外面,看着一旁的唐七打了个招呼,然后等着卫庄带盖聂出来。
“出什么事了!?”唐七听着塔楼内传出打斗声。
我悠悠打了个哈欠,:“安啦,只是在问好而已。”
唐七半信半疑地退到一边。
然后一阵寂静。
我心说,宁静之后,他俩就要拆房子了呗。
之前他俩在云梦山的树林里交手,嚯!周围的花花草草可是被砍了个彻底。
果真,下一瞬,塔楼最顶部的一层炸裂开来,木板被震成碎屑,夹杂着石块像四周散落。
我一边用承影的剑气挥开石块,一边往后退。
当年给他俩送水,差点被压在树下的人也是我!
赤色与蓝色的剑气交闪,映亮了头顶的夜空,天上没有星星,一颗也没有,但他俩比星星更亮眼。
我仰头看着他俩,一人站在塔楼一角,全都勾起嘴角,看起来心情不错。
在他们眼中,对手从来只有对方,相爱又相杀。
这倒让我想起天泽和白亦非,白亦非的态度我不清楚,但天泽似乎是相爱相杀的样子。
就在我这样想着,剑气攻势到了顶峰,这间塔楼也是彻底废了。
“苍生涂涂,天下缭缭。”
“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我就说鬼谷没有心吧,把好好一房子糟蹋成这样,还有功夫喊口号呢。
“小聂!”我跑上去站在盖聂面前,仰头笑着。
“阿落,你也在韩国?”
“嗯,说来话长了,最近是要待一阵子。”
“你呢,总不会是来找卫小庄叙旧吧!?”我瞪大眼睛夸张道。
卫庄斜眼看我,嘴角噙着冷笑,:“你有意见?”
我躲到盖聂身后,:“小聂,救我。”
盖聂也顺着我,拿剑的手横在卫庄面前,无奈道,:“小庄。”
卫庄哼了一声,:“师哥,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儿了。”
我对着卫庄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反正比你年轻!”
盖聂是配着秦王嬴政来的,不能离开太久,回去的时候说明天会去紫兰轩。
“你要来吗?”看着盖聂的背影,卫庄问我。
我没有犹豫,:“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你不会想再见韩非。”
“我看起来那么小心眼?”
“嗯。”
“……”
我叹了口气,或许卫庄说得对。
但韩非于我还没有那么重要,这点所谓的算计,我还受得住。
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人各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
因为昨天忘记问时辰了,所以只能早起一点去紫兰轩。
守时方面,我还是很有礼貌的。
“你去哪?”白亦非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门前。
我梳头发的手顿了顿,:“……紫……兰轩。”
我想过不说实话,但我可以确定若是不说实话,白亦非一定会对我用幻术的。
我可不想遭罪。
“今日温书,不要出门了。”
说完,也不管我答不答应,直接就走了出去。
我放下梳子,食指缠着白发,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白亦非一反常态一定有鬼。
他不让我出去,证明这件事与我有关,或者与我关系好的人有关。
咚咚。
“麟儿,你帮我去紫兰轩探一探。”
麟儿走出屋子,十分谨慎地立马关上了门,对我点点头。
我看着麟儿立马消失的背影,手掌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按下了好奇心没有进去。
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
“卫庄,你穿韩兵的铠甲真……”
卫庄一记冷眼飚过来。
“真帅!”
“哼。”
“这位是?”我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也穿着韩兵的铁甲,哦对了,这应该就是麟儿说的假扮成士兵的嬴政了吧。
“熟人。”我回了一句,又补充道,:“好人。”
嬴政微微笑了笑,好似这紧张的局势与他无关。
刚才假扮成韩兵,又有李斯和盖聂做诱饵,吸引了姬无夜的注意力,这才让他惊险逃脱。
也就是姬无夜这个憨憨……
若是来的人是白亦非……或许又会是另一个结果了。
我站在外围,察觉到一丝声音,拔出承影刺过去,竟是一只蜜蜂。
我压低声音道,:“看来你的行踪已经暴露哦。”
这话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跟着卫庄来到紫兰轩,往日热闹的大厅,现在空空荡荡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侍女在打扫着。
还记得第一次来紫兰轩的时候,我伴着男装……
怎么忽地开始煽情了,我自嘲得笑了笑,跟上卫庄和嬴政的脚步。
韩非看见我的时候,先是一惊,接着略有些愧疚,但很快被紫女打断,:“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然后几根银针从韩非脸颊飞过,将飞进来的蜜蜂钉在墙上。
“在蜜蜂回去之前,我们还不算暴露。”
我走到卫庄身边,听着他们交谈。
“纵使蜜蜂悉数被除,八玲珑找到紫兰轩,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的处境依然危险。”
紫女给每个人斟酒,:“九公子想到了什么?”
在嬴政面前,紫女声音放缓,似乎是给足了韩非面子。
“我在想,我们的计划,究竟在哪一环,出现了纰漏?我们一定忽视了什么,一个转瞬即逝,却被敌人牢牢抓住的破绽。”
嬴政犹豫着开口,:“寡人……”
还未说什么,便被盖聂打断,:“尚公子。”
果真是心细如发,一个称呼竟也如此。
嬴政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依我所见,一切都合乎计划。”
我看着嬴政的握剑姿势,似乎与我们都不一样,我们都只紧握着剑鞘而已,但他却还用拇指压住剑鞘。
但我并不打算说,因为我已经不是流沙的人了,我来这儿也只是因为盖聂过些日子就会离开,而卫庄、盖聂和我,已经许久未见了。
当然,即便我不说,聪明如韩非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又想到了那日朝堂上的事,看来的确如卫庄所言,我心眼小得很,心总是比语言更加诚实。
我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假意勘探周围的动静。
圆窗镂空,我坐在上边,一脚耷拉着,半靠着窗边,微蓝的月光打下,竟让我一身红衣也有些温柔。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讲话——什么知晓秘密的人已经死了,什么要结果不要原因,什么危险在秦国不在韩国云云的。
扭头看着议事的众人,屋内烛光昏暗,卫庄一身黑衣几乎隐没在黑暗中,反观嬴政一袭白色锦衣倒是十分显眼。
秦王政奋六世之余烈,成万世不二之格局,为此后奠定两千年基业。
果真像记载的那样,嬴政太特么好看了!——宽肩窄腰、身长八尺有余、眉眼间是略显阴鸷的人间富贵花。
嬴政注意到我的目光微微转头看了我一眼,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卫庄瞪了我一眼。
我又怎么得罪他了!!!
扭过头,我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正巧他们议论完了,还未起身便看见嬴政走了过来,:“此前多谢姑娘,我才没有暴露行踪。”
嗯?我不就是杀了个蜜蜂?要是我不在,卫庄也一定会察觉的,但看嬴政这么郑重,我倒觉得这人是真懂礼貌,不愧是一国之君。
“没事,顺手而已。”
嬴政还想说什么,卫庄就挡在了我俩之间,他冷声睥睨我,:“很晚了,你该走了。”
呵,男人。现在赶我走了!
但眼下也确实没什么事了,为了防止白亦非回府发现我不在,还是赶紧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