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第五日，不知王上是否抓住了行刺我秦国使臣的凶手？”李斯徒手傲然立于韩安面前，语气嘟咄咄逼人。
韩安开始踢皮球，：“大将军，凶手何在？”
“新郑已戒严多日，过往行人车马会一一排查，捉住百越余孽，指日可待。”
韩安点头，：“李斯先生，那缉拿凶手一事可否再缓几日？”
一国之王竟在一个使臣面前如此，果真是韩国的悲哀，或许现在很多国家都是如此。
弱小，是原罪。
李斯轻哼一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如此看来，韩国定是力有不逮，李斯这就派人通知边关将领，立刻调兵前来援助。”
李斯说着就要往外走，一群八婆又开始嘁嘁喳喳。
韩宇见状将皮球提给韩非，：“李大人放心，我九弟一向足智多谋，当日朝堂之上，捉拿凶手一事便是九弟所提，九弟现在神态自若，想必对此已稳操胜券。”
我倒不觉得韩宇真心这样想，也难怪韩国弱小，如此情景竟还要党争内斗。
韩非摸着下巴轻笑一声，走到朝堂中央，：“哈哈，惭愧惭愧，今日能神态自若，可全是仰仗……”他故意顿了顿：“姬将军，镇守新郑，夙夜在公之功劳。”
韩非扶额，：“啊，差点忘了，韩非要恭喜姬将军。”
韩安疑惑，：“老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有些看不懂，韩非这人向来智谋超群。
不动声色救人于水火，或者不声不响杀人于无形。
只要他想，好像都能做到。
然后韩非将皮球踢给了姬无夜，说是他已经抓住了凶手，姬无夜在众目睽睽下若是说没有，那定然会被韩安怀疑，只能硬着头皮应承韩非。
韩非说，凶手是——焰灵姬。
提到焰灵姬，我不免看了一眼白亦非——脸色果真难看极了。
他走出列说，：“焰灵姬善使妖术，交给李大人恐怕不合适。”
李斯也不在怕的，：“韩国军队连王宫都看不住，又如何看得住焰灵姬？”
白亦非闻言双拳紧握，我心说李斯真是条汉子。
当然，这个结果是夜幕不想看到的。
所以白亦非冷着脸从韩非面前经过，手里凝着冰花，我寻思着若不是在王宫，白亦非会不会真的动手？
*
走在回血衣堡的森林里，白亦非平静了很多，他说，：“你如何看待今日的事？”
“或许当日他夸下海口就已经在打焰灵姬的主意了，那日天泽与您交手，白甲军俘获焰灵姬，她是天泽心腹 ，此次将其放回，或许……流沙与百越会有所交联。”
“再者既打击了夜幕，还在韩安……韩王面前解救韩国于水火，破案日期恰巧定在第五日，于两国都恰到好处。我猜他应该还有一计！”
“哦？说下去。”
我沉了沉，继续道，：“李斯是吕不韦的门客，此次来韩是其首次出使。若是两国真的交战，或许是秦国想要的，但却不是李斯想要的。”
“外交化作战争，使臣出使失败。我想李斯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头脑发热，才在朝堂上说出那番话。”
白亦非似笑非笑，：“你怀疑他与韩非一同谋划？”
我点头，：“他们本就师出同门，或许他们之间也有一场交易，就像——韩非或许会与百越有交易一样。”
一石四鸟！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天泽与韩非，或许真的达成了某种交易。”
我听白亦非念出天泽的名字，与我说的并无不同，全然没有暧昧缱倦，难不成是天泽在单相思？
可怜的娃。
*
夜幕降临后，我骑着一匹白马跟在白亦非后面押送焰灵姬。
我一向心疼美人儿，但前提是在我能力之内，比如现在的焰灵姬，我去牢房带她出来时，看见她手心的掐痕，一定是前几日白亦非和我那位潮女妖姑姑催眠人家弄出来的。
但我对此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这事的主使是白亦非。
“你要带我去哪？”焰灵姬坐在囚车上问。
“小叔要带你去秦国驿馆。”
焰灵姬似乎误会了，将信将疑，：“这么明显的陷阱，主人可不会上当。”
白亦非的语气比以往更加冰冷，：“在你眼里，我会用这种小把戏吗？”
白亦非今天吃了两个大亏，先是在朝堂上被韩非算计，现在又把还没问出秘密的焰灵姬送出去，可不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我手中凝气，结成一朵冰花用藤蔓送到焰灵姬面前，：“皱眉头可就不美了哦。”
焰灵姬顿了顿，然后……一把火把我的花……烧了。
我的少女心啊，它碎了！
她说，：“那究竟是什么原因？竟让你亲自押送我。”
白亦非沉默两秒，用余光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正身坐好，他说，：“因为今晚的月色很美，你这样的女子，不该被关在冰冷的地牢里。”
今晚的月色很美？
白亦非说话好骚气哦~
和那只乌鸦有得一拼。
驿馆的门前站着李斯，一副正在深思的样子。
“想不到侯爷亲自押送，李斯有失远迎。”这些客套话从不缺席。
白亦非在别处吃了亏，总要找补一下，：“不知道在你心中，秦王和吕相，谁才是那个改变你命运的人呢？”
“王上派盖先生护卫李斯周全，吕相对李斯有知遇之恩，两位都对李斯恩深义重。”李斯说话滴水不露。
焰灵姬下了马车，走过李斯身边时，指尖的火焰向后飘来，在白亦非面前化作蒸汽。
白亦非轻哼一声转身驾马离去。
我叹了口气，他不爽，我也会遭殃吧。
不知道是罚抄，还是检查背诵。
*
但结果是白亦非并没有罚我，只是关了禁闭，因为他好像知道了那天我偷跑出去的事情。
我以为可能没有机会再去送盖聂离开了。
但没见到，还有机会再见，在——泛着火光的紫兰轩。
“带他们走。”
“独自一人面对恐惧，帅哦~”
我跟在白亦非身后，听见卫庄和焰灵姬的对话，再看看提着双剑的白亦非。
突然想起鬼谷时盖聂那句——我，不喜欢杀戮。
白亦非的身影从印花的屏风后走过，修长的影子照在屏幕上，只是影子都能感受到那双剑的煞气。
他说，：“他们哪都去不了。”
冰藤在他身后蔓延，我感受到了比以往强大数倍的杀气。
白亦非和焰灵姬两个法师，黑白玄翦和卫庄都是剑客。两两对打，倒是让我落得清闲。
白亦非一眼撇过来，我赶忙将拿着瓜子的手背在身后。
不是说不用我动手？唉，吃瓜观众也这么难当。
“我只看到剑的锋芒，却看不到执剑人。你，已经沦为了剑的奴隶。”
“剑是达成杀戮的手段，你若成为我剑下的亡魂，那又有什么区别。”
卫庄满脸冰冷，：“差别很大。这样的剑，也不配杀我！”
玄翦一跃而起，双剑直直插入卫庄所立的地方，木板飞裂。卫庄往后退了几步，玄翦乘胜追击安，一剑劈过去。两人不停交手，剑势欲迷人眼，卫庄的防守多于进攻，下一秒，卫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放置竹简的柜子上。
多久了，我没有看到卫庄这样无力。
他往我这儿看了一眼，我立马低头。
他这个人要强，很不喜欢在我和盖聂面前受伤，那我便也顺着他。
卫庄被玄翦逼到书柜的另一侧，焰灵姬的脚被冰蔓捆住，卫庄一剑将其劈开，然后与白亦非交手。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白亦非用剑，似乎他觉得对手不够强，只用了一把红剑。长剑连剑鞘也没有，死亡的气息就那样明目张胆地、毫不掩饰地释放。
玄翦欲要偷袭，焰灵姬抛出火焰替卫庄挡下。
战场回归，玄翦再次和卫庄交手，没几下，两人双脚对抵，卫庄直直地撞到墙上，接着单膝跪在地上，若不是鲨齿撑着也许会倒下。
焰灵姬的手脚全都被冰封，白亦非嘴角噙着笑，：“我叫你不要玩儿火。”
会……尿床……？
不行，这么严肃的场合，我可不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卫庄和玄翦的战场转到了更空旷的屋顶，现场只留白亦非和焰灵姬。
白亦非气定神闲道，：“只要是我的东西，我都会把它拿回来。”
焰灵姬手脚被吊在半空，似是有点愠怒，：“你说你的东西是我？”
白亦非的身后传来动静，他欲转身，但焰灵姬说，：“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你不配！”
“我不属于任何男人。”
白亦非果真没有转身，虽然我知道他转不转是结果都一样。但我还是怕出现意外，不知怎么，就怕他危险……于是一手凝结冰花将他身后的百毒王做成了冰雕。
白亦非勾唇，红剑轻轻一挥，更后面的驱尸魔也成了冰雕。
他看着我，：“做得不错。”
我耸肩，暗暗表示不喜欢他给我拉得这波仇恨，要是他控制不了焰灵姬，人家以后找我怎么办。
然后白亦非看着焰灵姬，说出了一句狂傲至极的话——“你跪着乞求，得到的会更多。反抗，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白亦非从不说废话，下一秒，红剑便插入了百毒王身体，剑身凝冰，不染一滴鲜血。
正在他想了解决驱尸魔的时候，天泽出现了。
驱尸魔没死，但百毒王死了，这是……按颜值杀人？
“帮手？我看错你了。”玄翦的声音从屋顶传下来。
卫庄，：“我不需要帮手。”
天泽：“我不帮任何人。”然后铁链与白亦非的红剑纠缠，：“我想要的，就是你的死亡。”
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天泽，明明在乎的。唉，这些人的恩怨情仇够在茶馆讲上五天五夜了吧。
砰的一声！
天泽那个大块头手下无双从房顶坠落，将从角落里走出的张良和紫女扛走了。
不对！不是紫女，是穿着紫女衣服的弄玉！
弄玉啊，汝何着品如衣？
焰灵姬、驱尸魔、天泽，三个打白亦非一个，虽然我小叔是厉害，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不是！
我抽出承影抵着天泽的铁链子。
“你出去。”白亦非和我背靠着背说道。
“您觉得我还走得了？”我挑眉回答。
紧接着天泽发动下一轮攻击，我双手握着剑柄，寒气从剑刃开始凝结他的锁链，但我终究还是欠火候，只是保持了两秒便被击破。
最后还是只能单纯用承影来对抗。
“无形的剑，真的很有趣。”天泽实力不俗，现在还游刃有余地欣赏我的剑。
“是啊，等它沾了你的血，会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