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星魂大人察觉到西边又异，说多人行动不便，自己过去了……”大司命表情算不上好。
“带我过去。”
“是！”
过去的时候，星魂正往回走，一手背在身后，见到我，很快敛起脸上的痛苦。
“什么情况！”
“关你何事！”
这小孩……
上次我和胜七交手，免不了也受了伤，他向云中君求药，忙前忙后的……
还是大司命告诉我的。
面冷心热啊。
“没什么！看你死了没！你为什么总爱在生死边缘横跳？”我像平时一样嘲讽。
这才是我俩正常的相处模式——不懂事的姐姐，和更不懂事的弟弟。
“哼！”一手甩袖子就要离开。
我拉住他，：“我看看伤口，省得你手废了，都不知道原因！”
这次他没阻止。
“伤到了筋脉，但不算深，这剑气有些熟悉……”
“你的旧相识。”星魂阴阳怪气。
联想到今晚他和蒙恬的任务，我问，：“是盖聂？”
“或许，你现在过去，还能遇见别的熟人。”
“你是说……”我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相信。
但下一秒，星魂证实了我的猜测，：“没错，你的老相好。”
“大司命，你回去找云中君拿药，少司命和星魂一起回去，一回去就敷上药，别耽误！”
“是！”
我扭头往星魂过来的方向奔去。
“喂！”星魂喊了我一声。
“干嘛？”
“……小心。”说完酷酷地扭头离开。
*
我到的时候，墨家的人正走向流沙众人所站的地方。
“阿落？”站在中间的张良先看见了我。
我有些懵。
并且意识到些什么。
“你……你们……”承影往下滑了下，我用力握紧，：“要合作？”
所有的人，几十张面孔看着我。
寂寂无声。
只有风吹过林间的声音。
让人心慌。
我慢吞吞走向卫庄，站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仰头看他，：“所以，下次见面，真的就是……敌人了？”
他也眉头紧皱，右手搭在左手上，抵着身前插入泥土的鲨齿上，星光打在他身上，却不比他更耀眼。
“小落……”
“我有事要告诉你！”我低头打断他的话。
喘了好几口气，肩膀颤抖，：“我要离开一阵子，去……南越，那边不太太平。具体多久……我也不清楚，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一年多……”
“一定要去？”
“那边我熟悉，这些年我也学了些百越方言，交流方便些……其实也挺好……”我眼里含泪抬头看他，星光晃得我眼疼，：“卫庄，我是个将军啊……”
这句话刚出口，眼泪刷得就落了下来，怎么都忍不住。
“但……怎么就这么不巧呢？”
“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想追求的，我懂的，也许在你看来，我跟着嬴政，同样令人不解。”
“所以，我不怪你的选择。”
“我只是……只是觉得……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做错，命运却总是如此不公？”
……
“小落……”卫庄上前一步把我抱在怀里。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我什么都忍不住了，我呜咽着，抱着他的腰。
其余的人都往外走，这片地方只留了我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抬头的时候，他的眼睛雪亮，就那样深情地看着我。
“卫庄，你说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啊？”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拇指指腹摩挲我的眼角，低头吻在我的嘴角。
“会好的。”
他这样说。
*
那天离开了桑海我就直接回了咸阳。
途径天宗，进去看了看。
我去看了看赤松子的墓，就在山下。
坐在墓前，我盘着腿，摆好点心。
“山下的茶没有咱天宗的好喝，就没给你买。”
“你看着清心寡欲的，但这些年了，唯独对茶很挑剔……不过也是，这些年在别处的茶，倒真的没有师兄你的好喝……”
赤松子对我来说，虽然年纪差了很多，但我真的很依赖他的。
小时候，他牵着我的手学走路，给我喂饭，教我识字、书法、剑术。
怎么可能只是师兄那么简单。
“我最近麻烦事又多了，师兄，你说师傅那么厉害，他有没有想到当初送我去云梦山，后来还会发生这么多事？”
“其实我谁也不怪，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我这一生，注定不会太平……”
……
晓梦还没出关，我在菩提树下打了会儿座就离开了。
回头看向那棵巨大无比的菩提。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重生一次是来享福的……
*
回到咸阳的时候，蒙毅正在和李斯一起忙着修改律令，章邯事情倒是不多，毕竟很少有事情可以京东影密卫全员。
“我回了趟天宗。”
“出事了？”章邯问我。
“没，我托人给我师妹留了话，等你以后需要，可以去找她。”
“你不怕这些事，把天宗拉下水？”
我无奈地摇摇头，：“没有谁能把天宗拉下水，这个时代，没有人可以幸免于难，时间问题而已。”
“那你呢？为什么是我去找？”
“我要南下了，南越出了些事，死了两个裨将，动乱比较大。”
章邯点点头，：“你这些年一直在学百越方言，看来有所预料。”
“哪有那么神啊，只不过是一个民族与另一个民族的融合，总是会出现磕绊，尤其是语言。这也是为什么陛下要统一七国文字，这是历史的进步。”
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修订律令，爱护将士，抵御匈奴。
这样的人，被人叫做……千年暴君……
唉……
*
直到我离开那天，蒙毅才知道消息。
匆匆赶到城门，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几天没洗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要不是颜值过得去，肯定没法看了。
“怎么这么突然！”
“之前就定好了，一个多月了，看你忙，没说。想着安定下来再告诉你来着。”
“你……”蒙毅对我说不出重话。
其实修订律令，听起来很容易，尤其是化作后世史书中的一句话，简直容易地不行。
但事实呢？
太难了。
管理一个庞大帝国的法律，太难了……
更何况，现如今的帝国，前无古人，无可借鉴！
“你整理律令，也注意点身体。”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小心些，虽说那里已经是我大秦的土地，但蛮夷还是蛮夷，你……”
“我知道了，唠叨怪！”我打趣他。
他也笑了，摸摸鼻子，：“得！在下多嘴了！”
“不过蒙毅说的不错，不要为难自己。”嬴政递给我一个锦袋。
“嗯！”我打开袋子看了看——是一个平安符。
怪不得前几天，他一直吃素。
“谢谢你，……尚公子！”
听到这个称呼，他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属于“尚公子”的笑，：“一路小心！回来寡人给你接风洗尘。”
章邯：“一路小心，回来请你喝酒。”
蒙毅：“我请你吃烧鸽子！”
“好！一言为定！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
马蹄声响起。
战士们的铁靴跺地，齐刷刷地。
夕阳为时间染上悲壮。
我盼着回来，也盼着永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