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样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陆鹿在客厅里插了新鲜的花。
是陆鹿最喜欢的白色百合，一大捧在花瓶里绽放得姿态摇曳。
“今天什么日子，你心情这么好，还买了花？”顾一样一边把手里的零食倒在沙发上，一边惊讶地看着陆鹿。
“哦，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陆鹿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她问话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顾一样心里觉得有一点奇怪，但看陆鹿并不是很想仔细说下去的样子，便也就算了。
“我今天找那个讨厌的佘主管谈了。”她主动跑到厨房的门口，歪着头靠在门框上，努力对抗着抽油烟机巨大的噪音，和陆鹿说，“我觉得离职的事儿应该很快就能办下来。不出什么幺蛾子，这个月办完离职手续问题不大。我琢磨这几天就和周师兄说一下，把他叫出来吃顿饭，一来带你和他正式见个面，二来把咱们下个月入职的事儿仔细聊聊。你觉着呢？”
“我都行，还是你安排吧，我听你的。”陆鹿把炒好的最后一盘青菜塞进顾一样的手里，撵她出去摆桌。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零食？大马路上捡钱了？都跟你说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嘴闲不住你就多吃点水果。”
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陆鹿一眼就看见了堆在熊先生旁边的那一大堆零食。五颜六色的膨化食品塑料袋，都快要把熊先生淹没了。
“我这不是清饭卡吗。”顾一样一边张罗着盛饭一边埋头回答她。
“那你倒是买点有用的，怎么净买零食了。”陆鹿哭笑不得。
“嗨，买了就买了呗，够咱俩吃好久呢。”顾一样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开了盖，一瓶递给陆鹿，另一瓶自己仰头就灌了两口。“我琢磨着，咱俩不正好还有之前错过的那个电影没看吗，不如今天晚上开个零食party，边吃边喝边看，庆祝一下。”
“有什么可庆祝的呀？”陆鹿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掉地上。
“庆祝咱俩重获新生啊。”顾一样倒是一脸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疯了，庆祝失业呢。”陆鹿埋怨的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茭白炒肉丝。
顾一样开开心心的大吃了一口，觉得自己不能直接把陆鹿娶了，简直是人生一大损失。
“鹿啊，我跟你说，有才华的人是不会失业的。虽然可能会有短时间的困难，但都会过去的，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的。你要自信一点，知道吗。”
她一边啃着陆鹿的拿手好菜烧排骨，一边做语重心长状。
“你在这些方面又天性乐观不犯被害幻想症啦。”陆鹿明显叹了口气，“你那周师兄原本只想要你一个，现在你又硬要多带一个我，人家说不定是不好意思驳你面子才答应的。再说职位待遇什么的也都还没细聊呢。也就只有你就能先兴高采烈张罗起庆祝来。”
“没事，我来和他谈呗。凭本事吃饭的事，又不让他白开工资。”顾一样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啤酒，“再说了，就当庆祝你终于逃出余木戎那厮的魔爪不行啊？”
她说着拿啤酒瓶在餐桌上点了一下，表示致敬。
陆鹿张了张嘴似乎想和她说什么。
但顾一样没能听见。
头顶上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把陆鹿原本就很温柔的声线完全吞没了。
这声音未免也太大了，打雷一样。
“……什么情况？”
顾一样当即条件反射仰起脸，盯着天花板一通猛瞧，眼中尽是狐疑。
她下意识就去摸手机，给沈磊发微信。
陆鹿坐在一边笑看着她，问：“你俩现在关系挺好啊？”
“好什么好。”顾一样埋头发微信。
“都能随时微信联络着了，还不算好？以前我怎么没见你和谁聊天聊得这么勤快？”陆鹿唇角弧线上扬的愈发明显。
“我……我就是嫌他没事弄出这么大动静讨厌嘛。”顾一样撇撇嘴，把手机塞到熊先生屁股底下，表态吃饭期间坚决不玩手机了。
结果直到吃完饭，沈磊也没回她的微信。
与此同时，头顶上时不时就会传来的“咚”一声巨响似乎也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顾一样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投影大屏幕，一手摸着薯片往嘴里塞，一手捏着手机，焦虑的抖腿。
电影里到底在演什么鬼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
顾一样在持续不断的噪音攻击里火冒三丈，终于恶狠狠把薯片往碗里一扔，气急败坏就往楼上冲。
“沈磊，开门，别躲着了，我知道你在家。”
她才刚按了两下门铃，说出这句债主标准台词，紧跟着她一起上楼来的陆鹿就捂住嘴偷笑起来。
顾一样愣了一瞬，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然后又赶紧板回脸，把陆鹿撵到一边去，免得泄了气势。
结果这门足足叫了有十分钟才终于叫开。
来开门的人顶着一头鸡窝稻草一样的头发，戴着两片真厚入瓶底的眼镜，也遮不住镜片下头乌青发黑的两个黑眼圈。
至于下巴上的胡茬更是全恣意妄为地自由生长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说不上是睡衣还是宽松大T恤大裤衩的奇怪衣服，胸前还印了个硕大的魔法少女小圆……脚上穿着一双大拖鞋，一脸颓废地推开门。
顾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怀疑了好一会儿自己的脸盲症是不是又发展到了新的高度。
她甚至反复确认了几次自己没找错门牌号。
倒是眼前这个人盯住她看了一会儿就主动把眼镜摘下来。
“怎么了？什么事？”他一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鼻梁上被眼镜压出的印子，皱着眉头这样问，声音听来很是疲倦嘶哑。
这确实是沈磊。
眼镜摘掉以后，顾一样还是认得的。
虽然和之前见到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但仔细想想，她之前除了闪电侠连帽衫版本的沈磊之外，也就只见过夜跑运动衫版本的。
比起魔法少女大T恤版本的好像也……就勉强算是好那么一点点吧。
“……你干嘛呢？那么大动静？”顾一样略有些尴尬。
上楼来之前，她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看见这样的沈磊。
毕竟仔细算算，上次见面的时候也就才三天以前而已。
三天而已，这人怎么突然就看起来跟三天都没睡过觉一样了呢？
但沈磊显然没什么心思招待客人。
“吵到你们了。对不起。我尽量小点声。”他只点头给顾一样她们道了个歉，就打算关门回屋里去了。
这么应付了事的态度。
顾一样心里原本就埋着的火瞬间蹿上来了。
“你等一下！”
她身手比脑子反应快了一秒，等回过神时，已经抢进半个身位成功，径直双手堵住沈磊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