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时易。”
南悠哭声颤抖,把着他的胳膊转过来:“你受伤没有?你没事吧,你……”
老太太刚冲过来的时候他刚好进屋,看见南悠正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她看见了,可是什么也不做。
不躲,不吭,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好像她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一样。
沈时易的大衣都是上等材料手工定制,质量本来就比市场上的一般要好,而且刚才他冲过来的时候不是没有自卫意识,灵活地扭动了一下,刀子只不过是在衣服上划了个大口子,并没有扎到里面。
但是可能扭了腰。
“没事儿,没感觉疼。”
他脱掉了大衣:“看,就衣服破了。”
南悠深呼吸了口气,眼泪更凶了:“你是不是傻啊,你怎么能……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受不起,一点也受不起,她什么也给不了他。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好,无论是以前一些虽然很土很俗,但是每一点都能温暖到她心坎的小事,还是刚才的舍命相救,他越是这样,越让南悠觉得心理煎熬。
她这么喜欢他,却好像一直在给他带来麻烦,一次次地拒绝他的好意,却一次次地忍不住的更喜欢他。
“我不傻,”沈时易笑了:“往好处想,就算真挨一刀又怎么样,我们南医生在这儿呢,我有什么可怕的,她这么优秀,一定能把我治好。”
“挨一刀,能让你照顾我个把月,值了。”
“……”
围观群众炸了!
“我靠这男人!!!啊啊啊妈妈我喜欢他!呜呜呜可惜我没机会了,我还要动手术,我生病了我好南啊!”
“宝贝你清醒点,你就割个阑尾哦嘻嘻。”
“这男的怎么这么眼熟啊,是不是哪个明星来着,我怎么记得我家闺女手机照片里有这人呢?”
“不是明星吧,长成这样要是明星肯定得是个流量等级吧,是好眼熟啊,好像是公司大老板,叫沈什么来着??哎我忘了!”
楼层里乱成一片,全医院的看热闹的都过来了,院长被堵在了人群外,一边着急一边往里挤。
警察到的快,老太太一看警察来了,瞬间傻了,坐在地上耍疯。
“你们别动我!你们干什么,抓我有什么用!害死我孙子的人在那儿呢!抓我干什么!我这么大岁数了你们不能动!”
“哎哟哎哟我的腰,我的孙子啊!”
“你们别碰我!我要给我儿子打电话!”
像个跳梁的小丑,独自一人演独角戏。
一个警察嫌烦了,说:“您行了啊,这么多人看着呢,都看见你这持刀伤人了,伤人跟岁数没关系,该走还是得走,您这岁数也大了,我们不愿意拖你,伤着了也不好,还不如自己起来走,别逼我们啊。”
最后老太太还是被带走的,走的时候骂骂咧咧,诅咒南悠不得好死。
“真是个恶婆娘,”方可气的不行:“也就我婆婆不在这儿,我婆婆要是在,拿出平时刁难我那一半的劲儿就能给她治软了!”
“好了好了,”南悠对方可很是感激,笑了笑:“没事了,会有警察处理的,你快去忙吧,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
老太太的儿子来了,他刚去处理于乘未的后事,就离开了那么一会,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个事。
“医。。医生。”
短短一日,原本文质干净的男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真的对不起,我妈也是伤心过度,她就乘未一个孙子,她可能……”
男人兴许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一拍大腿,摘掉眼镜坐在地上抹眼泪。
太累了,他太累了。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办公室里只留下几个暂时没什么事的医生,院长在一旁跟沈时易谈话。
“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老院长很是愧疚,握了握南悠的手:“委屈南医生了,这件事你没有错,你很优秀,改天我会向你外公赔罪。”
“没事的院长,您不用这样。”
南悠脸还肿着,刚才那老太太水杯砸的猛,她躲不及,看起来有些严重。
“啧。”沈时易皱眉:“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消肿?”
他轻轻碰了碰:“痛吗?”
办公室还有人,一个个都巴着脑袋看戏,老院长露出一脸欣慰慈祥的笑。
她另一边脸也红了:“拿冰敷敷就好,没什么事。”
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扯了扯沈时易手里的大衣。
“你这个衣服,”
她摸了摸料子手感,完了,估计是她一年的工资,人情没关上,金钱也要欠上了。
沈时易乐了:“衣服怎么了?南医生给我拿缝合针给我补补?”
“也不是不行。”南悠看似很认真:“可能就是有点难看,你介意吗?”
“你可别信啊沈总,我们南医生缝合技术好着呢,能在病人刀口上绣花,要不就缝完了跟拿胶水粘上的似的,可专业了!”
“……”
万年马屁精专业户,南悠被这人整无语了。
“这么厉害啊,”沈时易说:“衣服就算了,我现在缺个好看的窗帘,南医生你可以吗?”
“…。
“算了,”南悠扯不下去,她语言系统的确需要进修:“你这衣服多少钱买的,我等下陪给你,今天真的谢谢你,我……”
“你非得跟我算计这个?”沈时易脸色冷了下来。
他最烦的就是南悠什么事情都要跟他算清的时候。
分的越清,离的越远。
“衣服谁弄坏的谁赔,跟你没关系,你要是真愿意跟我算计,那也不是没得可算。”
“南悠。”他想弯腰,结果估计是刚才帮她挡的时候给扭着了,有点疼,没弯下去。
“这么说你今天的命也是我救的,我要是没及时赶到,这刀子就扎你身上了,这个你拿什么赔,嗯?”
“把你给我?还是肉偿?”
——
有人将现场的情况拍了视频发到了网上,不一会的时间这件事就被报上了林市日报,官博百分百叙述还原了现场,南悠的脸被打了马赛克,看不清楚。
“我可真服,知道为什么现在走在大街上都要躲着那堆老人吗?因为他们太多人眼睛已经瞎了,三观泯灭,良心也喂了狗。”
“告她!妈的,岁数大牛逼了怎么着,就他孙子的命是命,医生不是人啊?!这种老太太绝逼年轻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说句难听的,他孙子出事没准都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进了医院就要做好一切最坏的准备,没事的人不会进医院,你们去看医院的官博,就诊记录什么的都发出来了,我是医学在读博士,说实话,这种情况能撑这么长时间真不容易了,就像视频里那个大姐说的,医生不是神仙,别指望我们能起死回生,要是能我们早就长生不老了。”
“我们支持小姐姐维权!弱弱的说一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医生小姐姐气质很好的样子,身材好棒啊……”
“哈哈哈楼上我跟你关注点一样!我也觉得她超漂亮的亚子!肯定是个大美女!”
……
“唔,轻点。”
沈时易趴在沙发上,南悠正给他推拿按摩。
“是这儿?”
“痛痛痛是这儿,用点力,好舒服……”
南悠继续给他按:“不能再用力了,你会受不了。”
“没事你用你的,真的……嘶……”
“这样可以?”
“可以,南医生技术真棒。”
“……”
苏晓晓一进屋就听见这么一段不可描述的对话,吓得她手里的袋子都掉了。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大晚上的长针眼。
南悠听见声响:“你来啦?”
苏晓晓下午睡醒才看见的微博,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她。
南悠手机被摔了,屏幕裂了一块,但还能用,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以后才看见上面的未接通话。
苏晓晓放心不下,电话里像七龙珠里打了喷嚏刚变身的美女一样咆哮,嚷嚷着要抄家伙抛那老太太家祖坟。
可是现在……
她好像来的不太是时候?
这光天化日的!还在客厅,太猖狂了吧!
这俩人就不能低调点吗,她不是说了她今晚要来吗?!
再情不自禁,也得懂得避嫌吧!?就不能再忍那么一丢丢丢,等夜深人静了再进行?!
沈时易腰是真疼,抻着筋了,一开始只是没法弯腰,刚才开车回来,不知道哪儿又没注意,都快没法坐下了。
这事说什么也由南悠而起,她没理由不承担,她学过中医按摩,正好能用上。
南悠手法很正道,上学的时候跟她外婆学的,以前老给他外公按,这还是南悠第一次用在别人身上。
沈时易享受极了,嘴里不自觉地发出声音:“嗯……”
“……”
苏晓晓炸了。
南悠也没往那儿想,她以为苏晓晓在换鞋。
“晓晓你帮我去买个万花油,要最贵的那个!”
苏晓晓满脑子少儿不宜场景,耳朵也没听清,就听了个什么油。
润……润滑油?
就……只要那个油么,药膏什么的应该也必要。
她第一次好像还挺疼的……
“晓晓?!”
哎,怎么都没动静的?
南悠奇了:“你等一下。”
然后去了门口,看见苏晓晓正满脸通红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晓晓下意识地看了她的衣服:“打……打扰了?你们继续?”
南悠:“?”
沈时易在里面喊:“南悠你快点,我难受!”
“????”
苏晓晓似乎更肯定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告辞!”
时间静止三秒,南悠恍然大悟,把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小闺蜜给拽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呢你这脑子,我跟他没什么事!沈时易下午为了救我把腰抻了,我就是给他按摩按摩!”
她声音不敢放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很纯洁!”
苏晓晓:“……”
“按摩哪儿?”
“腰上还是腰下?”
南悠:“……”
客厅里。
沈时易趴在沙发上,人高腿长,沙发都容不下,小腿整个都耷拉在沙发背外。
两个姑娘各怀鬼胎,一个坐在侧边沙发,一个顶着红脸站着继续给他按。
“嘿嘿嘿嘿。”苏晓晓脸皮厚,刚才的乌龙没影响到她:“学长你好点没有?”
沈时易脸歪着:“还行,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嘶,疼……”
南悠刚才故意使劲:“疼就别说话了,你抻着筋了,这几天多注意,避免剧烈运动。”
“我没剧烈运动啊。”沈时易仗着自己有功,随便开车:“没机会,有机会别说腰扭了,就是肾折了我也得上嘶……”
南悠又是一使劲儿,疼的沈时易嗷嗷叫。
流氓!肾没了还想开车!等着死吧!
苏晓晓掩嘴偷笑,果然只有在沈时易面前,才能在南悠身上看见不一样的气息。
“不是我说啊,沈学长,您这身子骨可不太行,刚多大岁数就扭了腰,这么下去老了还跳不跳的成广场舞啊!”
沈时易不骂女人,到嘴边的“滚”也给收了回去。
他现在最不愿意听的两个字就是“不行”,搞得好像他多虚似的。
“这不有南医生呢么,中西结合,大病小病管调理。”
“……”
苏晓晓翻了一个嘲笑马屁精的白眼。
“对了悠悠,”苏晓晓掏出手机,给她看了张照片:“我一个网红朋友家的狗狗生小崽崽了,她们家照顾不过来了,问我身边有没有人想要,你之前不是说想养个狗吗?要不你干脆领养了?”
“行啊,”南悠没意见,手里动作不断:“什么狗,公的母的?”
“公的,博美。”
沙发上趴着的人不满地发出一声“哼”。
现在一只狗都要和他来争宠了?
“你平时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招呼狗?”
“那可以呀,”像是为了报复沈时易刚才的黄腔,南悠忽略了他的话:“我连狗名都想好了。”
“就叫一崽,和我家二妹般配。”
二妹,南悠外婆养的猫。
沈时易笑容逐渐消失。
一崽,易崽,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