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脑袋有些晕，林欢喜揉着后脖梗走出了房间，看到程晏正在阳台洗衣服，一些记忆宛如碎片般哗啦啦纷飞。
她——她昨晚好像——失控了，然后抱住了程晏？
不是好像，分明就是！
林欢喜掉头就走，程晏捕捉到她的踪迹咳了声。
“出来吃早饭，放桌上了。”
林欢喜挣扎再三还是走到桌边默默的吃完了早饭。
“对了，阿姨很早就来了，在外面。”
林欢喜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喝完剩余的热牛奶，然后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
程晏伸出头一看，红木门掩上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林欢喜从外面回来，把门合上。
程晏正在刷球鞋，林欢喜蹙眉抬头从阳台的窗户看了看天色，今天是晴天，虽然没落雪，可冬天刷鞋也不知道何年马月能彻底干了。
“谈妥了？”程晏问。
“嗯。”她点了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妈妈这几天要去忙奶奶的后事，我明天回老家一趟，后天就去上学。”
仔细算，她有三天多没回学校了。
“对了，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无礼了。”她诚恳的道歉。
“没事。”程晏语气淡淡的，微微垂下头的侧脸安静又美好。
“你下午有事吗？”她咬了咬嘴唇。
“怎么了？”程晏终于抬头认真的看她。
“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林欢喜要去的地方是曾经住过十二年的小镇，坐上破旧的汽车，颠簸几个小时最后就会在崎岖路边的一个锈迹斑驳的站牌边上停下。
“你以前住这？”
“嗯，你怎么知道？”
“阿姨提起过。”程晏淡淡一笑。
“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很多时候都很怀念在这里的生活。”林欢喜猛吸了一口空气，眼底逐渐氤氲。
程晏跟在林欢喜身后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高傲的林欢喜也会露出讨好的笑央求他。
地方偏僻了一些，还要经过一些荒废的楼层街巷，杂草丛生，都能盖住他的膝盖。
最后停在了监狱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我到了。”她微微笑，心底早已汹涌。
“我在这里等你。”程晏招了招手，“你进去吧。”
林欢喜抬了抬脚底，又贴上了地面。
“快进去。”程晏在后面催她，她才深呼吸一口气踏过了门槛。
回去的汽车上人已经不多了，他们并肩坐在后排，夕阳离山顶只剩一节手指头的长度。
“爸爸说，他尊重妈妈的选择，也希望我跟着妈妈。”林欢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偏头看向车窗外，雾气蒙蒙的山峦重叠，电线杆孤峭而立，几只麻雀迎风停留在平行的线上。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林欢喜又揉了揉鼻尖，“我不想去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就留下来吧。”程晏冲她安慰的笑，“你也能照顾好自己不是吗？”
林欢喜接过他递过来的耳机，微笑的嗯了声。
“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你。”她抿抿嘴唇，“第一次觉得你这么好。”
她语气和神情都格外真诚，耳机里播放了周杰伦的《稻香》，温暖的旋律让她心底的阴霾消散了许多
程晏没有看她，而是挺直了背脊直视着前方。
林欢喜敛眉转过了头，看向窗外时眉眼逐渐暗淡，悲伤的情绪无法抑制的从眼底溜了出来。
林欢喜回到了学校，她的手腕上缠了黑色的线条，明显人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也都静默不言。
艾伦看到林欢喜的模样心疼的瞅了半天，最后只蹦出了一句节哀。
林欢喜知道她向来不会说那些话，也就冲她淡淡的笑了笑。
老班有特地找她，和她聊了聊家里的事，更多的是给她做心理辅导。
毕竟都一月多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心态太重要了。
林欢喜听完后鼻头一酸，认认真真的朝老班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办公室时还撞上了陈圆圆。
后者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怜悯，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但知道她们都是好意，于是冲着她也笑了笑。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度过，妈妈来找过好几次，林欢喜都坚持不离开，最后妈妈没辙，就先算了，私下又联系程晏，让他帮忙多照看欢喜一些。
妈妈莫名的就是相信这个男孩。
于是…打完电话的当天晚上下了晚自习，程晏就跑去了超市，拎了几个大袋子回去。
林欢喜正在卫生间刷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探出脑袋。
“你这是买了啥？”
程晏把塑料袋放在桌上，一样一样掏出来。
面条，年糕，还有速冻三鲜饺子。
最后一样竟然还是一罐子辣酱。
林欢喜爱吃辣，这是阿姨在电话里不经意提到的。
“怎么买了这些？”他们三顿都在食堂或者校外的餐馆吃，不必买这些。
“快期末了，晚自习回来要是饿了就煮这些吃吧。”程晏将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里。
回头一看，林欢喜眼眶又湿润了，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了？”
林欢喜有些尴尬的擦了擦眼睫：“我发现…人啊，一旦有人对她好了，就越容易被感动。”
程晏忍俊不禁：“你是说我以前对你不好了？”
没想到，林欢喜十分肯定，郑重的点了点头。
程晏疑惑的歪了脑袋：“真的假的？我觉得……我对你……挺好的啊。”
那是因为…整整一年都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啊，压根就没殃及池鱼。
林欢喜愤愤的嘀咕，抬头又笑嘻嘻说：“我刚好饿了，麻烦程晏同学煮点饺子。”
程晏摇了摇头：“我不饿。”
林欢喜半是撒娇半是威胁说：“我饿了！赶紧的！”
后者无动于衷，林欢喜觉得自己该拿出点当家的威风来，于是她猛吸一口气，提高音量。
“程晏我告诉你，你现在住的是我家，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命令！知不知道！”
程晏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了点阳光还给他灿烂起来了。
于是…等林欢喜洗漱好后出来吃饺子时被酸的整个小脸都拧巴到了一块去。
正对着她坐下的男生噗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期末考试也快到了，班里的气氛如弓在弦，一触即发。
偏偏这个时候被艾伦知道了他们“同居”的事。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星期三，中午，艾伦忽然想起自己的一张试卷还没做，但老师下午就要讲了，于是她赶紧起床收拾书包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林欢喜家。
开门的是浅睡的程晏。
当看清彼此的脸，先是一阵的悄然无声。
接着，艾伦吓得退后半步，声音变调，手指着他抖啊抖：“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程晏倒是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又不是不认识我，你这表情跟看到鬼了一样。”
林欢喜被吵醒，走到了客厅，结果变成了她和艾伦的面面相觑。
林欢喜解释了半天，才让艾伦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嘿嘿”艾伦贼笑，“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啊？”
林欢喜和程晏不约而同朝她翻了个白眼。
“对不起，没有。”
“对不起，没有。”
话一出，三个人均是一愣。
艾伦率先反应过来：“呸，你们连说话都这么默契了，我才不信！”
接着她画风一转，拧过脑袋朝程晏眨了眨大眼睛，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程晏啊，欢喜还是个孩子，你可得把持住啊。”
“啊！”下一秒，她捂着后脑勺哀嚎，林欢喜又气又羞，抬手推了她一把。
“你再这样，我就让许老师另寻他人！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艾伦赶紧抱住林欢喜手臂：“好欢喜，我错了，你可千万别拆散我和许舟啊。”
艾伦又瞄了眼旁边站着的程晏：“我现在在想一件事。”
她声音逐渐变小，眼珠滴溜溜的转：“两个学霸，我不知道…该抄谁的试卷了，嘿嘿嘿。”
“滚！”
“滚！”
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三人一起去学校时，林欢喜反复强调不准艾伦透露出去，甚至还让她发了誓。
结果到了自习课，方正宇就传了纸条过来，画了个又丑又猥琐的表情，附带一小行字。
“听说你和阿晏同居了。”
林欢喜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艾伦捆成一个团当足球踢，幸好方正宇不是个多嘴的人，于是这件事，就成了他们四个人共同的秘密。
期末考试完后，各科老师又布置了一些作业，几个课代表站在讲台上，用粉笔写下寒假作业。
林欢喜和程晏没有像高一时那样互相争夺，很是友好的给对方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望着满黑板的作业安排，艾伦差点把书包扔在了地上。
“说是放假，还不如不放假呢！这些平分下来，一天少说三张试卷啊！”
方正宇在旁边笑：“最后一个寒假了，熬过去就好了。”
他转过头，冲林欢喜眨了眨眼睛：“欢喜，等会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
结果四个人去的地方竟然是学校附近的黑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