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夜点头，并无心虚的模样。
“嗯。”沈亦修低下头，小小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还只是个孩子，为何要整日板着个脸呢？”白非夜问。
沈亦修：“有么？”
说完，又露出了标准的酒窝笑，一看去就是甜甜的，可可爱爱。
白非夜却还是皱眉，“你现在又不开心，不开心笑什么？”
沈亦修：“不行么？”说着，那颗小虎牙露了出来，若是白非夜说出半句否定的话，他就会狠狠的咬上去。
“没说不行。不过，你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为何会来到这种地方？”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试探我么？”
“汪汪汪~”
这个时候，天色渐暗，怎会有人前来？
等到那人在灯下露出身形，才知是白天的那个小女孩。
原来，她竟是跟了一路。
沈亦修冷脸，“谁让你跟着我的？”
小女孩见沈亦修这副态度，顿时就慌了，“我、我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才……”
“跟着我，可是会死的。”
小女孩面上一片倔强，“没关系的，我不怕！”
若不是他给的那两个馒头，她怎能活到今天呢？
若不是他打倒那些恶棍，她就被那些恶棍抓起来卖掉了，哪里还有现在的自由？
所以啊，他是恩人！想要报恩，不跟着怎么行呢？
“可是我嫌麻烦。”沈亦修拒绝。
胖瘦二人自然知道原因，脸上难看了几分，这要是被小姐知道了，估计又是一番鸡飞狗跳，而这个小女孩决计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会丢了性命！
“你，给她银子，让她走。”沈亦修这句话是对着胖子说的，胖子下意识拿出了钱袋，还想着只给她一锭，却不想沈亦一句“全给她”，直接让他破产。
不过，少主的话必须听啊！
“我不要，我就想跟着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沈亦修：“……”
为什么会觉得如此麻烦？
“不要，不要的话，那我收回来了。”
胖子看到小女孩有不要的意思，脸上的喜意就盖不住，直接把钱袋子往怀里放，等到再触及沈亦修的眼神之后，他才止住动作，面上略微委屈，“她说不要的。”
“女娃娃，我劝你还是走吧，跟着少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可不是你所看见的良善之辈。”
瘦子的这句话，一般人听来是骂人，但是放在沈亦修身上却是再好不过，非善类，相反的，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
“可是我就是想跟着他。”小女孩有些委屈。
白非夜：“不如，就让她一起吧。”
沈亦修：“好啊。”
那小女孩一喜，脏兮兮的脸上眼神分外明亮，“谢谢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白非夜打开手里的荷叶鸡，撕下一个鸡腿，递给小女孩。
“我叫瑜灵，请问公子是？”看着白非夜，不知怎地还红了脸。
说实话，沈亦修对瑜灵去区别称呼是很不满的，怎么白非夜就是公子了？
还喊他哥哥？又不熟，乱攀什么关系！
白非夜见沈亦修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心下明白了他对这瑜灵的不喜，说了名字之后便不再理会。
至于那小狗见到是个人都好，围着瑜灵又是摇尾巴又是蹭的，好不热情！
沈亦修的语气淡淡，“别吵到我休息啊，吵到了，明日便加餐，炖锅狗肉尝尝。”
小狗似是听懂了，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而白非夜则是露出了清浅笑意。
看这个样子，沈亦修倒是有了几分小孩子的模样。
当夜，屋外下起大雨，雷电交加，屋内的火堆也被狂风吹灭，瑜灵不敢去靠近沈亦修等人，只能自己蜷缩成一团待着角落里。这种天气她见多了，受得住。
倒是沈亦修睡的不安稳，眉头皱着紧紧的。
胖瘦二人当然也冷，但是少主显然更重要，所以他们急忙脱下外套，盖到沈亦修的身上，搓着手蹲到一旁。
白非夜自然不怕冷，他的内力逐步恢复，足够帮他抵抗寒意。
而现在，他的视线落在了沈亦修的身上。
不过是年幼的孩童，偏偏为人处事带着一股子成年人都难得的狠戾。
再看他做梦时露出的神色，分明是做了不好的梦。
不知怎地，他站到沈亦修的身旁，在胖瘦二人的注视下，轻轻的握住了沈亦修的手腕——
他在给沈亦修输送内力，好让他可以暖和一些。
这是有效果的，没多久，他的眉头不再紧缩，多了几分孩童的天真可爱。
白非夜倒是没有睡意，就这么坐着那儿，干脆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恢复记忆了，毋庸置疑。
他的名字不叫白非夜，更不是普通人，他是宫中最小的皇子，陆衍，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宫中的一些人容不下他罢了，至于他为何会带着那个包裹，还得说起白非夜这个人。
白非夜，大理寺少卿。
这次离开京城，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去找白非夜，与他汇合，去锦州处理一起恶劣的连环杀人案。
一般来说，这种案件原本是落不到他头上的，无奈那案件牵涉甚大，似与皇家辛秘有关，皇帝整日愁苦着一张脸，茶饭不思，偶尔还会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兰若。
她是陆衍的母后，即先皇后。在陆衍五岁的时候，便未曾见过他的母后了，而等到后宫一片白素，他才恍然明白，他好像……成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父皇对母后的去世原因只字未提，只摸了摸陆衍的头，眼底那细碎的悲伤几乎要让年幼的陆衍呼吸不过去。
再后来，陆衍忘记了母后的模样，只记得她喜欢一袭白衣站在庭院槐树下，眺望远方的背影。
像画中仙子一般美，却也像画一般的距离感。
而这此的锦州，是母后的故乡啊……
发生连环杀人案的地方，是兰府。
或许，这也是父皇让他来跟着白非夜一起调查的原因吧。
而那些躲着暗处，想要陆衍命的人，或许此刻正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