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故人南来
陆栩栩2015-10-22 15:033,107

  众人一见是容裁,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还是在灵堂,也不好大闹,便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香。一个个依次上完香,容裁把他们请到偏间。一番寒暄过后,众人说明来意,无非就是慕府生意上的债务到期了,迟迟不见还,现在慕止晦也不在了,他们实在是害怕这债讨不回来。

  “我们也不想在这时候登门讨债,可这些钱拖了这么久,我们也是在没有办法。”

  缅栀子也早已跟进来,她一一向在场的债主行礼,道:“虽然夫君已经不在,可慕府不会倒,慕府的生意还在,待丧事一毕,我立刻算清欠的债务给你们。”

  为首的微胖男子上上下下怀疑地打量她,说道:“你就是慕府新妇?”

  “正是。”缅栀子落落大方回应,“请诸位不必担心,债我一定会还的。”

  容裁也在旁道:“我可以作保,倘若这一笔钱慕府拿不出,我容裁背了。”

  来讨债的众人闻言,一个个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那微胖男子才勉强对缅栀子道:“容阿郎在清曼城是素有重信之名,既然是他担保,我们就信你这一回吧。可是丧事过后无论如何这钱都要还了,本来早就到期的债务,你们那任管事总是推三阻四,我们今天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缅栀子谢过他们,又请他们留下参加丧宴,他们都辞了,相继离去。送走他们,缅栀子又谢容裁:“我虽以前只在闺中,也知道轻易不能作保,舅舅不必做到如此。”她真的很感激他,可是这又让她感觉欠他太多,无论如何也还不起。

  容裁倒是对此轻描淡写:“我别的没有,就是钱比别人多点。对我来说,这些不算什么。就算全部帮你还了又如何?”

  两人正在偏间说着话,又有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容阿郎,娘子……那……那……”

  缅栀子一惊,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她急忙追问:“怎么了?又有人来闹事吗?”

  “不是……”小厮好容易喘完气才道,“二娘子遣了个下人回来报,说已进城门,马上就到府上了!”

  是慕芳节!苦等多日的人终于来了,缅栀子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疾步走出去,亲到仪门等待。大约不到一刻钟,远远的便见慕芳节一身素服飞奔而来,缅栀子立刻应了上去。

  “嫂嫂!”慕芳节一见到缅栀子,拉着她的手就不放,垂下几串泪珠儿。

  缅栀子也忍不住哽咽,她道:“你可在发引前赶到了,我真怕你来不及送你哥哥最后一程。”慕芳节只管垂泪,不及答话。她双眼红肿,显是来前就痛哭过。

  忽然一个男声叫唤缅栀子:“表妹!”声音不大,却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缅栀子呆立当场。她木然看去,潘未遐赫然就站在慕芳节身后。曾经想过很多次,如果他们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模样。如今他就活生生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瘦了,高了,脸上也有了沧桑,成熟了,不像以往般那么稚气未脱,完完全全是个大男子汉。这近一年来,改变的不止有她,还有他。一时间,缅栀子有点恍惚。慕芳节明显感觉她整个人都僵了,她看看缅栀子,又看看潘未遐,心中有些黯然,抓住缅栀子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了些。

  手上有点吃痛,缅栀子回过神来,跟潘未遐客客气气见过礼,引他们夫妻二人往灵堂去。才迈开步子,就看到容裁立在廊下看着他们。

  “舅舅!”慕芳节冲到容裁怀里,放声痛哭。容裁轻拍她的背,好言相劝,神情颇为温柔,那是缅栀子没见过的另一个容裁。此刻的他才像一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不似以往般,脸上就算带着笑容,都是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潘未遐凑到缅栀子跟前,本想要跟她说些什么,慕芳节却往这边看来,他只好走过去,在慕芳节的引见下拜见容裁。容裁对这个外甥女的丈夫轻轻点头,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神情。他眼睛往缅栀子那边飘,见她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服,于是只淡淡说句:“你们先随我来给止晦上柱香罢。”

  虽然此前已经哭过好几遭,可一进灵堂,慕芳节那泪珠就又涌出来。她扑倒在地,放声大哭,那真叫一个肝肠寸断,哭得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容裁和缅栀子都来劝,慕芳节才止住,可还是哽咽不止。有丫鬟奉上茶,她漱口完毕,缅栀子陪她到偏间,独留潘未遐在外边。姑嫂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缅栀子劝了她一阵,她才渐渐平静下来。见她脸上已现疲惫之色,缅栀子唤人过来,让带慕芳节夫妻先去内院休息。而缅栀子又继续料理丧葬之事,尚未有时间和他们聚聚、说说话。

  及至晚上,又要张罗伴宿,真真是连饭都顾不上吃几口。好容易熬到天明出殡的吉时,便有早安排好的数名青衣请灵,展颜虽什么都不懂,还是按照之前韦妈妈等人教的摔盆等仪一一做好,然后跟在缅栀子后面如同个小尾巴。

  慕止晦入土为安,顺了他生前的意思和团圆合葬在一起。待一切仪式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时分。缅栀子回到思圆居,早有热菜热饭摆好等着。缅栀子边吃边问慕芳节那边安顿得如何,宝贞说韦妈妈张罗了,俱已妥当。她想了想,又看看缅栀子,见没问潘未遐,也便没再提起他。

  展颜扒了几口饭就不愿意吃了,折腾了一天,她只想睡觉。缅栀子也没什么胃口,让人把饭菜撤下去,又忙吩咐打来热水,让小丫鬟帮展颜沐浴更衣,才抱她上床。展颜一沾床就呼呼睡去。看着她天真的小脸,缅栀子心中有点感伤,以后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翌日,缅栀子早早起床洗漱,去藏瑜阁分派好这府中的各管事媳妇,中间那善才家的一改往日不出声的姿态,在一旁啰啰嗦嗦让缅栀子这个该如何做、那个该如何做,话里话外说缅栀子这个做得如何不好,那个做得如何差劲,烦得缅栀子恨不得堵上她的嘴巴。待回来用过早饭,日头已经老高了。她本想去慕芳节住的清兰居探视一下,可展颜缠着她玩儿,只好改为遣人去问候。正待叫人,却见慕芳节带着丫鬟过来。

  “给嫂嫂请安。”慕芳节一踏进门就给缅栀子行礼,唬得缅栀子赶紧把她扶起来,请她坐下,又张罗请茶。两人寒暄了一阵,缅栀子总感觉慕芳节想跟她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吞下。她猜也许是关于潘未遐的,也未挑起话头。因为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若无其事地谈论起潘未遐。末了,慕芳节道纳州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她和潘未遐明儿便要启程回去,惹得缅栀子好一阵挽留。

  送走慕芳节,缅栀子抽空做些绣活,宝贞从外面回来,气鼓鼓跟她说善才家的自打慕芳节一回来,就总往清兰居跑,也不知道在背后说缅栀子什么坏话。对此,缅栀子淡然处之,善才家的这种人,迟早要栽,现在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现在她在慕府内院的管事权慢慢被缅栀子和韦妈妈架空,成不了什么事。

  展颜不久也回来了,缅栀子又和展颜玩了一阵,吃罢午饭,正是午间小憩时分。无忧无虑的展颜早躺床上呼呼睡去了,缅栀子辗转了一阵却总睡不着,她想慕芳节这么着急要走,是否因为她和潘未遐呢?也是,以她和潘未遐的那些往事,慕芳节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罢。潘未遐……她的表哥……唉……再次相见,虽是匆匆一瞥,她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重逢的喜悦?还是别后的伤感?又或者是心有不甘?

  见始终睡不着,缅栀子起身穿戴整齐,随手拿件披风往外走,打算去找潘未遐。他明日便走了,应该见个面才是。就算他们如今成了这样奇怪的亲戚关系,可他毕竟还是她的表哥,于情于理她也应该见上一见。

  宝贞并不在外间或者主屋,缅栀子觉得有些奇怪,出门招来小丫鬟相询,小丫鬟却也道不知,说只看到宝贞先前往思圆居外走了。缅栀子自言自语道:“这可奇怪,她到哪儿去了?”她只好吩咐小丫鬟好生照顾展颜,也不带一人,径直往清兰居去。

  自冬至以来,天气就一直不太好,今儿中午终于有点太阳。北风虽还有点大,可阳光照在身上给增添了一丝暖意,让人心情都明亮起来。

  缅栀子走到清兰居附近,忽然又改变主意。为何非要去找潘未遐不可呢?如今慕芳节才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明显不太喜欢他们还有过多的牵扯,见面又能说些什么,何必再徒增三人的烦恼。念及此,她便折返回去,哪知一转身,就看到潘未遐站在面前。

继续阅读:五十四章 往事已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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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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