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马车缓缓驶入小镇。 傍晚的风萧瑟寒冷,马车行之镇中处,停了下来,慢慢的,她听到了对面也有声声马蹄之声,也有马车摇曳的声音。
“公主,我扶你下马车吧。”
施小贝跳下马车,看着这有些破旧,但十分干净的客栈,此时里面站的都是给侍卫太监,施小贝抬步拾阶而上,却被人叫住了。转头一看,有些惊喜的道:“锦之?你怎么来了?”
薛锦之笑了笑,上前将她肩搂住道:“我是来接你的呀,怎么样?冕宁之行还愉快吗?”说完话的薛锦之回过头来,再看看不远处的风宁澈。
只他面色煞白,脸上青筋暴凸,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痛苦地仰头望天,那发自胸腔深处的撕裂无声,似要将他凌迟。薛锦之对着他微微一笑,现在他即便是有再多的不快,也不可能会会怎么样。
“对了,锦之,我有事情想问你,我们以前是不是去过冕宁呀?”
面对施小贝的询问,薛锦之身子一僵,尴尬道:“是呀,我们去过。”
听到薛锦之肯定的回答,施小贝满意的点点头:“难怪,难怪我一直觉得似曾相识,那么的熟悉呢。”
“公主!”秋菊叫道,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敌意看着薛锦之。
施小贝看着秋菊道:“怎么了?舍不得我呀?”她的眼神她不是没看到,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能做什么呢?于是只好对着薛锦之道:“锦之哥哥,我可以带她回去吗?”
薛锦之一愣,继而一想,带个婢女应该没什么。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当然可以,但是也得别人同意呀。”
施小贝只能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风宁澈,而风宁澈恰巧也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带着她看不透的情绪,有痛苦,有难过。她不想去想,因为头会很痛。“皇上,你能让秋菊跟我走吗?”
良久,风宁澈都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完全被眼前施小贝与薛锦之的给占据,她们俩的确很登对,男的俊发女的俏。还有薛锦之那搂着她的手。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让人胸口疼痛。
这里人虽然多,可是这一刻却寂静得吓人,唯独能听见的,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就在这里,一声划破天际的声音响起。
“小贝不能跟你走。”
一个黑影,从马车后走了出来,是风宁夜,但是此时的施小贝却是满眼的疑惑道:“他是谁呀?”
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到风宁夜的耳里,本来不相信她中了巫蛊之术,但是现在看来,是真的。
风宁夜一笑。“你不认识我?不要紧,但你只要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才是最凶狠,最可恨,最该忘记的人。施小贝,你忘了所有人,偏偏记得他,你不觉得很可疑吗?你那么聪明,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
风宁夜的话,让薛锦之脸色一变,对着旁边的侍卫道:“带她进去。”他不想小贝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刺激,更不希望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怀疑自己,至此功亏一篑。
虽然心升怀疑,但是施小贝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小贝姐姐!”就在施小贝跟着走进去之时,一女声再次响起,施小贝一愣,步子停了下来,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绿衣的漂亮女子站在风宁夜的旁边。施小贝皱了皱眉。“你在叫我?”
“小贝姐姐,你真的忘了我们吗?你真的不记得月如了吗?还有夜哥哥了?你不记得是你救了月如吗?还有你胸口上的那伤痕,你不记得了吗?”
南宫月如双眸含泪,她想要唤醒小贝,这样一来,夜哥哥也可以不那么恨她,哪怕最终她们走到一起,丢下自己,她也没什么怨言。
伤痕?施小贝抬手抚上自己右胸上的伤口,她怎么知道?她自己上次沐浴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伤痕是新伤,在她的记忆里是锦之救的他,可是对这伤痕的严厉却不知道。就像影片被人剪辑了一样,只知道自己是如何获救的,却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
薛锦之见施小贝好像是在低头回想的样子,眼神一厉,对着旁边的侍卫吼道:“叫你带公主下去,你听不到吗?”
薛锦之的一吼,让施小贝吓了一跳,眼神略带怀疑的看了眼他,怎么突然间觉得他有些陌生的呢?在自己记忆里他从不会对自己吼叫,全都是对自己的宠溺与关爱。可是现在,再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全不认识,好像在她的眼里自己只看得到他。为什么会这样,她能感觉到,风宁澈,淳冉,秋菊还有另外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全都带着受伤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罪人一样,伤了大家的心。可是原因,她不知道,越是想要去了解,头就越疼,眼皮也越是沉重。
施小贝的异样,让所有人都有些担忧,薛锦之上前一把将她搂住,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头疼?不想去想,不去想头就不会疼。”
听到薛锦之的话,施小贝一把将他推开,扶着旁边的门框,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丸。倒在手中,薛锦之见状,一把打翻她手心的药,然后再将她手中的瓷瓶抢了过来。吼道:“你做什么?药不能乱吃。”
施小贝心一紧,伸手就要抢他手中的药,但是薛锦之却将瓶子狠狠的丢在了地上,瓷瓶一碎,药丸便四散开去,施小贝快速的蹲下身子,想要去捡,但是薛锦之却上前一把将她死死的抱住,让她动弹不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头也越来越沉,她知道,接下来,就会是昏睡过去,可是现在,她还不能睡,不可以睡。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手持利剑向薛锦之飞过去。薛锦之一松手,小贝便扶住了门框,低下身子去捡药丸,可是却发现,这块地仿佛在上下跳动一样,伸出去的手也变得模糊起来。怎么也够不着地上的东西。南宫月如看到这一幕,快速的上前,将药丸拾起,喂施小贝吞下。靠着门框一会儿,眼前的人也变得清晰起来。
薛锦之与风宁夜已经打在了一起,双方的侍卫也已经纠缠了起来。施小贝不知道怎么办,却在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风宁澈,回头寻找着他的身影,只见他已经转过身,想要离去了,他要走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好痛呢?不想让他走,可是却没有理由让他留下来。头剧烈的疼痛让她叫了出来。又手抱着头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黑人人影,快迅的朝她飞了过去,利剑直至地上的施小贝,南宫月如大叫一声,正与薛锦之打在一起的风宁夜,看到这一幕,眼神一暗,快速的飞身向施小贝,将那已经到达她眼前的利剑拔了开去,也正是这突然的状况,薛锦之手的剑,直直的刺向了风宁夜,毫无征兆的。鲜血溅了她一脸。看到这一幕的施小贝,瞳孔收缩,面色铁青。
“啊……”
原来离开的风宁澈步子一顿,猛的回过身,却看到小贝已经倒地,身上的血更是让他的心一紧。再也忍不下去的他,提剑飞一般的冲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小贝,对不起,对不起。”她的那声惨叫,似化作无数的利刃,狠狠捅进他的心窝。这蚀骨的痛在心,让他在未来漫长的人生,该如何度过?如何不想起她。如何让他放得了手。抱她在怀的这一刻,他便再也不想放手了。哪怕是死,他也不怕。仔细查看着她的身上,看有些没有受伤,幸好,没有。
“我……我不想让你走。”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泪水便淌了下来。张了张口,声音也有些微弱。“宁夜,宁夜……”
听到施小贝的话,他的心,更是窒息得让人发狂。“我知道,我都知道。”知道在她的心底深处,有自己。可是他不想看到她这么痛苦,每每看到她逼自己去想,心痛,足以将他吞噬。紧接着,南宫月如的哀号更是响彻整个小镇。风宁澈一征,转头却看到风宁夜倒在地上。鲜血如注。抬眼看着薛锦之,眼神中包含太多的深意。薛锦之扭头不与他对视,这也不是自己所愿意见到的。
淳冉快速的将风宁夜扶起,然后将止血药喂给他,可是鲜血却未能止住。淳冉摇头,对着风宁澈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是心脏位置。”
风宁澈拳头紧握,将施小贝抱起交到淳冉手中道:“带她回去。”然而仍有一点意识的施小贝却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向马车,那里,那里有药箱,她一定可以救宁夜的,他不可以死。
秋菊眼尖的快速将药箱取来。施小贝将药箱里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她要找象谷,那个是现在的救命良药。一边找,施小贝一边叫着躺在旁边的风宁夜。“宁夜,你不可以睡,不可以死,我才刚把你的眼疾治好,我还答应过你去放风筝的,你不可以就这么走了,那我的诺言向谁去实现呀。你不能死。”施小贝泪如雨下,可手中的动作却半点不可迟缓。但是找了一翻,并没有找到。施小贝呆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了,没救了。
“小贝……”风宁夜看着她为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叫着自己的名字。她还记得,记得自己,记得对自己的承诺。
听到风宁夜微弱的声音。施小贝泪水更 是如注般的流淌,爬在风宁夜的身上,大声吼道:“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的,呜……”
“小贝不哭,只要你能记得我,就足够了,能够睁开眼看到你,这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嘴角牵强的一抹笑。告诉她此时他的心有多痛。
施小贝摇头。“你不能死,不可以死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不要他死,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她了呢?那个如风的男子,那个本应该阳光的男子,怎么可以在她还没有带他看到真正的阳光就这样死了呢?
“小贝……”风宁夜微弱的叫道。缓缓抬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最后一滴泪,而手,却仿佛有千斤重般,够不着她。最终,在即将要到达的时候,无力的垂了下去,眼睛也无力的瞌上了。
施小贝一愣,瞳孔放大,身子也向后倒去。在睡意袭来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南宫月如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刀剑所碰撞的声音。缓缓的吐出几个字:“风宁澈,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