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抬起头来道:“臣弟心系老五……”
“胡扯!”云外大手一挥, “当初立你老五为妃你怎么不答应?如今你又喜欢人家了,又要立人家为妃了。你拿朕当儿戏,拿太后当儿戏吗!”他从龙椅上起来,走到亭子口,当着满园子文武大臣拉不下脸来。
“二十八,就这个月二十八。奉旨完婚不得有误!”云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福贵妃,甩袖里去。皇后娘娘急忙跟上。
一园子人都不知所措,最后都悻悻然地各自回去了。
云外回到崇安殿,依旧余怒未消,心里烦躁怎么都不得劲。皇后跟着他回来,他往炕上一坐,对她道:“这个云起一向沉稳!今日是怎么了,你说,当着这么多人面,特别是还有外臣在,他怎么就一点都不管不顾的?”
皇后慢条斯理的给他沏了杯茶,恭敬地捧到他面前,他接过放在了茶几上,哎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总是闷闷的很不舒服。
“皇上消消气。”皇后也在另一边坐下,隔着茶几欲言又止地看着云外。
云外道:“你有什么话说?”
“皇上,臣妾不知该不该说……”皇后忐忑地低下头,似乎万般难以启齿。
云外不耐烦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哪有皇后的样子!”
皇后该有什么样子?戴氏心里不平,越发狠烈起来,抿抿嘴抬头道:“臣妾方才去梅园的路上,看见贵妃和暄王……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呢?”
云外抬眸看着他的皇后,足足有四五秒的时间,戴氏沉静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慌乱,但他依然说:“不可能。”
皇后连忙起身朝云外一施礼:“皇上恕罪。许是臣妾看错了。臣妾在御花园看到暄王与一女子抱在一起,起初以为是他跟他家老五打情骂俏来着,可是后才知道他家老五并未入宫。而那女子的穿着打扮跟福妹妹今日一模一样,所以才……才误认了。”
云外只是看着茶几上的茶杯默不作声,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茶叶根根沉在杯底,从碧绿变成了牙黄,他忽然就心烦意乱起来。
皇后还在说:“皇上,是臣妾看走眼了……福妹妹跟暄王爷怎么可能……臣妾太荒唐了……”她尴尬地笑,云外冲她摆摆手,叫她出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行了个告退礼,静悄悄地转身退了出去。
云外侧过身靠在炕上,歪着脑袋静静地想着心事。可是思绪混乱的很。这么多年捕风捉影的事不是没有,他只是全当看不见听不见。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即使真的有什么,他也不愿意相信。
可不信真的行吗?
他仰起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拾德站在门口哈着腰道:“皇上,暄王殿下求见。”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当初的义无反顾。
“宣。”
拾德忙去通传,云外起身下炕,走到里间的书房去了。
云起进来,恭恭敬敬地朝他一跪:“臣弟特来请罪。“
“请罪?你何罪之有?”他靠在椅子里,愣愣地直视前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不敢面对。
“臣抗旨不尊。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云起自知抗旨罪名不小,且当着那么多外臣内臣,若非亲兄弟,早拉出去砍头了。
“你是该死。”云外咬牙切齿地起身看着云起,双手死死撑在案上,“仗着自己立有战功,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声望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臣弟实在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云外绕过书案走到他面前,指着他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娶福其菲?”
云起朝他磕头,伏在地上道:“臣弟罪该万死。”
云外绝望地闭起了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睁开眼缓缓开口:“你是罪该万死。你不愿意娶福其菲,你要的是朕的贵妃!”
“皇上!”云起兀地抬头,吃惊地看着云外,“皇上,臣对贵妃娘娘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你们都抱在一起了还想怎么样!你还敢说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她以前的事我不追究,可现在她是朕的贵妃,是你的皇嫂!”云外简直有点气急败坏,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发怒,第一次对自己的弟弟发怒。他自己都有点不适应。他扶着额头笑了笑,急忙撑住了书案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皇上,臣弟和贵妃娘娘绝无苟且之事。”
“皇后都亲眼见到你们在御花园亲亲我我,难道她会冤枉你?”
“皇上……您不信我,也该相信贵妃娘娘。”
“不,我不信她,我就是不信她!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她心里依旧没有忘记你。”
“皇兄……”云起一时语塞,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来人。”云外高声朝外叫了一声。拾德不置可否地踏进门槛,站在门口。
云外道:“暄王抗旨不尊,欺君犯上,即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云起没有再为自己抗辩,朝他俯身一拜,默默起身走了出去。
福贵妃自梅园回来便坐立难安,直到去崇安殿打探消息的兰青慌慌张张地进来说暄王获罪下狱了,她一下子瘫坐在榻上。
“以何罪?”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问兰青。
“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她喃喃自语,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急急忙忙起身往崇安殿来。
云外听拾德禀报说福贵妃求见,并没有显出多大的意外。
她走进来像往常一样给他行礼,便起身站在一边,恭顺而拘谨。若是以往,她肯定会在他身边一坐,冲他撒娇卖乖。
她会说:“皇上,忙了一天的国事,您累了吧。臣妾给您捶捶。”
往往这时候有多少烦心事,都被她哄得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今天也很累,比往常更累。他多想她能过来给他揉揉肩。可是她却朝他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方才她忐忑不安地踏进书房门槛,就能明显感受到里面蓄势待发的愤怒。她跪地下拜,结结实实地给他磕头。这样的大礼她只在册封典礼的时候给他行过,这是第二次。
“皇上,请饶了暄王。”福贵妃双手朝前,整个上身趴在地上,额头死死抵住地板。他不说平身,她就一直趴在地下,他坐在书案前甚至只能看见她一个后背。她一直是他的星辰,是他的月亮。就算以这么卑微的姿势匍匐在他脚下,她依旧高高在上。这种故作的卑微更让他感到难过,难过的近乎疯狂。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为暄王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