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虎那天三更才回来,他让皇上留在了宫里帮着抄写佛经,回到家里,正好被蹲守的小雨逮个正着。她虽然得了夫人的话,说要送出门去,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呢?她一直找机会想与叶虎说上几句,可是现在一府里的人都在为叶亭的事着忙,她能找着谁?华雨儿她是能寻着,可是谁不知道华雨儿这个少夫人,就是候府里的一个摆设而已。
这次总算是遇上叶虎了,小雨急忙整整衣裙,迎上去:“大哥您可回来了,在这等您好久了。”
叶虎只闻得一阵浓浓的脂粉香气,熏得他险些背过气去,他不由开始打量了一下小雨,以前这个姑娘也是很纯朴的,从来不怎么着脂粉,这次怎么?
他后退几步,仔细的打量起了小雨,只见她双眉收弯,媚眼上添了一笔如丝的勾魂线,便是原来光洁的额头,也贴上了梅花贴,看在叶虎的眼里,他如何能不知这小妮子的心事,可是他本来就对她有些愧疚,所以当下,只能装傻的忐忑着问:“是夫人叫你在这等我的?”
小雨看着叶虎明显不如过去对自己亲热,当下便有点失望,装可怜地讷讷地答:“不是,夫人早就睡下了,是我自己不放心大人,才……。”
“哦,”叶虎听她说的直白,当下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点了点头,沉呤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那谢谢你了。”
小雨听得一个“谢”字就精神一暗,这是多生份的话呀?
不过,她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故做笑靥如花般的说道:“大哥这是说哪儿的话呢,过去我不也是常等你回来嘛。对了,大哥你今晚在哪里歇息?”
听了这话,叶虎也想起了过往的情份,当下心里也是一软,就顺口说了一句:“我还没曾吃饭呢,不如就去书房陪我一起用点点心吧。”
小雨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这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什么?书房啊,孤男寡女啊,今晚上成了功说不定就是姨娘了,凭自己的容貌姿色说不定在这府里还能占一席之地呢。何况叶虎本来就对自己生着几分愧疚,要知道她与他相处时久,虽然叶虎不曾真正对她做过些什么,可是那时候叶虎受了伤,该摸能看的地方,也差不多是遍了,要不然叶虎之前也不会承诺会娶她过门,可是不曾想到,来了这府里,让夫人打扰了,不过,小雨还是相认,只要叶虎与自己真的有了夫妻之实,他一定是不忍心丢下她不管的。
想到这里,小雨简直有些精神抖擞啊。当下忙不迭地答应了,打着灯笼毕恭毕敬地将叶虎让进了书房,叶虎自是疲倦至极,等着点心的时候,叶虎已往不久前刚添置的榻上一歪就有些晕沉着要睡着了,正要闭目而睡,突然想起了还有个人,刚要张嘴让她出去把门带上,没想到一个温热的身子就贴了上来。叶虎大骇,只觉得一双柔荑揽上他的肩头,有一个充满诱惑的女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哥,让我服侍您就寝吧。”还是熟悉的脂粉浓香,钻进鼻子里让人分外的不舒服。还有簌簌的,宽衣解带的声音。软玉温香,为什么心里只有厌恶的感觉,恶心的像吞了只苍蝇?
叶虎勃然大怒,用尽力气想推开身上的人:“小雨,你到底要不要脸?”
小雨如水蛇一般缠在他身上:“大哥说什么呢?我进京之前,大哥就说了,要纳我为妾,要迎我进门,现在我只是伺候自己的男人,有什么要脸不要脸的?”
叶虎听得她说起当初的约定,一时又是气,又是恼,可是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咬着牙不说话,但心里更是恼怒不已,一咬牙使了大力,将衣服脱了一半的小雨重重推在地上。门外传来异响,门莫名其妙地开了,站在前面的是一脸惊讶的黄慧纯和华雨儿,最后缓缓走过来的是冷着一张脸的夫人。
夫人让碧珠扶着走了进来,夫人只是看着这两个人,也不说话,可是偏是这样的安静,才更让人害怕,黄慧纯这时候故做受惊的轻叫了一声,转身欲走的样子,让从后面来的石珠扶住了,华雨儿到是十分的淡定,只是那样站在门侧,不言不语,好似这一切与她无关一般,看着她那样子,叶虎说不出来的尴尬,更有一种悲凉之感慢慢涌上心头——她居然一点也不在意。
其实叶虎更希望华雨儿又哭又闹,甚至上来对自己又咬又踢,那怕像个市井妇人一样的打闹,他也会觉得欢喜,因为那说明她在意,可是她偏生这么的有风仪,只是淡淡的看着,然后侧过身去吩咐小米取了衣服包起小雨,那样子,真真是有世家夫人的风仪,可是越是这样镇定,这样的淡漠,叶虎却觉得心里越难过,他还守什么,或许他就应该顺了小雨的意思,真正成就此事又如何?少年风流,他又不是没干过,又不是真不懂得其中的妙味?
说起来,他去了边关这么久,还真的是忍苦了。
这时候小米已经听了华雨儿的话取了件裳子走进了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被推开的,无助的,袒胸露背的小雨,将那裳子往她身上一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要脸的贱人,只想着爬大人的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小米向叶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又向夫人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夫人,小米虽然年少,也少有听闻教导,这样管教不周的贱人如果是放在其他的世家府里,可是立时要乱棍打死的。”
黄慧纯看了一眼夫人,她其实是不想给华雨儿好过的,可是这事虽夫人领头过来的,她如何能不懂事?立时赶紧上前一步说道:“都是媳妇的错,夫人让媳妇治家,平时偶有错处,就不说了,这次居然治家不严,还让这种贱人得了空,妄想勾引三弟,依媳妇之见,现在就把这个贱人拖出去,看在她不是我们府里的家生子,又与三弟有些过情份,明天就给些银子让她自己回老家去吧。”
小雨听到这话,居然不曾言语一句,只是两眼无神,痴痴呆呆,仿佛万念俱灰的模样,她甚至连小米抛给她的衣裳也不曾披上,只是看着叶虎不言不语。
眼角间的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黄慧纯还不曾继续说话,夫人已经厉声道:“还不快动手?都够给这个贱人面子了,她这幅样子难道要别的男人看见吗?”
“娘,算了。”一个带点忧伤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所有人看去,是披着衣服,脸色苍白的叶虎,他居然在这时候为小雨求情,这是夫人最怕的一幕,可是却偏生出现了,夫人的脸也一瞬间变的惨白了,她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肯定是不喜欢小雨这样子的做法的,加上之前两个人也有过共识,所以她真没有想到这时候,叶虎会为小雨求情。
小雨只是看着叶虎,不曾言语,可是脸色却明显是明快了。
华雨儿本来只是来看戏的,她真心没觉得这事与她有多大关系,特别是夫人的态度,她也算是看的明白,这小雨怎么样也不会让她进门的,可是现在听到叶虎为这个女人求情,华雨儿还真觉得有些心里不舒服,这与爱情无关,只是觉得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一样东西,让别人染指了,原本她无力做什么,也就只能忍了,可是现在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就给了她期盼,结果又有出来横打一棍子,谁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所以华雨儿这才开始转向打量起,面前的两个人,小雨半褪衣衫,眼神发木,一副活死人的样子。她拼却贞节脸面,却先是被人无情拒绝,再是被所有人见证了勾引未遂,自作自受的难堪。不用想也知道别人都在想什么,不过就是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的贱货,此时候叶虎为她言语了这么一两句,她脸上才有了几分生机,可是却依旧不好看。
叶虎虽说未被美色所诱,可是他看见华雨儿的淡漠,却是心生不愉,脸色也难看的很,只是在外人看来,不知道他是在心疼着小雨呢,还是让人捉奸的尴尬,只有叶虎自己知道,他心里念念的,只是华雨儿那一脸的淡漠,看着他刺眼,可是这样的事,他不可能来解释,只有无言以对。
华雨儿听到这话,看见一屋的人都望着自己,她知道,这会该她出声了,她不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怎么,大人,您可是看上了小雨,想把她收房?”
叶虎勃然变色:“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刚才……。”见华雨儿脸色越来越差,叶虎突然觉得心里有了几分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华雨儿不开心,他反而是心里舒服了几分,这才解释道:“我刚才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过她!”这话听到一侧的夫人耳里,她只是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阵的疲惫袭上心头,无心去分辨这话的真假,只是用哄孩子的口气道:“行,行,行,你懂得洁身自好就最好了,闹了一夜,我们也累了。”说罢夫人转身欲走,竟是一个字都不想多听叶虎说。
小米狠狠剜了一眼小雨,后面的石珠姑姑已经指使着人把小雨架了起来,扯着小雨,领着黄慧纯与华雨儿就要离去,这时候叶虎却如突然发了威一般,一伸手拉着华雨儿说道:“你留下来。”这声音里透着威势,其他人看了一眼,俱是眼里微变,但当下却真真的走的更快了,独留华雨儿与叶虎两人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