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睿擎琢磨了一阵子,继而淡若回答:“答得很好。但是,刚才先生说,是马让百姓受惊,罪魁祸首就是马的主人,而现在马的主人是‘哑女’姑娘,你却让本拓主代马向百姓道歉,这岂不无理?”
“拓主说得对,我家主子疏忽了。”赶驴的人捎带抱歉说道,“既然马已经不是拓主的,还请拓主离开,免得让人误会。该下跪道歉的就是……”
侍女紧接着说道:“既然拓主代天女判断了先生的答案,那么,这匹马转还拓主,以示感谢。”
“看来这匹马从此以后都没有主人咯!”赶驴车的人若有意味吆喝了声,就策鞭子赶驴走去。
“先生家住何方?”阿克忙代元睿擎问了句。
“我家主子是女先生,不方便接待任何男子,所以,无须告知。”赶驴车的人留下最后一句话就转过街角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了。
“竟是女人?”佟若雨和元睿擎不约而同在各自马车里惊乍低念了声。
入夜,在大街上悠转了良久的驴车才姗姗回到二宗主府。
赫连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再淡若说道:“通知二宗主派人来开锁。”
赶驴车的人突然掀起帷帘转进来。
赫连翊被他激动的表情,微吓一跳。
赶驴车的人紧接着给他磕了几个响头说:“先生,让小人追随你吧!”
“啊?”赫连翊纳闷皱了皱眉头。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说:“你没看到我是个阶下囚吗?你追随我?”
赶驴车的人伏拜下来恳切说道:“先生智慧超群,定非池中物!小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自豪,能跟拓主这些人昂首挺胸说话,是先生赐给阿杜泽的荣耀,阿杜泽愿意以生命报答先生、追随先生!”
“你娶妻了吗?家中还有什么人?”赫连翊试探问道。
阿杜泽激动地抬起来憨笑说:“阿杜泽还没成家,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若先生不嫌弃,以后就是阿杜泽的亲人了!”
亲人?
为何不是主人?
赫连翊忽地打心眼欢喜笑笑说:“好,若他日我能离开牢笼,必定带你一起去看遍这天下。”
“是!”阿杜泽又激动地拜了几拜感激涕零说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下人给赫连翊解了镣铐后,把他押回石室去。
正在里边踱来踱去的元虎魃看见走进来的他,忙把下人挥退,再睨向他责备:“本宗只是让你出去走走,你为何现在才回来?”
赫连翊风轻云淡坐下来,挑起厉眸睨向他反问:“二宗主没有听说大街上的事情吗?拓主派人秘密追踪我的驴车,我得摆脱了他的人才能回到这来,否则,会被发现。”
“嗯。”元虎魃应了声。
其实他最担心的是他跟佟若雨是否见面了,两人是否已经知道对方的处境。
虽然已经听两个侍女一字不漏地汇报了今天的情况,他俩都没有用各自的声音说话,也没有露面。
但他还是担心他俩独有的默契相通了。
赫连翊若有所思把手摸到搁在桌子的短萧上。
他在想,那个哑女不仅有智慧而且有谋略,一旦被元睿擎夺去了,元睿擎岂不如虎添翼?
让她留在元虎魃身边也不好,这就等于给元虎魃长了一个脑袋。
万一被她发现了端倪,如何能逃出去?
这个女人非除不可!
元虎魃盯着他眼里隐隐跃现的杀意,试探问道:“你在想什么?”
赫连翊斜睨俊谋试探问道:“那天女是你的人?”
元虎魃咯噔颤跳了一下,难不成他发现了端倪,否则他眼里的杀意是为何呢?
他忙拧紧眉头警惕反问:“为何这样问?”
赫连翊淡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二宗主你为什么找个哑巴当天女罢了,她有什么能耐?”
元虎魃听到他这话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又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坐下来说:“你今天不是见识过了吗?怎么样,她跟你的王妃相比,谁更厉害些?”
“若雨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能与她媲美。”赫连翊淡若笑道,桃花眸里的琉璃锋芒落在短萧上。
沉默了一阵子,他又看向元虎魃提醒:“你的哑女今日锋芒大露,今晚恐怕有杀身之祸,你当心点。”
“为何?”元虎魃谨慎问道。
赫连翊扬起一抹睿智的锋芒淡笑说道:“你认为元睿擎会允许一个有能力又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元虎魃琢磨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赫连翊紧接着说:“元睿擎求才若鹜,今夜他一定会亲自来见哑女,如果哑女不归顺他,必定会杀了她。”
“他敢到我宗主府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元虎魃怒拍案几叱喝。
赫连翊淡若笑问:“难道二宗主已经有对付元睿擎的好办法?抑或,直接埋伏他?”
元虎魃打量了一下他再试探问道:“难不成你已经想到了妙计?”
赫连翊好看的桃花眸漾起睿智的琉璃光芒,酝酿了一阵子,再淡笑说:“他肯定猜到哑女住的地方守卫森严,即使被发现,他也可借喜欢哑女的美貌所以才夜会美人来推脱,这小小罪名,对于拓主来说,算不了什么。”
“嗯。”元虎魃会意点点头。
赫连翊顿了顿,桃花眸里的琉璃锋芒萦绕淡淡杀意。
他阴下眼眸紧接着说:“元睿擎害我吃了一败将,我也要他吃一回败将!”
他又扭头睨向元虎魃说:“而且,你不想借今晚的机会测试一下这哑女是否对你忠诚吗?毕竟,拓主二字比你有优势多了。”
“嗯,说得没错。”元虎魃理所当然点点头。
赫连翊示意让他凑过去。
元虎魃忙把耳朵靠过去。
“呵呵……”元虎魃忽而朗朗大笑,使劲拍着赫连翊的肩膀笑道,“好家伙!还是你够阴险!”
赫连翊推开他的手,揉了揉差点没被他拍散的肩膀。
他锋眸里的琉璃光芒凝成一点深远的忧思——若雨,你还好吗?我在这里给你除去元睿擎,扫除一切让你前进的障碍,你一定要好好。我的心,永远跟你在一起。
佟若雨坐在窗台前,载满眷恋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手中的白玉佩,把它摸了一遍又一遍。
她轻叹了一口气,翘抱双手枕着脑袋看向窗外朦胧的月色轻声喃道:“允笙,你可好?你知道我来了吗?我好像感受到你的气息了,你在哪里呀?无战和胜战还在等我们归去了,我们的孩子,好可爱哦。”
外面突然听到一丝声响,她马上警惕起来把玉佩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她猜到元睿擎今晚肯定会有所动作,要么派人收拢自己,要么派人杀了自己。
像他那么谨慎的人,肯定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咯咯……”敲门声过后,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天女,二宗主要见你。”
“见我?”佟若雨纳闷低念,“为何这个时候见我?”
她又向窗外的月色看了一眼,然后回应:“说我不舒服,不方便见他,明日再见吧。”
侍女的声音稍稍变得急切:“天女,二宗主说有急事,必须马上见你。”
“难道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佟若雨闷咕了声向外走去。
她才刚刚离开不久,另一个侍女走进她的房间把蜡烛吹灭,仅剩下屏风后的蜡烛。
佟若雨随着侍女穿过偏僻的路径,走了一段路,她好奇问道:“二宗主要在哪见我?”
侍女转过头来微微笑说:“二宗主说,还没到之前,不能告诉你。天女不必担心,很快就到了。”
佟若雨心下警惕起来,这好像是出门的方向。
她下意识睨向侍女的背影,在心里琢磨:“难不成她是元睿擎的人?现在是把我诱骗出去?”
佟若雨随即止住脚步淡若说道:“我乏了,不走了,若二宗主真有急事,让他直接来见我。”
“天女……”侍女急了一下转过身来低喊,“二宗主真的有急事必须马上见你!”
“那就让他马上过来找我。”佟若雨不以为然说。
背后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是侍女“啊”的一声惊叫。
佟若雨轻蹙眉心握紧拳头警惕转过去,她才刚反应过来就被站在跟前的人往脸上撒了一把粉末。
“吖……”她仓惶地拂了几下,意识渐渐模糊,踉跄倒退几步就晕阙在地了。
另一边,留在房间的侍女椅座在屏风后面,旖旎的倩影映着烛光投射在地面上。
不一会儿,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侍女心头微紧,握着手冒着冷汗的手心,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低念:“天女说得对,拓主果然派人来了。”
隔着屏风的男子微吃一惊问道:“姑娘怎知我是拓主的人?”
“天女的心思,我如何能猜得?”侍女诡秘回答。
她又按照吩咐说道:“天女已经歇下了,请你回去转告拓主一句话:春。光逐水敛清波。拓主想要的答案,就在这句话里边。”
“春什么?”男子捎带纳闷问道。
侍女再重覆一遍:“春。光逐水敛清波。”
“春。光逐水敛清波……”男子跟着叨念一遍。
侍女又连忙提醒:“公子快离开吧,这里已布下埋伏,再晚一点你就活不了了。”
“……”男子微怔一下。
虽然拓主已经提醒这里可能被埋伏,但来的时候出奇的平静,他的稍微放下了警惕。
“多谢姑娘提醒。”男子道了句,连忙从侧边的小门向外走去。
才刚迈出去半步就听见一声吆喝:“有人想谋害天女,杀!”
男子心下一惊正欲退回去,侍女突然跑出来拉着他扎到水里边去,唰唰的利箭随即如密雨般往水里射去。
好一会儿,元虎魃跑来凌厉吆喝:“包围整个小湖!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格杀勿论!”
“是!”围在岸边的人连忙扔掉弓弩扎进水里边去。
元虎魃又磨了磨拳叨念:“元睿擎你这狗养的杂种,逃不掉的!非死不可!”
元虎魃气冲冲走进石室,怒拍桌面坐下来叱喝:“他妈的,竟然被那狗杂种给逃掉了!射不死就罢了,还毒不死他!”
“喔?”赫连翊稍微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你的部署不是很精密吗?怎么还有机会给他活路?”
“都怪你那个……”元虎魃脱口而出,差点就把“佟若雨”三个字吐出来了。
“我那个什么?”赫连翊好奇反问,他又无辜耸耸肩说,“我出的计谋有错吗?只是你部署不周罢了。”
“你那个……”元虎魃咬了咬牙,再沉下气说,“女人果然是养不熟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为了另外的男人出卖我了,只要找到她,非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你天女跑呢?”赫连翊明知故问。
元虎魃恶毒的剜了他一眼,别过脸去忿忿说道:“跑了!跟元睿擎这杂种一起跳水跑了!那狗娘生的杂种到底有什么能耐把她骗走了?”
赫连翊单手半掩邪魅的唇角强忍着心中的窃笑——不是元睿擎太厉害,是你太笨罢了。
他告诉元虎魃,元睿擎今晚一定会请自来见“哑女”,为的就是方便自己的计划罢了。
但是,只要有脑袋的人想一下,都知道元睿擎不可能亲自来,他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以,只能怪元虎魃乖乖掉进自己的圈套。
事实上,赫连翊给元虎魃出了一个“好计谋”。
他让元虎魃在周围设下埋伏,待“元睿擎”来了之后,找借口射杀他。
即使他从水路逃走,水里面的下了毒,他也逃不了。
在确定他死后,再弄一些“神迹”出来,证明犯亵渎天女者都会遭受到惩罚,以提升“哑女”的地位。
平民相信了,汗王也无法追究谁把“元睿擎”杀死的责任。
当然,这只是糊弄元虎魃的。
实际上,他下驴车之前早就让阿杜泽把“哑女”骗走。
而且,阿杜泽告诉他,侍候在“哑女”身边的两个侍女恰好跟他关系要好,且平时受了元虎魃不少委屈。
在晓之以理的情况下,要她们帮忙一定是可以的。
他让一个侍女把“哑女”骗走,一个侍女留在房间里跟到来的人跳入湖中,为的就是营造“哑女”背叛了元虎魃的场景。
跳入湖中的侍女手上有解药,而且熟知水性,所以不会有事。
她的责任就是确保那个人还有命活下来,给元睿擎传达消息。
元虎魃突然想起正事来,他忙转向赫连翊急切说道:“两天后就要把天女送进皇宫了,可她跟元睿擎跑了,我拿什么给汗父?”
赫连翊故作低想了一下,继而扬起深邃的桃花眼淡若说道:“让我当天女吧。”
“咳……”元虎魃骤然呛了一下,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说,“你是个男人,如何当天女?”
赫连翊轻扯嘴角反白了他一眼戏谑道:“幕后‘天女’,只要配上我的脑袋,谁不能当天女?”
“可是,你不是说她不能替代……”元虎魃差点又露馅。
顿了一下,他忙更正说:“逃跑的那个女人,跟你的翊王妃不相上下,否则我也不会不加以她是个哑巴。就算你再厉害,你又不能跳舞,又不能露脸,如何跟她相比?”
赫连翊诡秘一笑说:“你只要给我找一个懂得转圈圈的女人就行了。你们要的不是绝佳的舞艺,而是神意,不是吗?”
“嗯。”元虎魃煞有介事点点头再试探问道,“你如何弄出神意来?”
赫连翊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靠近。
元虎魃把耳朵凑过去,听了一阵子,元虎魃骤然拍掌叫好:“妙哉!妙哉!赫连翊,你才是本宗要找的天女!”
还有一句话他噎在心里:“让你来对付你的妻子,正好!”
“……”赫连翊汗潸潸地白了他一眼。
心底却不乏得意之色,这当然是妙哉,好戏还在后头了。
浑身湿透的侍女搀扶着中箭的男子走入丛林。
在林中焦急等候的阿克激动说道:“拓主,啊从回来了!”
元睿擎才刚扭头看去,搀扶啊从的侍女就跌倒在地上。
阿克连忙跑上去帮忙,又转向元睿擎急切说:“拓主,阿克中箭了!”
元睿擎急步走过来,深沉的目光警惕地看了一眼这侍女。
啊从忙抓住元睿擎的衣袖说:“拓主,宗主府别院设了埋伏,后边的湖水也有毒,幸亏玥拉姑娘救了我。”
“哑女什么意思?”元睿擎试探问道。
啊从往侍女看去。
侍女低下头说:“天女只是让奴婢转告拓主一句话:春。光逐水敛清波。其他就没有了,天女说,即使拓主现在不明白,待他日进宫之后,也会明白的。”
“春。光逐水敛清波?”元睿擎低念了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确定,嘴角却还是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佟若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动弹不得,嘴巴被绑住了喊不出声。
她挣扎了一会,再冷静下来横扫四周。
这又是一间茅屋,只是比之前那间茅屋宽敞了一点,隐约听到外边儿童追逐打闹的声音。
她咬紧牙根想要挣扎来,随后就看见一个男子端着食物进来。
她认得这个人就是赶驴车的车夫,心里霎时多了一个疑惑,把自己捉到这来,是那女先生主意?
还是“她”已经转向了元睿擎,这是“她”的主意?
阿杜泽忙把东西搁到一边,他把脏兮兮的手往衣服抹了抹,然后把倒在榻上的她扶起来恳切说:“只要你不吵闹、不逃跑,我不会伤害你的。”
佟若雨眨了眨眼眸,示意让他解开绑在嘴上的布。
阿杜泽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绑在她嘴巴上的布条解下来。
佟若雨大口大口喘气,再扭头看向他问:“是谁让你把我抓来的?”
阿杜泽把杂菜汤端到她跟前说:“喝吧。”
佟若雨垂下眼眸看了看清水里飘着的几片杂菜,她又扬起眼眸说:“你们都不吃米饭的吗?”
阿杜泽轻扯嘴角苦涩笑说:“白米太珍贵了,我们舍不得吃。我知道你是天女,在宗主府大鱼大肉,但是,我这里……只能委屈你几天。”
佟若雨轻吐了一口气,再扭头向窗外看去说:“你们都不耕种吗?我看见这里的土壤都挺肥沃,可是,耕种的人不多。”
阿杜泽愣眨眼眸然后低下头去说:“我们长年征战,不是跟龙胥国打战,就是被周边的部落侵扰,一直生活得战战兢兢,居无定所,壮丁都被选去当士兵了,哪能耕种呢?”
他又好奇看向她,带有几分期盼问道:“天女住的地方有很多耕田、很多白米饭吗?”
佟若雨勾起一抹浅弯淡笑说:“嗯,能看到很多耕田。”
阿杜泽顿时双眼泛亮。
佟若雨试探问道:“你们希望安定下来吗?”
“嗯。”阿杜泽拼命点点头说,“做梦都想!之前还能抽空去打猎帮补一下,可现在……又不能在龙胥国那里抢来粮食,其他部落又来侵扰……”
“这样有意思吗?”佟若雨轻声反问。
阿杜泽迷惑看向她。
佟若雨恳切说道:“抢来的东西能活一辈子吗?天天都在担忧不够吃,抢不到,被人抢,每天活在忧虑里边,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阿杜泽稍带期盼凝视着她问:“那天女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吗?”
佟若雨不以为然摇摇头。
阿杜泽稍带失望低下头去。
她扬起眼眸淡若笑说:“要过上好日子,得靠自己。我能帮你们的,只是皮毛罢了。”
“真的?”阿杜泽喜出望外笑问。
“给我松绑吧。”佟若雨笑笑说。
阿杜泽忙收起笑脸摇摇头说:“不行,先生说了,三日内,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你离开。”
他又憨然笑笑说:“而且,先生也跟天女说过同一番话,天女能帮我们,先生也可以。我追随先生在先,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佟若雨无奈地吐了一口闷气。
这对手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可恶!
“她”是要向元虎魃靠拢,还是向元睿擎靠拢?
现在怎么办?大好机会,怎么能浪费掉了。
“天女,喝吧。”阿杜泽把杂菜汤送到她嘴边。
佟若雨实在渴得厉害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阿杜泽又抓过毛巾给他擦了擦嘴。
她见这人憨厚老实,再试探问道:“对了,我之前听说我军俘虏了敌方一个统帅,你有听说过这件事吗?”
阿杜泽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事实上,他只知道赫连翊是被元虎魃囚禁起来了,但不知道赫连翊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又把碗送到她跟前说:“还有一点了。”
“你先把它搁着,给我弄点盐来,这个太淡了。”佟若雨微笑说。
“哦。”阿杜泽把碗搁在榻边然后向外跑去。
佟若雨使劲挪动身子然后把碗撞翻,她确定好位置,再使劲往外挪滚到地下,顾不得身上的痛忙滚过去摸了一片碎瓦。
“天女!”跑回来的阿杜泽猛然吃了一惊,忙跑过去把她搀扶起来急切问道,“你怎么滚下来呢?”
佟若雨把碎片藏好淡笑说:“我脚麻,扶我上去吧。”
阿杜泽把她抱到榻上抱歉说道:“只能再委屈你三天了。”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佟若雨淡笑说。
等他离开后,佟若雨立即用手上的碎片割磨捆住手腕的绳子。
好不容易才把绳子隔断,她忙解开绑住脚的绳子,继而急急逃跑。
佟若雨才刚转上大街就被人从后捂住了嘴巴。
她撅起眉头张开双臂挣开身后的人,警惕转过身来一看才知道是阿依玛。
但是,此时阿依玛的脸色似乎很不友好,本就冷厉的眼睛里萦绕着些许敌意。
阿依玛紧盯着她直接问道:“你是敌是友?”
佟若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说话。
她还在犹豫之际,阿依玛突然凌厉挥手。
随后就跑出一群凶巴巴手执长棍的人来将他俩包围。
佟若雨警惕扯下腰间的百家绳睨视他们。
阿依玛上前一步盯着她说:“你虽然救过我的人,但是,只要对拓主有丁点威胁的,我阿依玛都绝对不会让她留下来!动手。”
“杀!”他们忙举棍向她打去。
佟若雨凌厉甩出鞭子打到他们的指尖上。
“啊……”他们痛喊一声缩回手,手中的木棍掉下去。
佟若雨转身就逃。
阿依玛拧了拧眉心凌厉吆喝:“杀了她!”
佟若雨慌不择路,转过好几条巷,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哪去了,后面的人还一个劲吆喝。
一个拐弯转入了穷巷,她锁紧眉头疼地而起翻墙进去。
带外面的人离开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听见脚步声,她皱下眉头忙窜到旁边的回廊,从侧门逃走避开走来的人。
她沿着回廊走了一段路,穿过绿径,看见前边的景色似乎有点有熟悉。
她撅起眉头小心翼翼扶着假山走去,转过假山探眸看去,看见从小桥走来的元睿擎。
“……”她骤然吃了一口寒气。
竟然到了拓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