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虎魃冷哼一声凌厉叱喝:“否则,汗父被轰下来,你为何不管,却顾着去抱一个女人!你还敢说,你不是藐视汗父,存心谋害汗父!”
“我……”元睿擎一时语塞说不上话来。
“逆子……”老汗王艰难叱喝了声。
“来人!”元虎魃凌厉吆喝一声,“元睿擎企图谋害汗王,罪不可恕,把他抓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大批侍卫冲上来拔剑把元睿擎包围。
佟若雨一手抓着元睿擎的手臂,继而借助他的力气摇摇晃晃。
元虎魃看见她还能站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还一直在心里咒骂赫连翊这王八羔子,竟然敢一声不吭在祭台上埋炸药,差点害死了他的父亲,还差点炸死了他赫连翊自己的女人。
佟若雨摇晃跌了一步,元睿擎忙爬起来搀扶着她。
佟若雨摁着他的手肘借力扭头看老汗王说:“咳咳……汗王忘了阿依玛临终的预言了吗?”
“他们压根就是一伙的!”元虎魃连忙反驳。
佟若雨脸色惨白冷冷低笑一声说道:“不可能是拓主……他本来就是继承人,没有兵行险招,更何况……更何况,今天的事情由他负责,他怎么可能笨到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弑君杀父?这不荒谬吗?”
元虎魃急了一下忙盯着她叱喝:“你到底站在那一边的?竟敢护着这个逆臣贼子!”
“我不会助纣为虐。”佟若雨捂着呼吸难耐的胸口艰难说道,“刚才那一幕……如果汗王真的出事了,你定会让人杀了拓主,最后得益不就是你吗?”
“你这女人!”元虎魃怒指着她,由于还有一点心虚,说不上话来。
“逆子!你这逆子!咳咳……”老汗王难受地咳了几下,再抖着怒指吆喝,“来人,拿下二宗主!”
“汗父!”元虎魃急急喊了声。
不料,包围元睿擎的侍卫并没有所动。
另一批侍卫随即冲上来把扶着老汗王的几个大臣一同包围起来。
元虎魃茫然愣了一下。
老汗王骤然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黑血来。
“汗父!”元睿擎急切喊了声,再睨向元虎魃斥责,“元虎魃,你这还不是弑君杀父!”
“造反……造反……”老汗王盯着元虎魃喃喃叱喝,“杀了你这逆子……杀了你这逆子……杀……”
“汗父!”元虎魃委屈咆哮一声。
现在骑虎难下,横竖都是死。
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扬声凌厉吆喝:“赶紧给本宗杀了元睿擎这个狗杂种!”
侍卫连忙挥剑上去,佟若雨凌厉甩出百家绳护着元睿擎。
“你们……”老汗王指着战战兢兢的其他武将吆喝,“给寡人拿下这逆子!拿下这逆子!”
大臣们犹豫了一下,正欲迈步,元虎魃扬起厉目凌厉吆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局一定,谁还要跟那狗杂种垂死挣扎的,杀无赦!”
大臣们忙退了回去。
“噗!”老汗王再次吐了一口黑血,一咽气,就倒了。
“汗父!”元睿擎急急喊了声。
“拓主……”
听见喊声,元睿擎随即扭头往红毯的另一边看去。
看见阿克和啊从带着一群护卫赶来,他松了一口气连忙指着元虎魃喊道:“赶紧把他拿下!”
“啊……”面对两兵短接相交的血腥场面,大臣们和妃嫔争相慌乱逃跑。
转眼间,元虎魃就不见了。
“咳咳……”佟若雨难受地咳了声,单膝跪倒在地上。
“流沙,”元睿擎忙单膝蹲下来搀扶着她说,“我马上送你去诊治……”
“不……”佟若雨轻作摇头说,“这次元虎魃明张目胆造反,恐怕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背后的人……或是敌……或是友……但非把他抓在手里不可……”
她刚才看着元虎魃一次又一次茫然的表情,就猜到元虎魃对来得整件事似乎并不了解。
又回想起当日老皇帝设计逼迫韩之演公开造反的场面,这有异曲同工之效,为的就是把元虎魃逼进穷巷。
“就是那个‘春。光逐水敛清波’的人?”元睿擎试探问道。
佟若雨轻作点头说:“嗯,就是……那天在驴车里的女人……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去……我没事……”
元睿擎抚了抚她苍白的脸,迟疑了一下,再急步带人跑去。
躺在树上小憩的赫连翊听到短兵相接的声音,约莫猜到自己的计谋已经奏效了。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兄弟俩正式翻脸,他们内讧,前线自然鞭长莫及。
根据元虎魃之前所说,王宫里的侍卫几乎都是他的人。
而且,元虎魃对派去监视赫连翊的人吩咐,在未成功之前,一切听从赫连翊的吩咐。
于是赫连翊将计就计,让元虎魃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在祭台上安一个炸药,再以元虎魃的名义让他召集侍卫谋反。
另外,为了让这兄弟打起来。
他还让一个小太监出宫通知元睿擎的护卫,说宫中有内乱,元睿擎性命堪忧。
而且,他们乱起来了,他就有机会一路逃回边关去。
“该回去,若雨,我马上就到。”赫连翊诡秘低笑继而翻了一个跟斗轻盈落地上,脚跟未稳,背后就有一股杀气袭来。
赫连翊撅起眉头沉下眸色,凌厉侧身躲开元虎魃杀气凛然的大刀。
他翻身向后,双脚先后采到树干上,再借力越到元虎魃的身后。
“赫连翊,我杀了你!”元虎魃转过身来一刀劈下去叱喝,“竟然陷害本宗谋反!弑君杀父!”
赫连翊如伶俐的黑鹰躲开他的大刀,笑笑说道:“我只是推了你一把而已。”
元虎魃举着大刀愤懑叱喝:“你说让元睿擎陷入万劫不复,为何却是我?”
“我不是制造机会让你杀了元睿擎吗?这是赌博,当日本王就问过你了,愿不愿意赌。”赫连翊不以为然淡笑说,“现在你可以正式争夺汗位了,你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在跟我怄气呢?还是全力对付元睿擎?”
“你这阴险小人只不过是想趁乱逃跑,趁觉族内乱袭击我军罢了!”元虎魃喘了一口怒气愤懑吆喝,“本宗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元睿擎活不了,你也逃不掉!抓住他!要活的!”
话音一落,四面八方跑出侍卫来将赫连翊围捕。
“低估他的理智程度。”赫连翊拧紧眉头螺旋翻身越到树上,再踏着树枝轻轻一跃落到屋檐上。
刷刷的利箭射来,他忙翻身跳到另一边去。
一路逃跑的赫连翊夺了侍卫的剑,挥剑扫倒一批人后,叱喝一声“岂有此理!”再次突破重围逃跑。
“赫连翊!”
听到他声音的佟若雨触电般顺着声音的方向追去,转过墙角却看不见人影了。
一会儿,背后有“刷刷”地射来利箭。
“躲开!”元睿擎跑来一手把她扯到墙角躲开利箭。
“是赫连翊的声音!”佟若雨抓住他的衣袖急切责问,“他在哪?”
“不可能的。”元睿擎道了句忙拉着她逃跑。
两人跑了一段路,又被元虎魃的人给包围了,逃无可逃。
佟若雨眸色冷沉挥甩百家绳旋步过去。
“别!”元睿擎急切喊了声,她已经夺了侍卫的兵器杀出一条血路。
“快逃!”佟若雨手握沾满鲜血的利剑,扭头急切喊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是主将,必须离开这里……”
乍眼一看,三四柄利剑向元睿擎的后背刺去。
佟若雨睁了睁乌瞳,顾不得什么,忙疾步过去挥剑护在他的身后。
“小心!”手无寸铁的元睿擎惊喊一声,忙将她扑倒在地挨了一剑。
被压在地上佟若雨随即扔出剑刺死袭来的侍卫。
两人好不容易才在刀光剑影中逃离王宫。
“啊……”元睿擎负伤扑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佟若雨忙折回来把他搀扶起来。
看他脸色苍白,身上的血斑驳淋漓,背上臂上都是伤,她只好使劲把他扶到一旁小巷躲着。
她张望了一下谨慎低念:“拓主府恐怕不安全,在祸乱为平息之前,你不能随便露脸。否则,会遭毒手。”
“咳咳……”元睿擎靠着墙壁难受咳了几声。
他睁眼看了看给自己草草包扎伤口佟若雨,喃喃问道:“你……你不是要除去我吗?为何助我?”
“你呢?你为什么救我?”佟若雨往包扎的地方打了一个结反问。
“你知道吗……”元睿擎轻俏嘴角喃喃说道,“那是因为你率先把命交给别人了,别人才会用同样的赤诚回应你。”
“我救你是有目的,你不能死。”佟若雨淡淡说道。
顿了一会儿,她再扬起眼眸试探问道:“那夜长谈,你为何把觉族所有的弱点暴露在我眼前?今日,你为何又告诉我瓦解势力的方法?你知道的,一旦我成功逃离,你们随时都会灭族。”
元睿擎垂下眼帘,低沉笑笑不语。
佟若雨轻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说:“有一件事,来到觉族之后,我一直弄不明白。”
“觉族早以弹尽粮绝,且三面是敌,你为何还要选择在这个根本不可能取胜……”
“甚至……随时都毁灭族的时候来跟我们龙胥国挑衅呢?”
“你那么聪明,你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战,你们是根本不可能赢的!”
佟若雨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他凝重问道:“你到底在图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全族人陪你一起死吗?”
“那晚长谈,也许……”元睿擎停顿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你已经察觉到了,即使我不打这一战,周边的部落联合压迫,加之之前的损兵折将,我们觉族随时面临灭族的灾祸。这一战,非打不可。”
佟若雨微咬下唇试探问道:“为了证明给周边的部落看,你们还有战斗的能力?为了让你们的民族不陷入恐慌?可是……”
“我在等……”元睿擎紧抓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眼恳切低喃,“我在等一个能保住我们全族的契机,我让他们打这一战不可能胜利的战争,就是为了让他们输得更彻底。”
他微闭眼睛沉默了一阵子,再睁开眼睛凝视着她说:“觉族是个好战的民族,若不是在极大的胜利面前彻底挫败一次,永远不会真心安于改变。”
“如果……如果有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我宁愿……我宁愿当觉族的罪人。”
“如果……咳咳……如果没有那个人……我会带着他们一直战斗下去,或许……或许也能绝处逢生。”
元睿擎艰难地缓了缓气,痉挛了一下。
他又紧抓着她的手心低喃:“我相信……你就是我等的那个人,所以,我也必须保护你……你可以……可以吗?”
“我能!”佟若雨把另一只手抱住他的手信誓旦旦说道,“我能办到!就算豁了性命,我一定会消除两邦战争,我们都累了。我们本就不该打战!我能,我一定会让两族人民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天女……你果然是天女……”元睿擎轻靠在墙壁上喃喃低念。
佟若雨咬了咬下唇轻声低念:“你可以把赫连翊还给我吗?他也不希望打战,若有他在,我们一定事半功倍。”
元睿擎拧紧眉心看着地面。
沉默了一阵子,他才刻意避开她恳求的目光,试探问道:“如果……如果他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了,你还会兑现刚才的承诺吗?”
“为什么……”佟若雨心下怯慌,喃喃问道,“我刚才听见他的声音了……他就在这附近。”
“不可能的。”元睿擎微闭眼睛黯然说道,“他已经死在我手上了,他不可能还活着,他的尸体,还是我亲自火化的。”
“我不相信!”佟若雨竭斯底里咆哮一声,爬起来转身就跑。
“流沙!”元睿擎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忙追上去从后紧搂着她说,“他已经死了!死了!”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佟若雨含着泪挣扎叫喊,“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还用他诱。惑我军吗?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那是你的错觉,物有相似,声音也可以是假的!”元睿擎使劲浑身的力气紧搂着他痛心说,“这是计谋!这是你们皇帝的计谋!”
佟若雨愣了一下,呆呆扭头看向他。
元睿擎松开她轻吸了一口气说:“现在觉族四面埋伏,你们的皇帝早就看清了这个局势。”
“他来密信要挟我,要么制造一个假象让你彻底相信,赫连翊还活着,由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
“要么……他暗地发兵联合周边部落对付我觉族。他要你回到他身边当他的皇后,这,也是我不能杀你必须保护你的原因之一。”
他喉咙堵塞哽咽了一下,再侧过身去,不敢看她是否绝望的脸说:“我要拿他祭天,就是要你相信他还活着,接着再将他送去前线,就是让你彻底相信,这由始自终只是一个局,赫连翊压根早就死了!”
佟若雨神情呆滞转到他跟前喃喃问道:“你告诉我……赫连翊到底活着抑或……”
“死了。”元睿擎满带痛惜凝视着他说,“对不起,这是我欠你的……”
“啪!”佟若雨凌厉甩了他一个巴掌。
元睿擎忍着痛没有说话。
她转过身去一边向前一边喃喃道:“欺骗我……你们欺骗我……他活着……他明明还活着……”
她止住脚步向前看去,骤眼看见站在前边的赫连翊。
他嘴角一如既往挂着一抹满带溺爱的温柔笑弧,勾魂摄魄的琉璃锋芒萦绕在好看的桃花深眸里边,蹁跹白衣,俊朗不凡。
“允笙……”佟若雨含着激动的泪光扑上去。
“啊……”她一下子扑空了跌倒在地上。
“当心呐!”元睿擎忘了自己的疼痛,急忙跑上去搀扶着她。
“他到哪去呢?”佟若雨神情恍惚张望了一下,随后赫连翊的样子又出现在前方。
“他在那!”她扬起嘴角忙推开元睿擎爬起来跑上去,才刚伸手过去,他的影子又消散了。
“你为什么要躲呀?”佟若雨含着泪哭喊了声。
她一边沿着大街一边哭喊:“赫连翊你好讨厌,出来!你给我出来!”
“流沙!”元睿擎急步追上去。
天蒙蒙亮,佟若雨一路追着幻影跑进了芦花荡里边去。
负伤的元睿擎锲而不舍地追在她后面。
人生最痛苦的,就是失而复得继而又得而复失。
尤其像她,爱得那么深。
“啊……”佟若雨扑倒在草丛里边。
元睿擎跟在后面不敢上前扶她。
她垂下眼眸看了看被芦苇划破的手心,钻心的痛在掌心蔓延开去。
她呆滞地扬起死灰的双眸看着挥散不去的薄雾,溢在眼眶的泪水禁不住倾泻而下。
赫连翊的模样又出现在跟前,她提起手来轻轻一碰,又碎了。
“你还没见过我们的孩子了,怎么舍得走呢?”她捂着撕裂的心房竭斯底里哭喊,“我为你创的舞蹈,你还没看了。你不是说,等孩子出生后,带着他一起看吗?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们走了?赫连翊!赫连翊!”
“啊……”一路被追捕的赫连翊被草结绊倒。
听到佟若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愕然愣了一下。
“若雨……”他喃喃低念了声爬起来。
早已口干舌燥的他摇晃了一下,忽感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经过整整yi夜的恶斗,他早已筋疲力尽了,浑身是伤的他能一次一次突破重围熬到这来,已经是奇迹。
“若雨……”他扶着昏沉的脑袋踉跄拨开遮挡的芦苇向前走去。
佟若雨仿佛听见他的声音,忙站起来扭头张望,急切的目光寻索了好一阵子,才看见浑身是血他在向自己跑来。
“允笙!”佟若雨含着泪激动喊了声向他跑去。
元睿擎愕然扭头看去,循着她跑去的方向一看,浑身狼狈的赫连翊随即映入眼帘,骤然吃了一惊。
他真的还活着?
“若雨……”赫连翊看见向自己跑来的佟若雨,霎时忘了身上的痛,忙拨开草丛激动向她跑去大喊,“若雨!”
“允笙!赫连翊!”佟若雨洒下泪星。
差一点扑入他怀里,她心头一怯,忙倒退两步。
看着雾气缭绕的芦苇荡,像梦境一般,此刻浑身是血的他,是战场的魂归吗?
“若雨……”赫连翊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忙上前一步。
佟若雨再倒退两步摇摇头说:“不要过来,我怕,你又不见了。你让我再好好看你,再好好看你一次好吗?”
赫连翊又目眩了一阵子,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加上薄雾萦绕,眼前的人儿似乎在又似会不在。
若真是她,怎么可能不跑到自己怀里呢?
是幻觉吗?
难道,再回不去了吗?
只能在这里跟她见上最后一面?
佟若雨缓缓提起手来想要去触碰他,但又害怕,只是盈着泪光轻声问道:“痛吗?”
赫连翊轻作摇头。
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眸,他哽咽了一下疼惜叨念:“傻瓜,不要难过,就算我再也回不到你的身边了,我也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同生共死,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佟若雨鼻子一酸,眼角的泪水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泪水堵住了喉咙说不上话来,揪痛的心如同千刀万剐般,像马上就要死去了。
“你是我赫连翊一辈子的骄傲,我还没完成的事情,交给你了。”赫连翊强压着堵在喉咙的泪水,提起手来又怕她消息不见了。
他沉沉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真的能听见我的话,请一定要为我保重。代我照顾你自己,照顾孩子,照顾家人。若雨,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佟若雨哽咽摇摇头。
她揉了揉泪水,忙带着沙哑的哭腔说道:“我给你跳舞好不好?你说,最喜欢看我跳舞了。我答应只为你而跳的舞,还没给你看了。”
“嗯。”赫连翊含着泪星点点头说,“若能再看一次你的舞蹈,死而无憾。”
“它叫……”佟若雨不停揉错跌落下来的泪珠,几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吐出两个字来,“……念郎。”
“好听。”赫连翊苦涩笑说,“我喜欢,它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好讨厌,泪水还是一直下……”佟若雨双手掩脸哽咽哭喊,“不能哭……有你陪着是很幸福的……不能哭,你不喜欢看着我,你喜欢看我笑……”
她扬起泪汪汪的明眸恳切哀求:“你一定要看,一定要看完才能走……”
“只要你在,我就不走。”赫连翊强忍着心中的离别的痛温婉微笑。
远在一处的元睿擎茫然看着似是对面而不相识的两人,仿佛这下有幻觉的自己。
两人不是见面了吗?为何在这依依不舍地道别呢?
他正欲上前一步,就看见佟若雨捻指起舞了。
佟若雨双手交错掩脸,捻袖探眸,像活泼的精灵露出淘气的笑脸,继而甩袖旋转,扭腰如风摆,姣若灵蛇的芊芊玉手从上至下妖娆游动。
不似惊鸿的凌厉,胜过飞天的哀怨缠。绵,没有凤舞的傲慢,却处处尽显被人骄纵的溺爱之意。
赫连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舞一动,这舞,恐怕只有他才能看懂。
这是她给他的,仅是给他。每一处精华变化,都是两人密不可分的经历。
从初相识相互斗气,到彼此相许;从共赴患难,到忍痛疏离;从各种磨难,到彼此水。乳.交。融。
点点滴滴,每一丝每一缕的情意都被她融入这独一无二的舞蹈中。
她在渴望,舞中暧。昧不休的淘气目光,是她还在渴望他能回到她身边放纵她溺爱她;
妩媚妖孽的舞姿,是她在无力的现实面前还在渴望能唤回他,跟他能有更深更深的爱;
柔弱似水的摆动,是她还在渴望在一起,直到永远。
恬静的白絮被她惊扰,在薄雾中随风飞舞,初升的旭日映射出一道温柔的亮光,金橙色的柔光映照在娇艳如花的脸上,尤添一层神秘的色彩。
如同初次见她般,一箭射过去,看到她惊乍而神秘精致细腻的脸孔,那时已经为她倾倒。
“我会回去的……”赫连翊凝视着如轻燕旋转的她喃喃道,“就算是死……我也会剩下最后一口气去见你的。”
元睿擎禁不住屏住呼吸,凝视着在芦花深处盈盈起舞的她,此刻哀怨缠。绵的她,比起那日在清波上起舞,更加令人陶醉沉迷。
看着令人迷醉的景色,他禁不住喃喃叨念:“白絮轻飞绕纱罗,金光万丈透薄雾,妖眸敛春如风黛,孽鬓流苏惹红腮,娇唇流光吹红艾,玉颊羞颜抚凝钗。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不知何时遍布杀手的芦花荡,竟没有人敢妄动,他们都被这醉人舞蹈给深深吸引。
若此刻做杀人的勾当,多煞风景呀。
“只可惜……”元睿擎黯然叹息叨喃,“这舞,你只是为他而跳的吧?”
他怅然叹了一口气,转眸间就看见站在赫连翊身后的黑衣人,他眸光一怔忙喊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