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出事了!”秦家寨二把手铁水牛正在寨门口和一班手下开怀畅饮,一个小喽啰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煞了铁水牛地雅兴。
“什么事?没看见老子在喝酒吗?”铁水牛一把提起那个小喽啰的衣领,牛鼻子几乎挨着那人的脸,酒气熏天。
那小喽啰有点害怕,吭哧了半天,道:“大当家和几个山寨头领去了牢房,本来好好的,忽然里面的人像炸了锅似的说闹鬼了……”
“闹鬼?”铁水牛一把将那报信的小喽啰扔出三丈,抄起一把厚背九环刀,大喝一声:“青天白日闹哪门子鬼,小的们,随我去看看!”随即便气急败坏地奔牢房方向去了,众人一听头领发话了,也纷纷吆五喝六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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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刚出山洞,还没来得及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便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气势汹汹地向自己奔来,屁股后面一群喽啰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心中大骇,连忙脚底抹油,背着宁儿向一边溜去,看见一棵大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念动咒语,将判官笔变成一根带钩的绳子,将钩勾在树丫上,低吒一声“收”,拽着绳子,略一借力,就上了树。
王康刚上了树,那边铁水牛便带着数十喽啰过来了。王康暗骂一声,若不是现在太阳当空,他恨不得叫出大鬼小怪把这帮龟孙子吓得屁滚尿流,管他娘的天谴,去他奶奶的报应!
铁水牛第一个钻进那个山洞,不出片刻,里面便传出铁水牛杀猪般地哀号:“大哥!你死得好惨啊……”王康听得不由嗤之以鼻,秦老大根本没死,你在这里做戏给谁看呢!还三长两短一后勾,哭得蛮有专业水准的。
果然,铁水牛哭了一阵,似乎发现秦老大还有气儿,在里面扯着破锣嗓子大吼:“大哥……,啊,你怎么残了?还不快来人,大哥还没死!”在外面的小喽啰先是听说闹鬼,没人敢进,然后铁水牛一进去就哭得跟死了娘似的,一干人更是胆怯,生怕自己进去成了铁水牛的出气筒,这下听见铁水牛下了命令,没有人敢再站在原地了,数十号人全都乱哄哄地往里挤,王康看起来就像是挤公交车似的,不由好笑。
正当下面乱得像锅粥的时候,王康感觉背上的宁儿动了动,心中大喜,知道她要醒了,便挪了挪身子,把宁儿放在树杈上,自己转过身子,又怕她掉下去,索性将她搂在了怀里,宁儿身子软软的,温香软玉,令人迷醉,王康不由心神一荡,脑子里一下子就晕乎乎的。
宁儿经他这么一折腾,不由“嘤咛”一声,睫毛微微颤动,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宁儿朦朦胧胧间,看见一个男子抱着自己,继而就想起昏睡前发生的一切,芳心就像被谁揪住似的,立刻就做出了作为一个受伤小女孩的正常反应,一把狠狠地向前推去,嘴里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王康被宁儿狠狠推了一把,差掉就要掉下去,忙用左手扶住树干,右手去抓宁儿飞舞的双手,根本没有空闲去捂她的嘴巴,待宁儿高分贝的尖叫声响起时,他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心中暗暗叫苦,顿觉一个头有两个大,把心一横,噘起血盆大口就堵了下去,叫声戛然而止。
听见女人尖叫声,喽啰们很配合地都停了下来,全都把目光集中在王康所在的大树上。王康在美人香唇上狠狠啐了一口,抬起头,嘎巴嘎巴嘴巴,味道不错,一边回味一边向下看,只见树下的喽啰正用灼热的眼光看着自己,就像王康没穿衣服似的,王康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心中不由暗骂道:“女人真是麻烦!”那可是人家的初吻啊!
宁儿正闭着眼睛叫得兴起,忽然嘴上两片温软袭来,心中一荡,惊恐的眼睛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人并不是那个秦夜叉,身子放松了不少,被王康吻得魂飞天外,直到王康把头抬起都还没清醒过来。然后听见树下众强盗的吆喝声,回过神也向下看去,才知道自己闯祸了,愧疚万分,一双眼睛很无辜地对上了王康责怪的目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硬生生地将王康到嘴边的话都融化了。
王康看着自己被强盗围了起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握着判官笔的手不由紧了紧。铁水牛从牢房中钻了出来,一把分开众喽啰,昂着头打量着树上的王康,就像一只渴望吃到葡萄的狐狸,哦不,水牛。
“下来!”铁水牛站在树下吆喝,他估摸了一下,这棵树不高,但他不想爬上去,再说,你见过牛会上树么?
王康的心呯呯嘭嘭地跳,就像街头卖艺敲的破锣一般,可他还是强抑住激动,冲下面大喊:“有种就上来!”随即,还扔了一根枯树枝下去:看暗器!
铁水牛见王康扔东西,下意识地侧过身,看清是一根树枝,怒火中烧:“敢扔你爷爷!老三,上去!”
一个长得长臂猿似的人听见他喊,刺溜一下就蹿了出来,吆喝着叫了几个小喽啰,几人猴子似的两三下就蹿到了王康面前,吓得宁儿又是一声尖叫。
如果是只有王康自己一人的话,他早就可以轻易脱险,可现在多了宁儿,王康就没有多少把握了。他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带着宁儿冒一次险,那长臂猿就蹿了上来,王康眼见被逼上了绝路,遂把心一横,一脚踹到那人胸口,那长臂猿惊得一把抓住树干,才没掉下去,王康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地念完了咒语,低喝一声:“起!”便抱着宁儿往树下跳。
那些喽啰刚爬上树,就看见王康往一边跳,其中一个反应快,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只听裂帛声响,却不见王康掉下去,一时间,树上树下一百多山贼,全傻了眼:煮熟的鸭子飞了!
王康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结果却成功地飞了起来,心中欣喜万分,可很快,他又高兴不起来了——谁说女孩子都很轻来着?王康白日只是个凡人,本来法力就不高,现在又加了一个人,他这才发现他虽然飞起来了,却飞不高,还真像只煮熟的鸭子。
“他奶奶的,这小子会轻功,还不快追!”铁水牛第一个反应过来,瞪着一双牛眼,举着那把厚背九环刀在后面哇呀呀地撵了过来,身后众山贼被铁水牛惊雷般的一嗓子吼醒了,也一窝蜂似的追了上去,像追断线的风筝似的,满脸的兴奋。
幸好王康飞得不慢,再加上山道崎岖,他们飞的是直线,山贼跑的是曲线,眼看着把众人甩在了后边,王康不由长长舒了口气。飘飘悠悠地出了寨门,王康顿觉浑身无力,心中暗叫不好,知道到了极限,果然,二人噗通一下子,如中箭的大雁一般,双双从天上掉了下来。身后那帮山贼正追得眼冒金星:这是哪门子轻功,能飞这么远!大伙儿正要泄气,一看见二人从天上掉了下来,一下子士气大振,力气又回来了不少,挥舞着兵器向这边赶来。
王康听见叫喊声渐进,也不管是否摔伤,扶起宁儿拖着就跑,二人连滚带爬地往山下逃去。“奶奶的,追两个人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就像我欠你们多少钱似的!”王康一边骂着,脚下却不含糊,倒腾得跟只兔子似的——既然已经逃出来了,王康更不会丢下宁儿不管,他倒可以变成阿猫阿狗躲过去,那宁儿怎么办?
王康现在完全可以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哦不,这两辈子最艰难的一次负重长跑,不仅要拖着一个人,而且,那终点也他妈的不知道在哪!本来被甩得很远的山贼,渐渐地又逼近了。王康心里暗骂: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老子再晕给你们看!
铁水牛跑在最前面,眼看前面两个人越来越近,兴奋异常,再加上前面那个小妞跑路时屁股一扭一扭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铁水牛眼都直了,此时的他就像眼前挂着胡萝卜的蠢驴一般,一边咽着唾沫,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王康回头看见双眼发红的铁水牛,连死的心都有了,敢情他得疯牛病了?此时宁儿早已是娇喘吁吁,小脸红得像夕阳似的,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她都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连惊带吓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此时的铁水牛都要够着二人后脑勺了!
王康见状心中大急,想加快速度,却力不从心,二人堪堪下了山,转过一道弯……
诗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王康不由欣喜若狂:只见正前方杀出一标人马,估摸有一百多人,看服饰显然不是强盗。王康知道是救兵来了,可瞟到身后铁水牛已经举起了屠刀,当即右手后扬,将那支判官笔甩了出去,恰好砸在牛鼻子上。铁水牛吃痛,不由低哼一声,脚下缓了不少,王康趁机拖着宁儿跑了过去,见果然是陈守义一行官兵,很干脆地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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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马面顶着一双黑眼圈,怯生生地唤道,上次就是为了叫王康来地府,被他打成熊猫,马面很怕他。
此时王康已经被马面强行拉到地府来了,正看着一沓一沓的文件发愣,没心情和他调侃。
“大人?你看我们的工资是不是该结了?”马面见王康没反应,腆着个脸,说了正题。
“结!当然结!”王康喃喃道:“多少?”
“三十万两!”
“哦!”王康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顺手端起案上那碗不知泡了几天的茶叶呷了一口。
“那是前任判官拖欠的,这个月还没算在内!”马面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的俸禄都是由判官老爷发的!”
“噗!”王康吓了一跳,把刚刚呷下去的茶全喷在马脸之上:“那是三十万两啊!我上哪去抢!”王康一想到自己刚被罚了三年俸禄就肉痛,恨不得把马面卖到动物园去。
“判官大人别急,”马面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擦掉脸上的茶水:“大人可以在冥界银行开个户,然后在阳间烧点纸钱来!”
“怎么开?”
“在阳间立个灵位或造个坟,就算是在冥界银行开户了。”
“那就可以烧钱了?”
“对!不过必须在清明端午中秋重阳过大年的时候烧才管用。对了,阳间还为你建过庙呢,香火钱也不少,我们已经帮你花了,你就别操心了……”
“什么?帮我花了?你……”王康暴跳如雷,可一对上马面那无辜的眼神,就想到了没领到工资的农民工,火气又降下来了:“花了就花了吧,反正都欠你们的。”心道:前任贪污巨款,还要我来填窟窿,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还有,最近积压了好多案子没判呢!”
王康叹道:“这个判官还真不好当,连睡着了都要判案!把那些鬼犯带上来吧!”
“大人,你还不知道,现在冥界分工已经很详细了,这些文件就是那些鬼犯的判决文书,大人只用签字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