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扇笨重的大门打开了。自从被押进了这个巨大的山寨后,王康就一直警戒地环顾四周,如今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山洞。只见这处洞口恰好有一人高,外面安了一匹沉重的檀木门,现已经被打开。山洞黑黝黝的,森森地冒着寒气。
“进去!”王康被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猛地推了一把,不由一个趔趄,宁儿见了要上来扶住他,却被另一个汉子粗暴地拖开。王康现在不想发火,他需要冷静。王康头上受了伤,那是刚才和强盗们搏斗时留下的,现在被那个混蛋推了一把,嗡嗡地疼。
王康就像上刑场似的,昂然踏进黑暗的山洞,他得表现得很冷静,旁边还有个美女呢!不过——这也太太太难闻了吧?一股潮湿地恶臭差点没把王康熏晕过去,他不由想起高中地男生宿舍,真令人怀念……
他奶奶的,想什么呢!王康狠狠地甩了甩头,头上伤口的剧烈疼痛让他清醒不少,抬眼看去,山洞比较大,墙壁上挂着两排火把,影影幢幢的,依稀可看见两旁洞壁上挖了四个单间,看样子是牢房,条件似乎不错——至少不是集体宿舍。押着王康的几个喽啰显然有点不耐烦了,打开其中一间房,像扔垃圾似的一把将王康扔了进去,摔了他一个狗吃屎。王康回过头,牢门已经嘎嘎关闭,而宁儿也被毫不客气地扔进了另一间空房,王康能听见宁儿低微的呼痛声,心里不由一阵揪心的痛,他很生气: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伙喽啰也没怎么为难宁儿,只是桀桀淫笑一阵,便嚷嚷着出去了。王康被那伙人笑的心里发毛,直觉告诉他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奈何他现在双手被缚,绑得像只鸡似的,只得挣扎着向牢栏靠去,大叫着问道:“宁儿,你没事吧?”
宁儿没有答话,过了好久,王康才听见宁儿嘤嘤的哭泣,才放心不少,能哭就好,看来没摔坏。王康现在很是狼狈,手被反绑,一直在用劲,却始终挣不脱束缚,反而越来越紧,也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强盗是用什么把自己绑起来的。“唉!”王康幽幽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地上:“虎落平阳啊!”现在王康一心只盼着天黑,自己恢复了法力,才能成功地带着宁儿逃离,顺便招点大怪小怪吓死这帮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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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跃大哥,都怨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陈守义歉疚地看着躺在一边的马提辖,心有戚戚焉。
“陈兄,你这话就见外了,”马跃,也就是马提辖艰难地抬起手,此时他浑身都是血迹,看样子伤得不轻,声音也有点羸弱:“若不是陈兄五年前在河里把我捞起来,估计我早喂了王八了!”
陈守义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在那里傻笑,马跃五年前调到福州,他是北方人,不会游泳,那天他不小心跌入河中,的确是陈守义救的。不过陈守义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他想起自己下落未明的妻女,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陈兄!”马跃正想再劝劝陈守义,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女子的呼声,马跃顿时欣喜万分:这不是陈唐氏吗?
陈守义显然也听见了,连忙回过头,果见陈唐氏正向这边奔来,可待看清她狼狈的模样后,心里又是一紧,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道:“莲花,发生什么事了?”
陈唐氏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噗通跌坐在地,她显然累得不轻,胸口峰峦起伏,兀自气喘吁吁,一双手作蒲扇状扇个不停,嘴里一迭声地唤着“快快快……”,可是“快”了半天都没有力气说上话,只是满眼的惊慌让人一见就知道事情不妙。
马提辖此时也挣扎着起来,和陈守义一起焦急地问了半天,才从陈唐氏口中断断续续地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不由面色一沉,此时刘仕通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陈守义心里焦躁万分,马提辖连忙召集所有人,带伤上马,由陈唐氏带路,往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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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山洞里,王康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头上的伤似乎有点重,一直疼个不休:要是有副扑克牌然后再多两个人,那该多好啊!正在王康感慨万分的时候,洞口那扇檀木大门又再次开启,王康心里一阵紧张,吓得屏住了呼吸,伸着脖子往外瞟。
一群胡子拉扎的魁梧汉子走了进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皮肤黝黑,看样子好几个月没洗澡了,其中有一个人,一身短衣,身材颇高,长得和夜叉差不多,微黑的面庞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周围的强盗都叫他秦哥或者老大,看样子是这个山寨的总舵主。秦老大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个喽啰便哈着腰去开宁儿那间牢笼的锁,门打开后,秦老大又虎着个脸,向身后的人阴恻恻地吩咐几句,那些人同时爆发出一阵yindang的笑声,讪讪地退了出去。秦老大见人一走光,顿时凶相毕露,搓着手迈入了宁儿的牢房。宁儿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见他进来,不由得吓得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往后蹭。
王康终于明白这人进来干什么了,不由得气得大骂,想吸引他的注意:“泼贼!有种冲你爷爷这里来!”秦老大显然不吃他那一套,冲他哼了一声,又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位兄弟,你着什么急?没想到你人长得这么砢碜,媳妇倒是蛮标致的。你慌什么,等老爷先舒服舒服,再来走走你的旱道。”王康听了心中一阵恶寒,下意识地摸摸屁股,这人还真是变态!而那人说完话就再也不管王康在那里破口大骂,一只脚把牢门勾了回去,急色地一招大鹏展翅就向宁儿扑去。
可怜的宁儿此时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汪秋水里盈满了恐惧,见长得跟个夜叉似的秦老大向自己扑来,顿时像只受惊的小母鸡,扑腾扑腾着到处躲避,吖的,要犯罪你化个妆再来啊,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秦老大见宁儿逃掉了,似乎也不着急,弓着背,一副猥亵的样子,像条扑食的恶狗一般,一双饥渴的贼眼紧紧地盯着宁儿不放,巴不得一口将她活吞了才好。
“哧啦”,裂帛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少女的尖叫,尤为刺耳,却又让每一个男人亢奋。
“他妈的畜牲!”王康听见衣服碎裂的声音,不由大惊,心中犹如千万只猫妖在抓,急得丢魂似的在牢中团团转,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啊!”宁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衣物化成翩翩彩蝶,她身上的穿的所剩无几。王康的心仿佛都随着衣服的碎裂而化成了粉末了,听着秦老大的yinsheng浪语和宁儿嘤嘤地哭泣,咆吼如雷:“混蛋,住手!”他在这虽然里看不见情况,但是也知道事态的严重,一时感到天旋地转地,一屁股跌在地上,拿头直往木栏上撞,痛哭流涕地自责道:“王康啊王康,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好!”
死?对啊!王康终于想起来,只要自己昏死过去,不就可以灵魂出窍了么?此时宁儿那边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王康哪里还管那么多,深吸一口气:为救佳人,拼了,中国共产党万岁!我撞!“嘣”地一下,脑袋和木栏来了个亲密接触,血流如注,可王康脸上却挂着冷冷的笑意,心道:还真他妈的痛!随即,王康就感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成功了!”当王康再次睁开眼,看见躺在一边的血淋漓的肉身,心中一喜,一听那边宁儿好像没什么声音了,心知大事不妙,气急败坏间左手一招,大喝一声:“笔来!”但见一支三尺黄金判官笔应声而现,继而王康将左手一翻,凌空画了个圈,顿时阴风乍起,夹裹着牢笼里特有的霉烂气味,直向那混蛋吹去。
此时秦老大刚好做好准备工作,正待提枪上马,忽然一阵冷风刮来,吹得他一阵激灵,心中正奇怪,便见一道金光直刺而来,不由大骇,不过秦老大不愧是山寨老大,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翻了故去,堪堪躲过,才看清是支判官笔,刚要喝问是谁,又见那支笔似乎是长了眼睛似的,一击不中,又悬空打了个调,又直奔自己而来,倒把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赌了回去。秦老大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暗叫邪门儿,急急向牢门退去。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王康见这山洞中暗无天日,心中不由一动,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心想:“小样儿,看我不吓死你!”
此时秦老大正被那支神笔追得到处跑,忽然四缕青烟从地上蹿起,幻化成四个人形,其中一黑一白,一哭一笑,头戴高帽,正是黑白无常,而另两位长相更加惊心动魄,两个都是人身,却一个顶着个牛头,一个长着一副马面,尤其是那个马面,一双眼乌青,当然,秦老大不可能知道那是被王康揍的。
借着昏暗的火光,秦老大哆哆嗦嗦地瞪着面前四个妖怪,吓得差点尿了裤裆——幸好他现在没穿裤子。眼见四个妖怪渐渐逼近,秦老大彻底放下了身份,发自肺腑地惨叫起来,那声音,犹如钻天的二脚踢似的,足以令二十一世纪全世界的男高音汗颜!
“老大!什么事?”听见里面动静的各个喽啰们一脚踹开牢门冲了进来,嚷嚷着问道,随即立刻傻了眼:只见秦老大光溜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张嘴还在往外吐泡沫作死鱼状,秦老二正直挺挺地指着面前四个人!
那四个人缓缓转过身子,一干人立刻惊骇得脚肚子突突地跳个不停,纷纷向后退去。忽然一人高呼一声:“鬼啊!”继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向山洞外跑去,像泄了闸地洪水似的,厚重的檀木门都被他们挤得摇摇欲坠,而后面有几个喽啰没来得及逃跑,被其他人毫不留情地推倒践踏,现在的样子倒和秦老大蛮相像的。
“恩,干得不错!”王康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了看宁儿,只见她身上衣衫不整,已经昏了过去,不由一阵心痛,吩咐道:“去搞件衣服来。”马面立刻领命,原地化为一阵烟不见了。
“大人,这个人怎么办?”牛头瞪着地上裸睡的秦老大,请示道。
“把魂收了!”王康恨不得一脚把秦老大踹下十八层地狱。
“慢着!”忽然一个声音响起,透着一种威严,一个红袍恶面的仙官现出了身形。
“秦广王?”王康没料到他会这个时候出现,不由脱口问道:“为什么?”
秦广王轻轻地捋了捋他那并不存在的胡须,解释道:“你这是违规操作,作为阴阳判官,是不能随便乱收人的。昨夜你已经做得很过分了,如果不是我昨天法力不够我现形,我早阻止你了!”
“哦?那收了又怎样?”王康挑衅地反问道,他以前被这个秦广王吓得很惨,对他没什么好感。此时马面已经捧了一套女服回来了,王康递给他一个眼色,马面领会,将衣服盖在了宁儿身上。
“那无异于滥动私刑,会遭天谴的……”秦广王还没说完,便听得一声鹤鸣,不由喃喃道:“得,天谴来了!”
“阴阳判官王康接旨!”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道脚踏一只丹顶白鹤,翩然穿墙而落。王康一惊,听得身旁四鬼齐呼一声“太白金星”,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秦广王见王康还在发愣,暗地里拉了他一把,一起跪下了。
“天地至尊,玉皇诏曰:天地无极,阴阳相生,五行相克……”太白金星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地念道:“因果报应,冥冥间自有天意,然鬼判王康,纵鬼行凶,滥收亡魂七百有余,朕心甚哀……”
“喂!什么叫‘纵鬼行凶,滥捕亡魂’,明明是……”王康抬起头,瞪着火柴棍似的太白金星大吼道。
“大胆!”太白金星立时吹胡子瞪眼,一副狐假虎威状,大喝了一声。王康顿时没了声音。
钦差就是牛逼。
“朕遂着地藏查实,知其原委……”太白金星见王康不再说话,略微一笑,继续念道:“现念尔初犯,又事出有因,斟酌再三,现开释鬼魂,令其重返轮回,以赎尔罪过,并罚尔三年俸禄,记过一次,以儆效尤。望尔从今收敛,改过自新,不得有违,钦此!”
“王康,还不接旨?”太白金星念完,见王康还在发愣,又低声催促道。
“臣接旨!”王康反应过来,别别扭扭地伸出手接过,本还想来句:“吾皇万碎万碎万万碎的”,可一想到玉帝可能早已经过了万岁生日,便打住没说。
“鬼判啊,”此时太白金星已经换了一副笑脸,把王康扶起:“人间的事,自然要由人自己去解决,希望你这次能吸取教训。”
“这……”王康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没想到太白金星接着说道:“我们神仙嘛,在旁边帮衬帮衬可以,可千万别做得太过火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康,眼里一丝诡诈隐隐闪烁。其弦外之音不言自明:只要影响不大,天庭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王康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欣喜地回礼道:“多谢大仙指点!”他王康还有一个凡人的身份呢!
“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太白金星说着瞄了赤身的秦老大一眼,狡黠一笑:“今天地事情我就当没看见,下不为例!快办事去吧!”言罢,老人家踏上鹤背,腾空而去,不留微痕。
王康斜瞥了一旁躺着的宁儿一眼,见她还未醒转,心中不由又是一痛,恼怒地吩咐道:“黑白无常,你们先回去,把昨夜收的那些鬼犯从地狱中押出来……”说到此,王康微微蹙了蹙眉,脸上凶相毕露,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统统打入畜牲道!”
“是!”黑白无常心中一阵暴寒,慌忙一跳一跳地去了。
“牛头马面!”
“在!”
“把这个姓秦的打成残废!”王康继而嘿嘿一笑:“别打死了!我可不想再乱勾魂了!”他这辈子最讨厌辣手摧花地人,当然,他自己除外。
牛头马面听见吩咐,双双搓着牛蹄马蹄凑了上去,好久没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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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康再次醒过来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头嗡嗡地像要裂开似的,痛得无以复加,他伸手摸了一把,满头的血足以开染坊了。王康强撑着起身,一脚踹开了牢门,抱起宁儿,大摇大摆地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