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妖孽 第34章 病毒来源
心同2015-10-25 01:394,683

  屋子中烛光摇曳,院井中那棵老椿树被夜风吹得“哗哗啦啦”地响着。山林中传来了时断时续的夜猫子的啼叫声。

  在这荒山古刹中,安稼武缓缓地诉说着往事。他的语声沉缓而苦涩,到后来终于说不下去了,一张满是风霜的脸上那凄凉的神色,在烛光映照下竟是那样的令人心痛!他把茶壶提了起来,向茶杯中倒了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秦风默默地听着面前这个老人讲述着,他没有想到安家还有这许多的传奇故事。他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也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安稼武的心中显然是起伏难定的,他的呼吸声都粗重起来,为了稳定情绪,这个一辈子没抽过烟的老道士居然从桌子上秦风的烟盒中抽出一支来,他凑到瓦斯灯前,手哆嗦着几次都没有点着。秦风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着了烟。

  安稼武吸了一口,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好久才止住了咳声,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不知是被呛得还是伤心所致,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曾见过我在老榆坟前凭吊,那,那就是我父亲曾经的坟墓啊!”

  “那么——后来安三爷就没有管你们母子俩?”秦风问。

  “嗯,听我娘说我三叔倒是给过不少的钱财,但她没有要。哎——!如果没有我,我娘也不会活在世上了。后来她带着我到处流浪,一个战败国的女人,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她带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语言又不是很通,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你想想看会有多难吧?”

  秦风能够想象他们母子二人当时的处境。他看到安稼武夹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那段经历是不堪回首的。

  微尘又笨拙地狠吸了口烟,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我母亲带着我一路乞讨着,毫无目的地四处漂泊……四处漂泊……我们白天乞讨,受人白眼,忍饥挨冻,这且不说,更,更难以令人容忍的是,到了晚上露宿街头时我娘她……她还要被同我们一样的流浪汉所凌辱!而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母亲在那群邋遢的流浪汉身下痛苦的呻吟着!我被他们用脚死死地踩在了地上,动也不能动,动也不能动啊!啊——!”

  说到这里安稼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忽然用袍袖蒙住了脸,伏在桌子上象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秦风的眼眶也湿湿的,他简直不敢想象他们母子俩当初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他没有安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伸出手按在了这可怜老人那枯树皮般的手上。

  过了很长时间,安稼武才止住了哭声。这时的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要知道这些话他可是憋在心里六十多年了啊!六十多年来,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这是怎样一种憋屈人的事情?有谁能够想象得出吗?

  “不如我们改天再聊吧。”秦风见他情绪波动太大,实在不忍心再让这个老人揭开他那尘封在心底角落里的伤痂。

  “不不,我必须得说完,这关系到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事情。”安稼武固执地说。

  “有几次,我娘明显是不想再活在这个凄惨的世界上了,她解下了破烂不堪的腰带,然后挽了结,套在我的脖子上,我知道她是不忍心让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受苦,她要带我一起上路。我是能够体会她的心意的,是的,我能体会。于是我扭过头看着她说:娘,我们是不是要去见爹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她会紧跟着我来的,到那时我们与父亲就能团聚了,没错,团聚了……

  可是我娘,她望着我平静的眼神,听着我的声音,却是下不了手啊!有谁能够轻易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呢?这样,她就忽然把我抱在了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是啊,没有我,她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从此以后,她改变了,她不再流泪,每天,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捋起袖子,然后我娘就在我的胳膊上用瓷片划上一道口子,并且要我在嘴里、在心里反复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安庆满!”

  秦风听到这里全身都打了个机伶!他想象着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墙根下,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依畏在一起,然后,然后那个母亲咬牙切齿地在儿子的小臂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这个小男孩,他拧着眉,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脸的刚毅与恶毒的神色……!

  啊!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打小起,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不知道什么叫童真,什么叫家国,什么叫苍生,我只知道我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要杀了这个人,这个曾经给我温暖,并且少有的对我慈祥的三叔。那个时候我的母亲除了教我识字就是不停地向我灌输仇恨的思想。许多事也正是我从那里听来的。

  后来,我的母亲终于不堪重负,结束了她那屈辱而悲惨的一生。那一年我十一岁,根本没有能力掩埋她,于是就在郊外用柴草把她给焚化了。我把她的骨灰带在身上,一直带在身上,我要让娘的骨灰陪伴着我,让她能亲眼看到我是怎样的灭了安氏全族,怎样的杀了,安——庆——满!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我的师傅,是他老人家见我可怜,就收留了我。那是个和谒友善的老人,他教我读书、习武,对我就象父亲一样即严厉又慈爱,也许他发觉了我心中的仇恨,不停地跟我讲经宣道,但是那个时候我是听不进去的,我拼命习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我的亲三叔。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坐标。

  其实这六十年来我并不是头一次回安家,在你遇到我的时候严格说来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三十五年前,那时我正当壮年,又是习得一身的好武艺,总想着要下山报仇,但是苦于师傅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人照顾,因此一直脱不了身。当师傅他老人家仙逝后,我就怀着一颗满是仇恨的心踏上了归乡之路。我要让安庆满付出十倍的代价来偿还对我父母罪过!

  可是,回到柳庄后,我却发现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了,以前的安家大院早已被拆的拆,分的分,只剩下座老院子还保持着原貌。那个有着高大门楼的院子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这个院落就是我与母亲曾经住过的。

  我母亲是得一种怪病而去逝的,她全身血液一点儿点儿的凝固,最后四肢僵化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临死前曾嘱咐过我,说是她曾经在我父亲被人烧成渣的骨灰中捡到了一个钢制的小盒子,她把这东西藏到了院子中的那口荷花缸中,她说父亲生前总是贴身带着这个盒子,连让她碰一下都不肯,并且脸色凝重地说这个东西邪恶得很,足以要了全世界人类的命。平时母亲也没有多想,但在父亲去逝后她忽然想到这件事,她本不抱多大希望的,可没想到那个铁盒子居然没被大火焚毁,她本来是想偷偷摸进安宅,即然父亲把这个说得这么邪乎,那就干脆把它打开放到安家。可是由于事出怆促,又加上考虑到安家大院中许多平时跟自己不错的人,她还是没下得了手,于是就把那盒子给扔进了荷缸中。

  想起了这件事,我就在夜间偷偷地跳进了安宅,没想到那相荷花缸还在,我在里面找到了早已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我的心狂跳着打开了盒子,没想到里面只是几页笔记而已,上面祥细记录了我父亲生前所做的研究,以及他的那些惨无人道的解剖活人的记录。

  哎——!那上面记的东西至今想来还毛骨悚然!我真的无法想象,一直以来在我心中是那么儒雅和善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许多血腥的事情?这个时候,我的恩师对我的谆谆教导开始逐渐压制住了我内心那仇恨的火焰。同时,我也发现,住在这里的人早不姓安了,于是就犹豫起来,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报这个仇?我实在无法面对父亲曾做过的那些事情。经过三天三夜焦灼的思想斗争,我终于想通了,决定远走他乡,从此不再想报仇的事。如果要提仇恨的话,那些被我父亲残害而死的人,他们的家属岂非更有理由找我这个大汉奸的儿子来报仇?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心中的那口恶气无法渲泻而出,不管怎么样,我的父亲是遭到了报应,可是我三叔呢?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他种下的恶果。不行!一定要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样想着,我就千方百计地打听出了三叔的下落,并且写了一封信检举他以前曾与胡子军阀狼狈为奸的事,这才离开了这块伤心地。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一年前你我初次相见时,我才第三次踏上了这块土地。”

  安稼武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安庆满后来的被批斗,以及他的家破人亡,说起来全是出自他的侄子安稼武之手。这也算是因果相报吧!

  只是这个时候,秦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数年前自己与心宁在安家老宅那座门楼下的遇险。如果说当初是安若曦借助黑猫策划的一起阴谋的话,那后来为什么碎裂的荷花缸却不见了?现在联想到安庆堂曾说的那个邪恶的铁皮盒子,莫非这口缸中还有什么门道?

  事情恐怕不是象安稼武说的那么简单吧?

  “那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除掉那变异了的老鼠?”秦风问,他觉得这里面漏洞太大了。安稼武即然远在他乡,他又怎么会知道翠屏山有还有他父亲当年试验所遗留下来的变异老鼠?他难道真的能掐会算?

  安稼武象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山里在闹大头怪?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我的本意是回来找寻血凝症疫苗的。没想到却遇到了传得纷纷扬扬的大头怪一事,根据我父亲遗留下来的笔记不难猜到所谓的大头怪极有可能就是那时实验留下来的余患,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现在却冒出来了,我也是不清楚。我想八成是有什么条件促成了二次异变吧。

  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在有生之年替我父亲赎罪,找到血凝症的疫苗。根据他笔记中所载,这种病毒就是他研制的,当时还没来得及投放日本就宣布投降了,后来为什么却在社会上漫延开来我也是不得其解。他在培养血凝症病菌的同时,也研制出疫苗,只是没有祥细说明疫苗放在哪里,我想十有八九还在早已被炸平的地下实验室中。这也是我为什么搬到紫云观中来住的原因,我已经在对面的厢房中挖掘近一年了,希望能够找到日军被炸毁的暗室。哎——!可惜!可惜至今还是一无所获,而我的时日也不多了。”

  安稼武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喟叹。

  对于他所说的“时日不多”,秦风倒没有在意,必竟这样一个老人,他的来日确实不会方长了。但是接下来他的话却是令秦风没有想到。

  安稼武苦笑着:“真是具有疯刺意味,培养这种病菌的人,他绝没有想到日后他的儿子也会得这种病,而且他的妻子居然是第一个死在这种病毒中的人。”

  “你,你是说,你也感染了这种病毒?”秦风张大了眼睛问,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上。他这才知道自己用的居然是一个身带恶性传染病菌的人的茶具!

  “不用担心,年轻人,这种病毒的传染率好象不是很高。我想这大概是研究尚未成熟的原因吧。还有,我确信疫苗就埋在地下,就算有什么不测,你还是有时间的。当然,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安稼武说完,就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秦风。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要我跟你一起合作开挖地下暗室?”

  “这只是一方面,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得先想办法除了那怪物,不然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受其害的,而最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谁也不能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还在变异。”

  “那么你打算怎么入手呢?还用剥耗子皮来引它出来?”

  “不,我想过了,这个东西,它好象有很高的智商,再用这一招显然是行不通的。我们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安稼武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琥珀项坠,“就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你是说这个项坠是有人替它挂到脖子上的?”

  秦风的脊背忽然冒出了一层冷汗!这太可怕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是说、就是说现在这个怪物突然显身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操纵的!?

  安稼武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风点了点头:“没错,这是唯一的解释。”

  这件事,显然做为出家人的微尘去办是不合适的,他把琥珀项坠交给了秦风,让他去查下这个东西的来历,秦风一脸苦相地接过了项坠,他觉得要办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没办法,即然自己现在也有可能感染上了血凝症病毒,那还能不与安稼武合作吗?

  这个狡猾的老道士啊!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圈进来的?

  秦风离开紫云观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继续阅读:第二部妖孽 第35章 琥珀项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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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灵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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