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与老杜架着三叔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远才停下来大口地喘息着。身后已没有了任何声响。他们跌坐在一株老松树的虬根上,这才查看了下三叔的伤势。他的手肿起了老高,泛着一层紫红色的光芒,象吹起的馒头,其中中指与小指软绵绵地耷拉下来,看来是创伤性脱臼。整个手掌也扭曲成了怪异的形状,看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刚才由于事发突然,又加上一路狂奔,三叔倒并没觉得疼痛,现在精神一放松,立刻疼的额上的青筋都跳起了老高。秦风先用雪给他敷上,然后从背包里取出纱布就要给他缠上。三叔摆了下手,这样于事无补的,他必须得把断骨较正,不然时间长了可就麻烦了。
秦风与老杜当然明白这一点,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吱声。他们对于推拿按摩,那可是一窍不通啊,不能糊乱捣鼓一气的。
“我自己来。”三叔说着用左手扳住了右手,他想了想对秦风说:“你按住我的胳膊。”
秦风依言把住了他的胳膊,老杜也上前帮忙。好一个三叔,果然是条硬汉子!只见他扳住自己的小指,猛地用力一杵一推,但听“咯嘣”一声,硬是把自己的小指给接了下去。秦风与老杜感到他的手臂抖了一下,三叔却是连吭都没有吭出一声。接着他又把中指接下,最后把整个右手推拿了一番。但听得一阵咯咯嘣嘣响声不绝于耳,有几滴汗珠落在了秦风与老杜的手上。两人不由在心里暗自钦佩:这个老头,也恁地刚强了!他在这整个过程中竟没有叫出一声。想来刚开始在坟上时是由于变成突然,加上心里的恐惧才会发出那样的惨叫。
三叔把断骨接上后,秦风就近砍了一截松杆,把它们修砍了一番,做成两块简单的夹板,把三叔的右手夹上,然后用绷带给缠了个严严实实,又把他的右臂给吊了起来。做完这些事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看看将近中午了,老杜捡了些松枝,点上火煮了一壶咖啡,秦风把随身带的面包烤了烤,三人就着咖啡吃了点儿东西。固体酒精他们还有,但得节约点儿,能用树枝时还是尽量别浪费物资。
商量了一会儿后,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山谷太邪门了,其间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清楚的,现在他们是准备不足,随身带的食品也有限,还是先出去再说,等下会准备充分了再来一次也不为迟。况且三叔的伤势也需要及时医治的。这样定下来后三人就开始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向那个入口所在的崖脚走去。
其实这时他们才后悔刚开始没有在沿路做上标记,现在要找回到那里真是太难了,来时的脚印早已被雪崩所湮没,其间的地势由于雪崩也发生了变化,根本就找不到来时的路线。更为糟糕的是,那个洞口在不在也很难说,它极有可能也被坍塌下来的雪给掩盖了,必竟它离地面只有一米多,那么强的积雪塌下来,要把它掩住那是轻而易举的。
在毫无目的地搜寻了近半天后,他们彻底失望了。那个洞口百分之九十是找不到了。这时老杜又开始埋怨起了三叔,怪他当初为什么阻止在树上做标记,啊,要是做了标记的话也不至于象现在这么抓瞎了。三叔自知在这件事上是他的失算,因此任由老杜数落只是个沉默不语,而杜老夫子却越说越激动,不依不饶地还要说下去。被秦风给打断了。
“现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出去才是最紧要的。”他说。
“出去?怎么出去?”老杜又开始泼冷水了,“难道我们要把所有和积雪全清理干净啊?以我看还是坐等救援为好。”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哪里,你就那么肯定外面的人一定会找到我们吗?”
“这好办哪,我们生一堆火,只要有火在,救援的人就一定能找到我们的。”
“你认为这有用吗?你觉得我们还在天架山?”秦风的一个问题就把老杜问得张口结舌。是啊!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呢?如果是在画中,那指望外面的人来救援显然是不现实的。
老杜被秦风这样一问,脑袋又耷拉下来,长吁短叹着说:“看来我们这辈子是注定要挂在墙上被人欣赏了。”
秦风给他打气说:“也不一定,情况也许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坏,至少我们应该自救,外力是一种方式,但不能死抱着不放。”
“那你说我们怎么个自救法吧?”老杜摊开手问。
“这个,我倒并没有想好,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总会有办法的。”秦风说着把手伸了出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另外两人。
看到秦风脸上坚毅的表情,老杜与三叔也受到了鼓舞,同时伸出了手,三只手紧紧的握以了一起。
“你说吧,我们现在怎么做?”老杜用真挚的目光望向秦风。如果说在这个世还有什么人令他杜老夫子折服的话,这个人一定就是面前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小兄弟了,他的才华胆识,心智伸手,无不令老杜赞赏有加。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年轻人,有时老杜甚至会为在今生能结识这个叫秦风的小伙子而暗暗庆幸。是啊,在如今的社会中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喽!
秦风凝眉思索着。其实话虽这么说,他到目前也并不相信他们真的就被困在了画中,不要说真实的事,就算是传说,这种事还没有听说过。他倒觉得这个盆地虽然看起来象个竖井,周围全是峭壁,但是怎么说它也是由许多山峰组成的,并不是真的就是个井,其它的出路那是肯定会有的,只不过他们没找到而已。还有就是微尘的那幅画,毫无疑问,那画中的景物是写实的,他记得在画中有一处似乎有道缓坡,山势也相对比较低矮,应该是可以爬上去的。这样想着他就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经秦风这么一说老杜也想起了什么,他用手一拍脑门说:“对,是有那么一道缓坡,它应该是在……应该是在那个方向!”他的手指向了左侧,那里除了山林,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到。
秦风点着头,老杜说的没错,在他的记忆中也应该是在那个方向上。不过眼下夕阳西下,他们又精疲力竭,还是先回到木屋中修整下,等天亮后再做打算吧。三叔与老杜同意了他的看法,三个人又近原路返回了吊脚楼。
刚一踏进门口他们就条件反射似的把目光投向了那面挂着衣服的木板墙。破烂的和服还是静静地依附在墙上,没有丝毫变化。三个人松了口气,在放松的同时也有些失望。并没有诡异的事情发生,这反而让他们不适应起来,觉得宁静中似乎隐藏着更大的危机!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竟使得三人在吃过晚饭后,都聚在火堆边,不发一言地盯着那件和服,有一种即期待它发生变化,又担心它变化了会带来什么灾难的矛盾心理。
篝火噼啪响着,还是没有风,整个林子里静得出奇,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秦风掏出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有些懊恼地把空烟盒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火堆中。三叔把自己的旱烟袋递了过来,秦风笨拙地向烟锅里塞了一撮烟沫,吸了口后呛得直咳嗽。老杜被他一口烟喷到脸上,也跟着咳嗽起来。
忽然间三叔象发现了什么,支楞起耳朵听着,他打了个手势,让秦风与老杜轻点儿声。两人喝了口水这才止住了咳声。异口同声地问三叔怎么回事?
屋子里除了柴禾燃烧的噼啪声还是没有其它的声响。三叔又侧耳听了一会儿,一脸疑惑地说:“奇怪了,我刚才明明听到还有第三个人的咳嗽声的。”他说着摇了摇头,似乎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第三个人?”秦风与老杜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听到除了他们俩还有另一个人的咳嗽声,会不会是三叔的伤势太重,引起发烧了,他是错觉?
“那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女的?”秦风试探着问道。对于没有证实过的事他从来不轻易否定。
“不不,是个男人的声音,它肯定不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不过……不过也许是我听错了。”
老杜对这个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现在十分肯定三叔是发烧产生的错觉。他把话题引到了那黑发上来,直到现在他还在担心,那荒坟中出现的到底是个鬼东西啊?它会不会跟过来呢?其实这个担心不只是他有,秦风与三叔心里也是一直七上八下的,现在经他提了出来,俱是脸上色变。三人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木屋里又恢复了沉寂。
“吱嘎!”一声沉闷的开门声传了过来,在这静寂的氛围中显得尤其刺耳。三人象触光似的颤抖了一下,齐齐抬眼望向用木栅栏堵住的门口。那里唯一的烂门板在昨就碎成了一堆木渣,这刺耳的开门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声音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是幻觉?三人面面相觑,有可能三个人同时产生幻觉吗?
又是一阵沉叔之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轻轻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