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劫后是否能够重生
姜言2015-10-25 01:343,053

  孟康记忆中的石山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下一个方圆十几米,高约四五米,披着雪衣的石洞,孤零零的躺在一大片空旷的雪地上,瞪着一只黑色的大眼睛,凝望着行来的众人,深邃而幽然……。可在众人眼里,它又尤如一个大包子,散发着浓郁清香的食物,诱惑着众人疯狂的向他奔去。

  看到石洞,孟康的步子不由加快。他的手脚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精神却还无比亢奋。他本能的在移动着步子,那种胜利在望的冲动着的热血时刻冲击着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加快步伐,自己就能背着一个人一口气走了这么远的路。

  在到达石洞时,孟康没来由的觉得全身一暖,仿佛进到了火窑里般温暖。一股热血冲了上来,把他的脸都涨红了。当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尽量平稳地把孟夫人平放到一块石碑胚形的石台上后,身子一软,一下就跪倒在地上。心中一股酸意冲了上来,眼泪就流了出来。刚开始他还拼命忍住,眼睛却像是撕开了口子的布袋,在酸泪的来回冲击下,越来越大……。终于泪水泛滥,痛哭起来。

  厨子老何和孟诗妍相继而至,厨子老何看到孟康在地上痛哭,卸下身上的锅碗瓢盆后,就慌忙过来扶他起来,情绪涌动之际,悲愤之心大起,眼泪也在他眼里打转,但他强忍了下来,说:“大丈夫,宁留血,勿流泪,起来,起来……。”

  孟康一下扑到了厨子老何怀里,嗷嗷的叫了起来,有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得到了倾诉的对象。

  一会,厨子老何,再也不能忍住,两行老泪从眼框里滑了下来,情难自禁,终是老泪纵横。

  良久,两人才从悲愤之情中缓和下来。孟康哭过一阵后,终因体力不支,沉沉睡去了。

  厨子老何脑袋有些发昏,直打喷嚏。他在石洞里来回走动,他要找些柴生火。当他一个不经意看到本来抱着小汉平坐在一块石台上的孟诗妍侧躺在了的石台上,湿漉漉的衣服还往外渗着水,人却仿佛睡着了的时候。厨子老何心里就隐隐觉着有些不妙。

  再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孟诗妍两颊泛红,身子还打着摆子。用手一摸额头,火烫一样滚热。嘴中还不停呓语。

  厨子老何着了慌,他又摸了摸在孟诗妍怀中婴儿的额头,却还好,体温正常,这让他的心也略定了些。

  厨子老何把小汉平,慢慢从孟诗妍怀里抽了出来。一不小心,惊动了孟诗妍,孟诗妍迷糊着睁开双眼看了一眼,不自觉又把小汉平抱紧了些。

  厨子费了好大劲,才从孟诗妍怀中把小汉平抱了过来。小汉平倒还好,包着他的那床毯子,只湿了外面一点,里面却还干燥。小汉平,睡得正香。厨子老何,不自觉的笑了笑。

  眼光也不自主的转到了躺在石台上的孟夫人,却发现孟夫人,脸色泛白,竟无一些血色,躺在那里,衣服上不住地往外渗水,可孟夫人一无所觉,一动也不动。

  厨子老何吓了一跳,大着胆子向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气若游丝。再用手背小心翼翼的挨了挨了孟夫人那泛白的如死人的俏美脸蛋,冰冷异常。再看到孟夫人衣摆上的那团变成暗黑色东西。用手拧了拧后,才发现那是鲜血。

  厨子老何,大着胆子掀开孟夫人的衣襟,衣襟下面的棉裤面上全是暗红的鲜血,把棉裤前面几乎都染透了。厨子老何,脑袋又开始发蒙。他知道这是产后出血,而且出了很多血。他心里反复的想:出了如此多的血,我如何不知,我作死呀,我如何能不知。……夫人会不会死,会不会死,夫人死了,我如何向老爷交待,我该如何,我要如何才能救夫人,我该如何才能让夫人醒过来,不知……,夫人死了,我怎么办,老爷问我怎么办,小姐醒来后,问我怎么办……。

  厨子老何一下软倒在地上,一手抱着小汉平,匍匐着去摇躺在地上的孟康,又发现孟康浑身躁热,也早已不醒人事。

  厨子老何有了天崩地裂的感觉,现在能站着的只有他这么一个孤弱的老头子了吗,能走动的只有他这么一个糟老头了吧……这万斤重担又岂是,他这个老头子挑得起的。他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他们必须活下去,他们必须都活下去,那他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必须生火,对了生火才能化寒,生火才能祛病……那怎么生火,对了打火石,还有木炭呢,那柴呢,柴在哪里……。

  厨子老何抱着小汉平,在石洞里乱转,他记得洞口处有一个灶,灶上还有一个破烂生锈的铁锅,灶台还有一叠碗,和一把散乱的的筷子,上面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变成了灰黑色。

  有灶,可柴呢。没有柴,他们可能会冻死在这山洞里。他不想冻死,也不想别人冻死,可怎么办,柴呢,生火的柴哪去了,厨子老何,不自觉的走到了洞口,却又被大雨攘了回来。厨子老何,转过身子,向洞里走去。嘴里不住的念叨,柴呢,柴呢。

  外面天空越发的灰暗,渐渐暗淡如黑夜。再往里走,便伸手难见五指了。厨子抱着婴儿,不好打火,厨子老何就把小汉平放到一个石台上,又从自己包袱里找了一件稍为干燥一点的衣服,给他盖在身上。从怀里摸出用油纸包好的火摺子,用打火石点着。蹑手蹑脚、昏昏乎乎的向内洞摸去。

  内洞慢慢变得狭窄,到了尽头,差不多只有一间普通卧室哪样大小了。厨子老何,蓦的发现,在一角,铺了一长撂茅草,茅草连绵,怕有四五米,横跨了整个洞口,占了内洞差不多二分之一的空间。这应该是石匠们,打通铺睡觉的地方。厨子老何,不自觉的笑了笑。

  这个惊喜,让厨子老何,心里颇有些安慰。毕竟以后,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他们可以不用抱着冰冷坚硬石头睡觉,而可以在这个茅草堆里打滚。想想,那都是多么的幸福和温馨。

  厨子老何失望了,他几乎找遍了洞里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一根木柴。厨子老何,精神恍惚的想着,是不是应该把那些茅草先烧了以解燃眉之急。等他们好了,就好办了。可是烧完这些茅草,他们就会好吗……。对了,还有一些木炭,那烧了木炭,烧什么,烧衣物,烧完衣物呢……。要不去外面的林子里捡些柴,可外面正下着大雨,都湿了,捡回来,也不能用。

  想着想着,厨子老何,感觉自己好像要飞了起来,感觉地仿佛在转,漆黑的洞底也在转,然后自己好像不怎么站得稳了,自己在往后飞,然后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头上,好像不怎么痛,然后自己好像觉得很累很累,然后应该睡着了……。

  厨子老何以为自己死了,死了那倒安宁了,什么也不用管了。不用操心了,不用挨饿了,不用挨冻了,不用淋雨了,不用恐惧了……,什么也不用了,因为他死了……。

  人死了,是不是要过奈何桥,是不是要喝孟婆汤,是不是要下地狱,那他还能见到他死去的妻儿吗,他们还认不认识他……。

  ……他是一个酒楼的厨子,他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儿子,夫妻间举案齐眉、父子间父慈子孝,那是一段幸福安宁的岁月。……元军的铁蹄踏破了这份安宁,撕碎了幸福,那仿佛地狱般的屠杀。城池霎时间成了红的汪洋,暗红的血,偶尔上面还点缀着的一点点白,那是脑浆。到处是哭喊声,到处是杀伐声,到处是惨叫声……,他惧了,他胆都吓破了,苦苦的胆汁仿佛漫延到他的嘴里,他嘴里的变得异常苦涩。他躺在死人堆里,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和恐惧充斥着他的大脑,心肺,全身。终于,他昏了过去……,后来他浑身是血的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后来他吃树皮野果辗转侥幸的逃到了樊城,后来孟老爷收留了他,后来他成了孟老爷的厨子……。

  ……当厨子老何喘息着从黑暗中醒来时,他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可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在那个石洞里。外面的天已经变白了,透进来的光线也变得明亮。那黑漆漆的洞顶是石头的,厨子老何这次终于看清。厨子老何本来还以为那洞顶其实也是一个黑洞,一个能吞噬一切的无底黑洞。这回他看清了是石头,确实是石头……。

  脑袋后面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让厨子老何从晕眩的感觉中惊醒过来。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却带起一个东西,那东西划过他的脸,砸在了他腿上。厨子老何,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捡起了掉在了腿上东西,正打算扔掉。却被上面一根“刺”,扎了一下,手一松,那东西又掉在了他腿上。

继续阅读:第7章 徘徊在心神错乱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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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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