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桌上传来油灯的“噼啪！”声，窗外的雨已小了些，顺着屋檐落在地上发出“的嗒”声，杨煜跪伏在地，默然无语，清尘子望着这个当时并不看好的弟子，虽有悟性，但是资质却只是刚刚够的着修仙的门槛，但是就在今天，自己认为资质平平，有点小聪明的弟子，却是击败了一个比他高一阶，打破了甚至毫无悬念可言的战局，这却是令人始料未及，可是，动辄伤人性命的行为，这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杨煜，你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清尘子低沉的声音在杨煜耳边响起。
杨煜闻言浑身一震，嘴唇张了张，却是不知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心却不住的往下沉，刚有些红润的脸又显的苍白了起来。
“既是不知，那为师且问你，在你心中，何为正道，何为魔道！”清尘子双目紧紧的盯着杨煜，似乎，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却又是给自己一个借口，毕竟，他，还是自己的弟子！
杨煜听的“为师”二字，目中恢复了几丝光采，埋头沉思了下，嘶哑着声音道，“回师尊，弟子认为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所谓的正道和魔道，只是一个胜利者和失败者而已！”
清尘子闻言一愣，蓦地摇头叹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也能看到这里，为师之前却也是看轻了你，不仅悟性极高，这洞察力却也难得！但是，为师却不是问你如今的正道和魔道，只是问你，天地间，何为正，而何又为魔？”
杨煜喃喃的念了几声，“正道，魔道！”只觉得有些不好下定语，因为，古往今来，所谓的正邪却是太多的版本了，只得斟酌着开口道，“弟子无法说明白，但是弟子只知道自己做事从来问心无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此而已，弟子真的不知师父怪罪我哪里，请师父告知！”说完埋头不语。
清尘子听完杨煜的话，却没有回答杨煜，慢慢的跺着步，蓦地眼中闪过一丝迷离，像是在呓语又似在回忆般，“为师修道至今一百余载，自二十五岁时筑基成功，被奉为裂空第一潜力弟子，然后开始下山游历，当时以为正道就是那种浩然正气，斩妖除魔之侠者，而魔道就是那种无恶不作，阴险狡诈之徒，但是，为师后来却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正邪并不是简单的一两件事就看的出来，而为师换来的这个答案的代价却是自己承受不起的！是的，如今的正道并非真的全是追求天道之人，魔道也不是皆为十恶不赦之辈！”清尘子语气猛然提高，“可是，你可知道，天网恢恢，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是只顾自己本心行事，却是与魔何异，为师并非说要你做那种抛弃自身利益而去成全他人，这个不是正，而是愚！正与魔，其实离的很近，近到只是一线之间，像你对陈风一般，他是不知进退，但是你却不能让他经脉全断，你做的这般绝，与杀了他有何异？你悟性极高，难道不闻得饶人处且饶人！”
清尘子看着低头不语的杨煜，语气渐渐柔和下来，“你真以为修仙只要修为境界到了就行，你却不知，魔道大成者，却是极少造这因果，罪孽！盖因这天地之间有因果轮回，业障加身之时也是你坠入轮回之日，每升一阶，就有心魔来袭，你如今不过才刚入修仙，若是任凭自己放纵下去，那还得了？为何有人为富不仁，他们本性极坏？为何有人仗着自己实力比别人强就处处作恶，他们是普通人的时候会这般？杨煜，不是，婴孩时可知这般行事，只因他们皆是放纵自己的本心！你若只是想到他想羞辱于你，你就动了杀心，哼，行事如此乖戾与魔何异！”
杨煜呆呆的望着清尘子，在他的心中，一直认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却不曾想过，这十倍却是个什么的限度？只因他前世只是个小小的业务员，就算他想报复人也没有多大的事，但是来到这里，每天听到的无非打打杀杀，让他有种不认为这是个真实世界的错觉，所以对待陈风，自己认为比他有实力，就想杀了他？可如今想来，这哪里不是真实的世界，而自己什么时候有这般杀心，想至此处，杨煜浑身冷汗大冒。把头深深埋在地上！
清尘子眼中赞赏之光闪过，“你可想明白了？”
杨煜轻声回道，“师尊，弟子明白了，之前是弟子不知控制这个度，不过，倘若对方要我性命，我却也得要他性命！这却也要入的轮回？”
清尘子仰天大笑，“若真如此，当杀之！痴儿，你想明白就好，世间不知没有掌握好这个度的人有多少，最后，却是下场凄凉无数！”杨煜闻言叩头不已，“师尊的大恩大德，弟子却是无以为报！”清尘子缓缓摇头，“你既是我门下弟子，这些本应说于你听，但是，你清空师伯那边却也要好好交待！”清尘子沉吟了一下，“从今日起，你就入我内室吧，想必清空师兄看在我面子上不会刁难与你才是，不过，处罚还是要的！”
杨煜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抬起头，满脸狂喜的望着清尘子，然后竟是哽咽着声音道，“师尊！”清尘子拂了拂袖，“且回房休息一晚，明日如何罚你再做定夺！”杨煜闻言就这样跪伏着退出房门，是的，他一直以来是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但是还有一条他却从不说出口，人若恩我，重我，亲我，我必一生还之！
杨煜出的门外，立刻有两个人影走上前面，细细一看，却是朗明和周全，杨煜心里一暖，朗明不用说，却也没想到周全也如此的古道心肠，患难最是见这真情！迎着二人关切的眼神，杨煜开朗一笑，一手一个拥抱起来，轻声说道，“却是让二位师兄挂心了！”二人拍了拍杨煜的肩膀，“师尊如何说的？”
杨煜指了指后面，又指了指外面，示意两人走远点说话，来到西院，杨煜满脸感恩的说道，“师尊怜我，让我入他门下做个内室弟子，呵呵，却是要与二位师兄一同修练了！”
二人闻言一愣，只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早前师尊那样可说是发很大的脾气了，如今竟是收杨煜为入室弟子，这不但不罚反而更加器重起来，难道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周全满脸狐疑的望着杨煜，杨煜只被他看的有些发毛，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周师兄，你这是看的什么？”
朗明也是一脸惊讶，周全突然奸笑道，“杨师弟，嘿嘿，说说，你与师尊在里面做的什么勾当！”
杨煜闻言一呛，这说的什么话，“周师兄，你想多了！”然后语气慢慢低了下来，眼光望向清尘子所在的方向，“周师兄，明师兄，其实也没什么，师尊只是教了我一些修仙的道理，而收我做入室弟子，却是我所料未及，不，是想都没想过，师尊他老人家怕清空师伯会怪罪与我，所以这才行此偏着，只是，叫我如何报之！”
朗明二人闻言默默望向远处那个还亮点灯的房间，脸上带着无比尊敬的神情，是的，师尊他真的给予自己太多太多，多到自己不知如何回报。
此时雨也停下了，天上虽是昏暗无比，但是在杨煜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乌云深处那皎洁的月光，若亲人般轻抚着自己，温暖着自己早已冷彻许久的心，突地，杨煜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充满了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