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回谈正酣忽闻玉箫声“西戎人性格如何?”繆公听得仔细,抿了一口茶,继续问道。
“西戎历来居无定所,四处游居,择水草丰美者居之,水草已尽,又再迁徙,认为天下水草丰美之处尽属于他,因此并无狭小的国土观念,多慷慨豪放,粗狂彪悍之人,少了一些中原之人的羁绊和扭捏。现个别部落受中原影响,已经定居,仍然未脱古来的习气!”
“依您之见,孤应如何治理国家?”
“施王道,弃繁文缛节,以身作则,使民同福,导民与国家同休戚,则王道可成。”
“孤今日欲东进,征讨晋国奈何不胜,孤正为此事烦忧,是孤任人不贤,还是时机不对,请先生指教。”
“兵者在于天时地利人和,陛下占了人和但不占天时和地利,故崤山及彭衙之战皆北。晋国文公虽逝,但晋国气数未尽,不可轻伐。千里而袭人之国,兵未到而人已乏。彼晋军以逸待劳,自然不战而胜。”
“那我大秦欲求发展国土,当往何处去?”
由余望了缪公一眼,不由得心中一凛,心道:“他莫非是在打西戎的主意?”
于是便接口说道:“东进不能,并不代表西进可行,西戎之国,虽素来和秦国和平相处,但却并未放松警惕。且西戎诸国历来强悍,能征惯战,上下团结,全民皆兵,并不弱于秦国,一旦开战,鹿死谁手亦未可知!”
繆公听罢不由得一惊,心道:“此人好聪明,我话未出口,他便知我意,此人断不能留给西戎!”想到此地,打了个哈哈说道:“使君说的哪里话来?寡人素来热爱和平,岂能轻易肆扰友邦?”
二人正谈得热闹,这时却听得一阵箫声传来。
那箫声时断时续,时而呜呜咽咽,时而优美欢快,时而低沉,时而激越,端得是美妙无比!那箫声似是喃喃倾诉,又似是热情召唤,又似是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他寂寞的心,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把他前生的记忆唤起!
由余听的箫声,如中符咒,忍不住站了起来,痴痴迷迷地走了出去。刚走出大殿,那箫声却停了。
由余这才猛然醒了过来,心中惭愧:“我正在和繆公谈话,这样不辞而出,多不礼貌!”想到既然已经走出来了,干脆将错就错,找找那吹箫的人罢!
他心中感到诧异,心道:“这箫声为何如此熟悉?它到底出自与何人之口,能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隐隐约约记得那箫声是在大殿的后面传来的。由余迈开大步,折而向东走去,走了二百多步,便见有一条通往大殿后边的一条石径。那石径以鹅卵石铺就。曲折蜿蜒,直通一堵高墙,高墙对着石径之处,有一个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只见前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后花园。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竞相开放。那花园极大。由余顺着小径继续前行,走了大约有四五百步的时候突见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边立一块大石,石上写着三个大字“明镜湖”,那湖一圈长廊,湖的南面有长廊伸出连着大殿,显见从大殿的后门也可直接来到这后花园。那湖十分巨大,对面的烟波浩渺几乎不见,湖旁花草树木繁茂,假山怪石林立,湖中心有一个小岛,垂柳遍地,郁郁葱葱,上有一个小亭子,红柱碧瓦,遥遥望去十分精巧雅致。从大殿后面通出来的长廊,凌空架起直通湖心岛,下有巨柱支撑,直插湖底,但见那长廊蜿蜒曲折,如同巨龙相似。
“看情形,那箫声应该是从这湖边或湖心亭里传出来的!”
由余先是往湖边看了一圈,见到没有人,便走进长廊,向那湖心亭走去。还没到湖心亭,便听又是一阵箫声传来,这次听的仔细,果然自己猜的没错,那箫声正是从湖心亭里传来!这次的箫声却是变得轻松明快起来。由余听到那箫声大感兴奋,连忙紧走几步,来到湖心亭,只见湖心亭石凳上坐着一人,但见此人身姿婀娜,长发飘扬,一袭白衣,超凡脱俗,如同仙子,却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背对着自己,正演奏得入神。由余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一曲终了。
那姑娘一曲未毕,却在湖水的倒影里发现了由余,连忙站了起来,微笑着对由余说道:“不知贵客前来,叫贵客见笑了!”由余见那姑娘身材秀挺,长发飘浮,脸庞白皙,鼻梁挺直,红唇轻启,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丽,更令他称奇的是,这女子竟然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令他有一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那女子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嫣然一笑,问道:“公子这样瞧着小女子,莫非在哪里见过小女子么?”
由余脑子里飞速旋转着:“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怎的如此熟悉?”
那女子见他木然未觉,又笑着问了一句,由余这才猛然想到:“第一次见人家,便如此傻呆呆的看着人家,太也无礼了!”
连忙笑着说道:“我也正纳闷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姑娘!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了,你道岂不奇怪?姑娘可曾到过西戎?”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没有!”
二人正在谈着话,却见长廊里走来一个宫女,那宫女在那女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女子连忙起身,对着由余道了一个万福说道:“我母后叫我回去,小女子先走一步,请公子见谅!”说罢,转身和那宫女匆匆而去。
由余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廊里,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连她的姓名都未曾问起,不觉得心中老大遗憾。
想到自己把秦繆公一人丢在大殿,独自出来,确实不大礼貌,便匆匆赶回大殿。见秦繆公正端坐在大殿里等他,连忙向前道歉道:“臣自幼长在西戎,日日听的都是西戎的号角,今日听见一阵箫声,或许是思乡心切,便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请繆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