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真漫长,如果不是那把难听的嗓音打扰,估计我还得继续梦周公。
“爷,爷,起来了,家主大人已经等您多时了!”耳畔传来一把粗糙的男声,很像普通话,仔细听又不像。应该是北方周边的口音。
我在心里不禁想笑,刚才我才自称是爷,这梦里就有人叫咱爷了。
努力了很久,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过头还是疼得厉害,就像宿醉一般。
“爷,哎呀,您终于还是醒了。我的大爷,您快些起来吧,家主大人已经等您半个时辰了,我在吕家伺候这么久,还没见家主大家他肯等过府里的谁这么长时辰啊!”那把粗糙的男声挥之不去,又响了起来。
我就郁闷了。这梦也真是,为什么服侍我的不是书上写的娇俏小丫鬟呢?
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入眼处是一间很小的厢房,家具简陋,或者说除了这张床就没有什么家具能上台面。身侧是一个做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模样如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青衣皂帽,不过随意一瞥都能看出质地却是比电视里的差上很多。
见我起身,他又再催促道:“爷,您快快随老奴去吧。”
嘿,还真是演技到位,瞧那紧张样,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呃,这位大叔,敢问此处乃何人府上?”咱也不能啥都不打听清楚就随他去吧,赶紧问问先。
“哎哟,我的爷啊,您真是折煞老奴叻。您该不是昨晚的酒还没有醒吧,连老奴您都不认得了?”这位大叔一听我问话,更见焦急,边拉我往外走,边回道:“爷啊,您不识得老奴不打紧,可您怎能连家主大人名讳都忘了啊,眼见家主大人已吩咐老奴来催您多次了,您这一醉,可别让他寻个缘由拿您出气啊!”
出得门来,外间还是漆黑一片。想来古人该是较现代人更勤勉的作息时间,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且慢,这位……大叔”我实在不知他怎么称呼,该不能叫他“老奴”吧,“在下实乃宿醉未醒,烦请告知此间主人名讳,让在下有个准备。”说完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抱拳作揖。
谁知我这一厢有礼可把他吓坏了,只见他噌噌噌就这样跪在我面前,还不停叩首道:“爷啊,您真是折煞老奴啦,老奴给您叩头啦!”
耳边传来的嗙嗙嗙的声音告诉我,这可不是闹着玩,面前如我父辈般的大叔是真的在给我叩头呢!
尽管心里想着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还是赶紧将他扶起来。眼见他额上已现淤青,我这心里可不是一般的歉疚和难受。
“这位……管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少用大叔,现在大叔这个词是可以杀人的啊:“在下实在酒醉未醒,并不曾戏弄于你。敢问此间主人名讳,稍待过堂在下要是言行唐突出丑,想必你家主人该会责怪于你吧?”
得,这回恩威并济,不信他还不服帖。
果然,他侧头看了我很久,确认我并未开玩笑。小心翼翼地陪笑道:“爷,也不是老奴迂腐,实在是爷之前也有,也有如此这般戏弄于老奴,是故,是故……”
SHIT,这什么世道,我是这样的人吗……不过这是做梦,做梦,我不停安慰自己,以证明自己人品jianting。
“管事大叔,你还没有告知在下此间主人……”不等我说完,大叔已经抢先道:“我的爷,咱边走边说可好?您这一觉已经误了时辰,要是路上再耽搁,家主怪罪下来,还是老奴受罪啊!”
“如此,有劳管事大叔,烦请前面引路”,言罢让过他半个身位,紧随在后。
刚才我还觉得他所言路上耽搁可笑。都在一家院子里,能有多远的路?可是在我约莫跟他走了有五分钟后,才明白这个院子还不是一般的大。
谁有这么大能量独拥此院?我在心里越发好奇起来。
我们就这样过墙穿院,叫不停歇的走了近十分钟,前面一进大院里终于不似刚才来路的一片昏暗,那可是灯火辉煌。
一路上这位大叔不知是急着赶路还是本就不打算招惹我这个“曾经”戏弄于他的人,一直保持着急行军似地缄默。
眼见就要跨进这进独院,隐隐已闻人声喧哗。我这心里不禁着急起来,拉着他避到一旁道:“管事大叔,你这一路无言,难道真的不怕在下稍后唐突?”
“哎呀,爷啊,您多多担待则个。老奴确是怕误了时辰脚下急了些。家主大人他姓吕讳不韦,现时可是名满天下的大商甲。”说完也不管我正发愣,拉着我就向面前的院落里行去,临近了突然高声叫道:“启禀家主,老奴已将妫公子带到。”
喊完还在老子背后掀了一把,我真怀疑这厮之前的惺惺作态都是为了现在报我这个妫公子曾戏弄于他的一箭之仇而已。
“快快有请!”一个清越的男中音自面前几步处传来,可惜我的华丽出场告吹。拜那刁奴所赐,爷现在正直挺挺地趴在这位家主大人堂前,迎着他有请的声音,就像是给他大礼参拜般合拍。
大爷我演的这出真是丢人啊,本想就这样趴着赖到梦醒。可面前还有一位真正的大爷等着我起身啦,能赖吗……
吕不韦是谁?我不想多说了。不管人家从商还是从政,那都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怠慢不得啊。
看样子,我这梦是发生在战国时候了。嘿,人说梦周公,周公即眼前这些人的老祖宗。没有他分封天下,哪有诸侯谋国于后世?不过我这梦没把他老人家请来,却邀来了吕公不韦,也算是聊胜于无,应了个景吧。
彼时不同春秋,春秋时只有诸侯之子敢称公子,平民甚或官吏都不敢逾越。三家分晋以后,是为战国。此时天下诸侯争霸,尽皆逾越称王。君上如此,国人平民自然效仿。是以天下民风不古。公子这个称谓,已成为一种时尚。
不过这“妫”姓却大有来头。我并不担心自己听错,因为此时此音只此一姓。
“妫”姓的始祖,可以追溯到夏朝的虞舜。
虞舜以虞为姓,是因为这个家族所生活繁衍的地方位于今天陕西省的南端薄州、芮城、平陆一带,境内有虞山,又是古虞国所在地。关于虞舜的家世,《史记》的记载是:舜的七世祖名昌意,昌意的儿子为颛顼,颛顼子为穷蝉,穷蝉子敬康,敬康子句望,句望子桥牛,桥牛子瞽叟,瞽叟的儿子就是舜。《吕梁碑》的记载则与《史记》大同小异:“舜祖幕。幕生穷蝉,穷蝉生敬康,敬康生乔牛,乔牛生瞽叟,瞽叟生舜”。按照《左传》的记载,这两种说法都没错,颛顼和幕都是虞舜的先祖。
虞舜家族为什么又姓妫呢?
据《史记•陈杞世家》记载:当初,虞舜没有被选为尧的接班人时,尧为了考察和培养他,把自已的两个女儿嫁给了他。虞舜与他的两位夫人当时就住在妫水之滨。这条妫河就在今天山西永济县蒲州镇南,它从历山发源,向西流入黄河。所以舜的后代便以所居住的这条河为姓,为妫氏。
众所周知,中国人的姓氏不下万种之多,而在古代,每个姓氏的形成都有自己特殊的缘由。有的以封国为姓,有的以所居之地为姓,有的以所居次第为姓,有的以官为姓,有的以封爵为姓,有的以所从事的职业为姓。此外,还有以吉德为姓,以凶德为姓,以事件为姓,以谥号为姓等等。“妫”姓则是以地为姓。
看起来过了很久,其实这些念头只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就像是我自己的知识般耳熟能详。但我敢肯定我之前并未仔细研究过春秋战国史事,何以能有这些概念呢?
但不管是以何为姓,“妫”这个姓氏都赋予了我高贵的出身。不过那却是过去的辉煌,夏朝的贵族,商、周朝尚且无用,况如今便连周天子都不被诸侯所看重,更何况一个前朝贵族?
现在并不是发愣的时候,因为堂上吕老大已经“呵呵呵”地笑着着人将我扶了起来。
这些天我已经渐渐习惯软玉温香的感觉,这时传来熟悉的触觉马上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暂且抛下丢人的出场仪式,我微微侧头,道貌岸然地想以眼尾余光观察一番。
入眼处伊人巧笑倩兮,编贝玉齿清吐,一股暗香袭来。但我却如遭电噬,整个人都呆了起来。
她不美?不。刚才我已经说了,我对自己的审美观还是有自信的;她太美?也不。见过几面的美女就算再美,还是能有一定的自制力的。
不错,正是因为见过几面,才让我呆立当处。我当然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我更清楚在梦里遇见任何人都是正常的事情。
就算在梦里遇见“她”,也是正常的。之前没有梦见过,不代表现在和以后不会梦到“她”吧?
只不过,脑海里突然响起的软语要怎么解释:“澄哥哥,欢迎来到先秦乱世。人家现在可是有实体有家境的世家小姐喔,呵呵。怎么样,惊讶吧?还有让你更吃惊的事情呢。算了,还是等我爹爹亲口告诉你吧。嘻嘻,我爹爹在看我们了,等会儿我们再找机会话家常喔!”
和“她”的交流完全不怕被旁人探知,因为这是属于我们的心有灵犀。“她”将我扶起来,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臂,面上羞涩一笑,就此退去,不曾再有只言片语留下。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堂上的一代枭雄弯身作揖道:“妫俊澄拜见吕公,在下宿醉未醒,劳吕公久候,失礼之极,万望恕罪。”说完才微微抬头,首次打量起这位当世大商甲。
只见堂上正中坐着一个无论体形和手足均比常人cuda的豪客,此人年约四十,生得方脸大耳,下颌一缕轻髯,貌相威奇。头戴丝织高冠,上cha翠玉簪缨,身着墨黑华服。顾盼间簪缨前后晃动,更增其威势。
我打量他时,他亦在观察我。他那一对略显狭长的眸子精光闪闪,于人深沉厉害的感觉。
人在屋檐下,我赶忙低头,做恭顺状。
只感觉吕不韦如有实质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许久,方才一声长笑起身托着我的手道:“公子王侯之后,本不需多礼。”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人家说本不需多礼,意思是我这身份放在以前,那是不用对他行礼的。而现在嘛,不用说了吧,不见他坦然受了一礼吗。这是在提醒我,要有自知之明啊!
他灼灼眸光望进到我眼底,讶然道:“难怪小女和姬先生均对妫公子赞不绝口,我吕不韦足遍天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这般人才。”
有如洪钟的声音,在大堂的空间里震荡回响着。
近看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半点,足足有一个头。隐隐地气势迫人而来,这身材在先秦人中已是凤毛麟角。我在心中暗赞一声。仅凭仪表论,一代枭雄果然名不虚传,忙谦让道:“吕公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对答中不忘偷眼一看,只见除在上首设了一席外,大堂左右各有一席尚未有人入座,每席旁立着两名娇俏侍女。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应付那么多人,自然轻松了点。
吕不韦拉着我在上首处入座。彼时人所谓席地而坐都是跪坐在一个席垫上,久坐则疲。不过因为我是初来乍到,图一时新鲜,倒也无妨。
宾主入席,吕不韦抢先道:“久闻公子之名,今一见如故,甚是欢喜。然赵王传宴三日,在下忝陪末座,未能先与公子相见,还望公子不要介怀才好。”
感情他也是第一次见我,难怪刚才盯着我看那么久。此刻听他解释,心中不由失笑:“这商人唯利是图,吕不韦更是其中佼佼者。我这一介亡国公子能得他相见已是不易,怎能真个怪他?”
不过也正因为商人的势利,对于我这样一个人肯折节下交,他所图为何呢?
不由拿眼去瞟“她”,而令我郁闷的是“她”居然对我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在玩着一截灯芯出神。
“公子看小女妩然如何?”耳边传来吕不韦神秘的声线。
“呃,贵小姐仪态大方,姿色出众。实乃在下平生仅见。”我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道,说完我才后悔,哪有这样当着人家小姐的面夸赞的道理?
果然,话刚出口,就见“她”扭捏不已,一跺脚:“爹,您就会取笑人家”,带着香风消失在侧门。
脑海里同时响起“她”的声音道:“澄哥哥,人家这还是第一次听你夸奖呢,我真的有那么好吗?嘻嘻,不用担心,现在我爹正在用人之际,今天找你来不会有什么好疑虑的事情。对了,我在后院等你。你们谈完别忘了来找我。嗯,人家现在叫‘妩然’喔,嘻嘻。”
记得以前看史书,吕不韦确实有个女儿叫“吕媚嫣”,“她”说叫“妩然”,想来应该是取“妩媚嫣然”之意了。只是不知她那个多出来的姐姐或妹妹,是否又是熟人呢?
我这边陷入了沉思,吕不韦看在眼里却以为我是为他女儿姿色所惑,暗自思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各自心有所思,大堂里一时异样的静谧了下来,呼吸可闻。
我这“妫”姓一脉,在春秋战国历史上先后有两个诸侯国,分别是陈国和卢国。
陈国开国君主胡公满,夏朝舜的旁系后代。周武王灭纣后,将他封于陈。建都宛丘(今河南淮阳),占据今河南东部及安徽一部分。公元前598年徵舒杀陈灵公,自立为陈侯,楚庄王率诸侯消灭徵舒,立成公,使陈复国。公元前534年,楚灵王灭陈,立楚公子弃疾为陈公。5年后,弃疾杀楚灵王,自立为王,立吴为陈侯,陈又复国。公元前479年,楚惠王率兵北伐,杀陈缗公,陈终为楚国所吞并,国亡。
关于陈国,还有一个大大有名的香艳的故事:昔年陈国有女天姿国色,息国诸侯娶之于陈,称之为息妫,也叫息夫人。息国亡国后,息妫归于楚文王,生堵敖及成王,但从来不与楚文王说话,后来文王逼问,息妫才说:“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
妫姓卢国在今湖北南漳一带,舜的直系后裔,子爵。君主为‘妫’姓,而国人多以“卢”为姓。是后世“卢”姓的始祖。
但不管是陈国还是卢国,都在百多年前被楚国所灭。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份,是哪国的后裔了。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妫”姓的时候,脑袋里自然而然就冒出了这许多概念。明知不是自己的学问,偏偏又像是亲身经历般难以忘记。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放下,还是解决眼前问题再说。毕竟得罪了当世巨商,后来的秦国权相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收摄心神,我不觉奇怪,怎么吕不韦也在梦游吗?
可能是感受到我的注目,他略略分神的表情一闪而逝,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向我望来,不经意间吓我一跳。
“呃,呵呵”,我干笑一声,赶紧道:“在下见贵小姐国色天香一时忘形,还望吕公见谅。”言罢隔席深深一揖。
“哈哈哈”,吕不韦一阵长笑,将刚才自己的失态掩饰得一干二净,持尊在手道:“古语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需介怀?公子风流人物,小女蒲柳之姿能得公子垂青敝人只感欣慰。来来来,让敝人敬公子一杯,些许弥补昨日怠慢之过。”说完也不待我回话,就这样以袖掩面将酒一饮而净。
我连忙将早前侍婢斟满的酒一饮到底,执尊遥遥谢过。
之后吕不韦就天南地北地海侃了起来。他不愧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物,虽然没有提及任何正事。但你不得不承认与他谈话是一种享受。他总能把握谈话的先机和客人的兴趣所在。听他一席话,不说胜读十年书,但对于多了解点这陌生的世界却是大有好处。
时间就在他不时的哈哈大笑和精辟言语中过去,眼见厅外已经渐渐放晴,我悄悄地挪动了一下麻木的屁股。
捕捉到我的小动作,吕不韦话锋一转道:“不知公子此次前来为何?”
丫的,居然问我所为何来,老子要是知道还和你耗这么久?我在脑海里思索良久也想不起来自己来见他的原因,只得小心应对:“不知吕公所指何事?”
“哈哈,公子果然有趣”,谁知我回答歪打正着,他看着我神秘笑道:“也罢,敝人就直言相告,以解公子疑虑。”
“公子之卢国,强楚并之已久。虽仍有忠直之士力保国器脱难,然国人每日劳作只为生计。为升斗米折腰之事屡见不鲜。公子欲复国之心敝人甚感敬畏,奈何造化弄人,天意假楚人之手没卢国,如今已过百余年,百姓更替数代。现仍念卢国者尚余几何?”
原来老子是卢国后裔。不过听他口气,我昨天来见他,莫非是请他助我复国?
“吕公足迹遍天下,见识广博非我等鲜衣怒马之辈能比。听吕公一席言,在下颇感惭愧。不知吕公认为在下成事有几成把握?”我试探着问道。
废话,复国与否关我屁事,但却不能得罪眼前此人。现下没有话题可谈,只好先顺着他探探口风。
吕不韦露出一幅高深笑意,轻捋胡须道:“不知公子可欲听吕某一言?”
“吕公请讲,俊澄附耳恭听。”咱别的本事没有,装逼的本事却是与生俱来。
他听我首次自称小辈,面上颇感满意,徐徐道:“如今天下,合纵连横久矣。各国征战不断,昔年周公分封诸侯存者几何?非是敝人轻卢国重利益,实在天下大势所趋。”
见我认真听着,他顿了顿接着道:“便与公子强军悍卒,舟车健马,再由吕某左右奔走,联合诸国,倾举家之资以助之。尚未知能否成事。即便复国,以卢之些微之地,有数之民,能抗强楚久伐之师否?”
我虽然本来就对卢国不存在归属感,更没有指望他能助我复国。但却不能否认他的话很有道理。从他的谈话里,已经不难看出日后强秦权相的影子。
不由首次带着几分尊敬道:“吕公之言发人深省,使人茅塞顿开。非是俊澄不知就里一味贪功,实乃我等偏安楚境久矣,难以劝阻手下诸将复国之情,心中苦闷罢了。”
这句话说完我自己都惊讶不已,因为一段段不属于我,但又像亲身经历的记忆就像电影重现,不断闪现在脑海。
春华秋实,年复一年。有花前月下伊人巧笑描眉,有空谷群山中聚众滋扰楚境,有万里江水处将士战死疆场也有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
我轻轻摇头,想将这些杂念甩出,但事与愿违,它们却越发明晰起来。此行的目的也随之记忆起来。那就是以卢国国器之一托吕不韦献于赵王,换取赵国发兵,联合之前这个妫公子已经走访过的魏王之兵和自己手上的三千家将起事伐楚,力求复国。
“公子可是宿醉未消?”吕不韦倒是时时关心我的状况,挥手对身后小婢喝道:“还不速速取醒酒汤来!”
看着匆匆行去的丫鬟,我心里抱着一丝歉疚。但又不便出声挽留,只得向吕不韦道:“吕公高义,在下铭记。然……”
不等我说完,吕不韦再次打断我道:“吕某久闻公子之名,也知公子尚未成家。可有此事?”
我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提起此事,还是如实回道:“国尚未复,何以安家?”
“哈哈哈……”吕不韦听后长身而起,走到我面前道:“公子何必执着伐楚?依敝人之见,这天下总有息战罢兵之日。公子何不趁此机遇择一良主而侍?待天下太平时,未必就不能再现先祖之荣光,拥功分封于国。”
我闻言一颤,对于我这个后来人当然明白分久的天下总会一统的道理。但是面前这人是生活在2000多年前的人啦,能看得如此透彻?
不禁倾身而起地试探问道:“若依吕公之见,天下诸侯何人堪此大任?”心里也带着一丝激动,想看看历史到底是如何演绎这段传奇。
吕不韦注目在厅外初生的朝阳,猛一转身,眼光坚定地望着我道:“公子可愿入我吕氏为婿?”
啊!老子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突然逼我表态。
虽然心里千肯万肯,面上咱还是得表现得忸怩点不是?却听一把温婉中带着揶揄的女声响起在脑际:“澄哥哥,意不意外,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