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急转衡量着他此言的利弊。彼时不像后世，在这里，还是尚未完全脱离奴隶制和狭义世袭制的时代。莫论王侯将相，就算一般的升斗小民也是身份世袭。一个身份有时候是万金，甚至付出几代人的努力都求之不来的。
以堂堂公子入赘吕家，尽管只是个亡国公子，在这个时代都是难以想象的。我敢肯定，只要我这厢一答应，我的手下家将食客除了几个从小跟随我的家奴和极个别誓死追随我的家臣外，全部都将舍我而去。因为入赘不仅仅代表了复国无望，更代表了我自愿放弃了诸侯之子这个身份。
吕不韦见我面上阴晴不定，也不催我。自顾自地转身望着那轮火红的朝阳出神，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霞光投进大厅，从我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光晕中，吕不韦负袖而立，坚毅的脸上正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脑际灵光一闪。利益！
如果我入赘吕家，诚然可以壮大他的声势。但以他的精明不会不想到后果则是我以孤家寡人之态滞留在吕家而已，最多也就是以卢国的剩余财富而言，取她女儿的彩礼相对厚重一些。
这肯定不是他想要的。那么最大的利益怎么实现呢？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笨哥哥！我爹爹说招你为婿并不一定是要你入赘啊。那样的话他还不如将我嫁入豪门世家来得划算。”妩然适时地温婉声线就像一丝只属于我的曙光洒在我的脑海。
吕不韦经营吕家颇见成效，往来各国生意规模也蔚为壮观。从家业商来说，吕氏坐拥的财富未必就比我掌握的少多少。吕不韦应该是更看重我这个公子的身份才是。
即便此时不像唐宋时重农轻商，不过要想由商入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都是周室衰微之时，但这和据此三百多年前的范蠡时代还是有些微不同的。即使吕不韦行商天下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他的商人身份，同时也如烙印一般牢牢地打在了整个吕氏家族的身上。这对雄心勃勃志在四海五夷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愉悦的事。
想清了个中关键，我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心里暗暗对妩然道声谢谢的同时，拱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吕不韦道：“不知吕公想将府上哪位小姐许配与在下呢？”
他一双深沉的眸子闻声向我望来，不答反问道：“哦？吕某不知公子尚识得媚嫣？”
完了，老子自作聪明！吕家的那位吕媚嫣后来是跟了燕国权贵的。想来以吕不韦的精明，此时身在赵国，没来由会带着她一起过来，以免横生枝节才对。
我真是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没事卖弄个屁啊……
见我低头不语，他反而不以为意地说出了让我惊讶不已的话：“公子不必为难。你我现时尚未联姻，想必有很多事情彼此都不便明言。吕某自问识人尚有几分自信。”
顿了一顿，接着道：“实不相瞒，公子前日到府时，吕某虽忙于赵宫夜宴无暇fenshen作陪，却仍在一旁观望公子及随扈良久。就当日印象而言，公子实乃人中龙凤，颇具王侯风骨。公子部族也乃精兵强将，沙场之师。故且不论你我所图为何，吕某在进宫途中便以决意将小女许配于你。”
原来这厮如此阴险，早就在暗处对我们注意多时，我这次来赵为避楚人耳目，只带了三百精兵，这要是他想对我们不利……我不禁冷汗直流。
吕不韦没有理会我变换不定的神色，接着道：“吕某有幸育有双姝，妩然年方二八公子已然见过。其姐媚嫣双十年华，出落得尤胜妩然。”
说到这里，他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直到看得我心生退意，才一字一句道：“昔年吕某刚得媚嫣，就遇早前行商时结怨的大盗来袭。为免族中女眷受累，吕某亲将媚嫣送与族中亲友抚养，刚于近日接其返家。奈何媚嫣长年在外自感生疏，目下仍居别院。便连妩然也是刚刚与媚嫣相聚，公子何以知晓？”
他摆手打断我的cha言，换上些许笑意道：“吕某今观公子，不仅知晓吕某有女二人，在与妩然相见后仍向敝人言及可在二女之中从容选择。这便让吕某久费思量。君子爱美，由来已久。公子如不识妩然姿色尚可解释，今公子与妩然相见在先，那，公子一定也识得小女媚嫣吧？”
我尴尬一笑，总不能告诉他我不但知道吕媚嫣，就连他吕不韦一些鸡鸣狗盗的伎俩也从后世地摊书上所知甚详吧？
见我不说话，他便当我默认，捋须欣然道：“公子敢以三百兵甲辗转魏赵两国，此谓勇；仅凭一张金口伴以些微国器利益说服两国权贵出兵相助，此谓谋；今居于邯郸吕府不曾外出半步却将周遭讯息一并掌控，此谓智。如此三者，得其二者便足以让吕某将小女托付终身，况公子身兼三者之长，实让吕某由衷欣赏。”说完还首次向我微微一揖。
我赶紧还他一礼，心里不由乐开了花：“靠，这就是人品啊！爷恨不得扇自己耳光的口误，到了他这里居然变成了令他更加看重我的筹码。”
我与吕不韦各怀鬼胎地相视一笑，由他引着再次入席。刚才婢女们已经趁我们谈话，换上了新鲜的早点，看着令人食欲大增。先灌下一碗醒酒汤，接着便运箸如飞，大快朵颐。
由于已经口头草签了战略合作协议，我们之间的谈话更见亲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一顿早饭吃得神清气爽，我和吕不韦就将来的双边往来及后续诸多事宜进行了友好磋商。在本着互惠互利，共同进步的基础上，谈话取得了圆满成功。
双方一致决定，堂堂公子不能入赘吕家。吕氏千金将带着丰富的嫁妆和吕家的往来秘密商路作为复国之需嫁于本公子。为了答谢吕氏家族在本公子困难之时的慧眼垂青，以后本公子复国成功或在某君手下打工出色获得封国封邑的待遇，他家千金都要作为王妃的必要人选。如果本公子没有联姻他国王室贵族之女为后，那么吕家千金的地位还可以进一步提升，如此等等。
唯一的问题就是还没有决定要他家哪位姑娘。吕不韦也大方地表示不管是他家老大还是老二，只要我愿意，随便选。只不知我要是开口要3P，他老人家会不会当场拿食盒砸我。
“她”，也就是现在的妩然和我肯定是两情相悦的。何况别的不说，只凭我们的心有灵犀在这个乱世就已经是一件堪比千军的利器。
而我最怕的莫过于那个尚未谋面的吕媚嫣又是景依然或者纳兰若诗中的一个。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且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女子嫁作他人妇的，至少我不是。
“俊澄啦，在想何事如此出神啊？”吕不韦此刻显然心情也是极好，见我没有理会他的唠叨，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第一次称呼我的名字。这在这个时代来说，就是将你当成自己人的第一步。
“啊，噢！让吕公见笑了”，我索性将心一横，道：“在下只是感觉吕公府上佳人都是闭月羞花之色，在这邯郸城里想必也是一时无二，实难挑选。”
一通马屁拍得吕不韦哈哈大笑，我趁机进言道：“不知吕公能否准予在下与二位小姐一叙仰慕之情，也好一睹佳人风采。”
吕不韦显然看穿了我想当面比较的小心思，不过现在我们正处于蜜月期，对于这点稍显越礼的小事，想必他还是会欣然同意的。果然，不等我继续疲劳轰炸，他就哈哈一笑长身而起，对身边婢女道：“尔等速去知会二位小姐来大厅与贵客相见。”
时间在我的忐忑和吕不韦的笑声中溜走。仔细思量我不禁想笑，不过是一个稍显冗长离奇的梦而已，居然让人如此投入。
少顷，只闻环佩叮咚，来自两个方向的侧门光线一暗，佳人已翩然而至。
早膳之前，我是看着妩然从左首的侧门退出的。是以现在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右首处。怀着激动、不安还有些许期待的心情，我猛一转头望去。
我的娘啊……不能这样耍我啊！
她很丑？不是。只见佳人眉目如画，发髻高盘。略施粉黛的肌肤在旭日下显得晶莹剔透。朱唇微启，齿如串贝，加上一身鲜色盛装，便如一朵盛放的玫瑰矗立眼前。
我不认识她？也不是。这个女人和我不太生也不太熟。
景依然？不是；纳兰若诗？更不是。
她是……正对我横眉冷眼，一脸煞气的，祈雨晴大姐……
我敢肯定身旁的吕不韦已经将我此刻的复杂表情一览无余。不过自作聪明的人有缺点也有优点。就像现在，他肯定自行代入地认为我被他家老大艳光所摄，一时惊为天人。
祈雨晴和我大眼瞪小眼，半天都冒不出一句话。此刻吕不韦却体现出了他的善解人意和在如今这社会少有的父亲的开明。
“公子且与小女闲话，吕某少陪片刻”，感情他借口尿遁了。
“颐俊澄！你好啊，你！”祈雨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我嘿嘿干笑道：“美人儿老师连做梦都不放过在下，哎，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啊！”反正是做梦，本公子自然比现实中大胆一些。
迎接我的是一只秀腿，看不出来这娇滴滴的美女踢起人来是这么霸道。出于对她的良好印象和对这种粗鲁行为的毫无准备，本公子极不情愿，非正式地使出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哎呀×2”，一声是本公子的条件反射，另一声却是来自肇事者本人。
我揉着屁股爬起来的同时只见我的亲亲小妩然依然保持着那凶悍的姿势：将祈雨晴，也就是她姐姐媚嫣的头发后扯。眼神不断向我飘来，很容易从里面看出关心和问询。看样子一旦我点头，这丫头还会加强攻势。
说不生气那是不现实的，祈雨晴这丫头太野了。甫一见面就如此野蛮，我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她长点记性。
“快快住手！”身后传来吕不韦的怒喝，连我一起吓了一跳。只见他甩袖疾走至二女面前，指着妩然怒道：“快快撒手，这，这成何体统！”
不等二女回过神来，转身对我一揖道：“让公子见笑了，如此家丑实乃吕门不幸。万望公子莫要见怪。”
“呃……吕公千金温婉可人，姐妹二人方才一时打闹更显关系默契，吕公应该欢喜才是”，我尴尬着不知如何作答，连忙示意妩然暂且住手以免事态扩大。
“哎，公子不必违言替她二人开脱。吕某在堂下已将过程看得清楚，自不会冤枉与她们。”吕不韦皱着眉头苦恼道，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眉宇间藏着一丝笑意。难道这货刚才一直在暗处观察？
嗯，很有可能。之前他就坦诚过自己有偷窥的癖好。
这样一想，再看他时才发现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本公子仍在揉捏着的屁股上，不由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
本以为这件小cha曲就会这样过去，谁知吕不韦突然对二女戳指骂道：“媚嫣，你年长几岁，本该较妩然更明事理。怎可因公子垂青于你就持宠而骄，作出对公子不敬之事？”
我晕！
“妩然，爹爹念你年少，府中众人也将你捧在掌心，事事与你方便。可你，你怎能做出目无尊长之事？你如中意于公子，自可向爹爹明言。怎能因公子多看媚嫣几眼，就对你姐姐施以拳脚？还不向你姐姐赔礼！”
老子狂晕……
护短也不是这样护的吧……听起来是在教训自己女儿，可绕来绕去都成了我这个公子的不是了……
那边二位在吕不韦登场后就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淑女，对他们老子的指责也只是默默红脸，连细声分辨都不曾有。嘿，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眼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得不出言道：“吕公莫急，在下观二位小姐皆为性情直爽之人，先前但有失礼之处也无伤大雅。本公子甚为欢喜。”
得我相劝，本就一副牛屁哄哄只是作个教子模样的吕不韦岂有不下台阶的道理。只见他捋须长笑道：“哈哈哈，公子海量，吕某甚是佩服。”转身对儿女喝道：“还不与公子赔礼！”
“公子见谅，妾身这厢给您赔礼了”妩然眼角含笑，娇滴滴地弯腰行礼。我连忙虚扶一把道：“小姐何罪之有，切莫如此。”，心里同时向她道：“好妩然，你对我真好！”
祈雨晴扭捏半晌，在吕不韦的虎目注视下，极不情愿地浅行一礼道：“贱妾一时不查误伤公子，请公子责罚。”
责罚？刚才你老子说了半天就是没有说你错了，我能责罚你吗？明知如此还让我责罚，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显然吕不韦也不甚满意自家老大的态度，眼神一凝向她喝道：“既知失礼，还不与我速速退下，哼！”口气很严肃，脸上的表情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得我想给他也来上一脚。
“是，爹爹。女儿长年在外，有疏管教。自然是比不上妹妹受您喜爱。您偏心一点也属人之常情，情有可原。”说完白了我一眼，就这么转身扭着屁股，想堂而皇之地闪人了。
这妞演技也不差嘛。
看吕不韦不以为意的样子，老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且慢！”，我出声留住了她的脚步，也让吕不韦有些不爽地向我望来。
“吕公可愿借一步说话？”我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向他低声道。
祈雨晴转身略带嗔怒地看着我们，却也真的没有再离开。
我将吕不韦拉着避开她们几步，陪笑道：“吕公苦心，在下感激。然二位小姐均为一时之选，实难决择。辰时府中露凝花展，在下年少轻狂，想邀二位小姐在亭榭处共赏此景，畅舒胸臆。还望吕公首肯。”
这货表面上作思考状，但我却不怕他不答应。现在显然是买方市场，一来我连他家二位的性能属性都心中没底；二来古人好面子，对他来说这对姐妹刚在我这个战略盟友面前丢了他吕家的脸。如今我主动提出给他机会弥补，不由他不答应。
他此时的犹豫除了装腔作势不好马上应承我之外，更多的可能是怕我再挨他家老大的整。
什么？我怎么那么清楚他的想法？嘁，不见他拿眼在我这小身板上来回扫荡，在心中估计我的承受能力么……
聪明人有个缺点，就是容易钻牛角尖。此刻吕不韦就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没有办法，看来还得我来提醒他：“现下旭日初升，贵府上下各司其职。想来大小姐应该不会在下人脸前失了身份才是，呵呵。”我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看着这货。
果然，他眼珠一转道：“如此，便有劳公子了。”
接着便端起长者架子吩咐道：“媚嫣、妩然，公子初来吕府，为父终日忙于家族事务无暇fenshen。尔等便领公子四处走走，替为父略尽地主之谊”，双目一瞪续道：“不得再任性胡为！”
“是，爹爹！”妩然含笑率先弯腰行礼，缓步踱来。
“爹爹，有妹妹作陪即可，女儿还有些许事务，就不扰公子雅兴了。”祈雨晴真有个性，不过却没有眼光。之前吕不韦不曾真个责骂她是因为事发时他不在堂上，自然不会影响他的面子。现在这样当着我这个准女婿的面忤逆他老爹这个强势的一家之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放肆！”吕不韦突然间的狮子吼将大家，包括他自己都下了一跳。他抖抖衣袖，平息了点怒气，主动降低了点音量吼道：“这个家是你作主还是为父说了算？速去前院亭榭处吩咐下人准备点心茶水，哼！”
显然祈雨晴没有料到一向护短的吕不韦会突然发火，匆忙间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照他爹说的做去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怨言。
原来这妞喜欢霸道的男人，我自作聪明的想着。
“俊澄，你与妩然相熟，就由她替吕某聊表心意，领你去前院。敝人另有要事，就不与你们同去了。”
言罢对我一揖，还趁他家老二不注意，偷偷对我挤了挤眼睛。不待我还礼，就这样哐哐哐大步闪人了。
“澄哥哥，我们是不是这就去前院啊？”妩然轻执我手，娇憨地问道。现在身旁没有外人，她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复古了。
前院有佳人，可惜本公子没有兴趣。
看着眼前佳人的俏脸，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之前她为了我学泼妇般抓扯祈雨晴头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感受到我心里的想法，她眼底也涌起了一股柔情，痴痴地道：“人家现在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了。”
“傻瓜，等梦醒了，我们又得恢复原样了。”我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黑发，虽然有些破坏气氛，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感慨了出来。
“你怎么老是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她偏着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道。
“呵呵，难道不是吗？”见她小女孩般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和你一样珍惜眼前的时光，想这个梦能长久一点。但梦终究会醒啊，我们还是要面对现实。”我宠溺地轻轻说道。
“澄哥哥，有件事情我一定得先对你说清楚，免得你因为不知情而做错事、说错话。”她看着我，难得认真地说道。
“噢？什么事？”我的好奇心被她勾起，但还是不太在意地问道。
“我们现在不是在做梦。这里是真真正正的先秦乱世。”她一字一句地盯着我说道，见我兀自不信，略带急切地提到音量道：“虽然我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是怎么有了现在这个真实的躯体，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这里确实不是你的梦境。你之前经历过这么真实的梦境吗？而且还是几个人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看着她急迫的样子，我心里越发恐慌。不会吧！穿越了？
没有道理啊，不科学啊，老子接受不了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妩然，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紧拥着她的香肩，语带急切地低吼道。
她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推开我，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可能弄疼她了。
“我现在也很矛盾，澄哥哥。我一醒来就和你现在一样，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也迷茫了很久。
除了没有电，没有通讯工具没有一些娱乐的东西，这里的一切生活所需都和我们生活的世界一样。空气、环境还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这几天与我交往的人也比后世淳朴善良太多了。
我从莫名的惊讶惶恐，到后来渐渐熟悉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我有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族，最重要是有一个完全属于我的身体。
特别是在我看到你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是别无所求，真的爱上了这里了。”
听着她越发激动地话语，我的心是直线往下沉。
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还有，依然、若诗……如今都回不去了。她的从无到有更多的是惊喜，而我的从有到无则完全是痛苦了。
我心里的想法一丝一毫地全部传递给了她。她看着我，渐渐地，眼里的喜悦和兴奋被一层雾气代替。
我不怪她，她有什么错？换做我是她，我可能会表现得比她还开心。但不怪她不代表我心里好过啊……
我换上苦涩的笑颜，强自镇定道：“妩然，辛苦你了。我想我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出言安慰我。就这样定定地注视着我，良久，芳唇轻启：“澄哥哥，如果让我牺牲这属于我的一切，能换来你平安回到属于你的世界，我会毫不犹豫地陪你一起回去，哪怕……回去后，又只能成为依赖你而生存的一部分。”
刷……老子的眼泪就下来了。
真的，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感动。上一次类似的感动还要追溯到我小时候生日那天，偷拿我妈皮包里的钱去买变形金刚。回家却发现父母已经为我买了一套的时候……
有情人，愿作泥，为情滋养舍自己……
我动情地拥她入怀，此时无声胜有声。心里默念着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亲人，暗暗对自己说：“上苍待我不薄，在这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有她陪我去闯，足矣。”
怀里她缓缓阖上了眼眸，呼吸急促，芳唇微扬。
我毫不犹豫，狠狠地吻了上去。
“啪……”身后一声异响，我们疾地分开。
只见一地的碎瓷器，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正拱手而立，干笑道：“爷，大小姐让老奴来请您和小姐到前院一叙。
呃，你们继续，老奴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看到，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