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艳遇发呆的时候,景依然已经抢先占领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并十分不雅地躺成个大字,嚷道:“这里被本小姐征用了,闲杂人等回避,呵呵呵。”还没有说完,她自己就先笑了起来,还歪着脑袋看着我。
望着她顽皮地神态,我还能说什么呢?面前的佳人再没有半分压力传达给我,更多的是从小就经常见识到的娇憨。我这才发觉自己喜欢地其实正是此刻的她,而非那个高不可攀的女神。想到这里,我决定不再去理会脑海里的她正在念念叨叨地提醒我注意安全一类的话,而是快步向前,在她们神经同时短路地刹那,把景依然压在了身下。
用手按住她张口欲呼的小嘴,以眼神示意她现在外面的人都已经休息了,等她情绪平复了后,我才依依不舍地将手移开了她温软的嘴唇。
她先是横了我让人兴起犯罪意图的一眼后,才轻轻嗔道:“现在都流行这样追女孩的吗?”
享受着与她的亲密接触,我不禁心情大佳,也不再管她现在和我是否同类了,美色当前下,再去想太多的人就不是正常男人了。所以我也学着她说话的口气调侃道:“现在流行深夜自带寝具与人私奔吗?”说完我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她明显不敌我的目光,把头扭向一边,无限娇羞地说道:“给你一分钟让人家起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讲。不乖的话,今晚你就去睡地板。”
她这话有着极度的诱惑力。不由想到她深夜来访肯定有着重要的话要告诉我,而且平心而论,我也不想就此错过与她更进一步发展的机会。所以我刚听完就立刻松开了她,并拉着她坐了起来。
她先给了我白色居多的一眼后,居然又再度躺了下去,不过这次的姿势看起来要淑女多了。就在我不明所以时,她轻轻地说道:“快去把我的笔记看完,还有,把这个也一并看了。等你看完再过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说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就这样背对着我递了过来。我茫然地伸手接过,眼睛自然地望信封上的字扫去。上面的字并不多,而且除了仅有的二个汉字外,全是英文。但这一看,不禁再度让我今天已经饱受摧残的心脏再次疯狂地震荡起来。只见上面用很好看的英文花体写道:“给我还不知要到何时才出生的女儿,爱你的妈妈:西斯弗丽曼·欧阳(汉字)1978.7”。
我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捧着这纯白的信封,本应感觉轻若无物的手这刻却如负千斤。过度的刺激让我有点头晕脑涨。望着她不再说话的背影,我张口欲言,却不知从哪里问起。重重地吐出几口压抑已久的CO2后,我艰难地甩了甩头,好让自己从余震中清醒一点。她的声音在沉默了半天后首次响起:“俊澄,不要这样。有我陪着你呢。”
听着她如同邻家大姐姐般圆润的声音,我首次感到签订不平等条约还是很有好处的。由于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知道我的想法,所以我也没有见外地再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而是努力让自己惊吓过度的身躯移动到了沙发里。再次打开了那本承载着太多神秘的笔记本,和那封信一起细细地读了起来。高度的脑负荷让我现在心无旁鹫,只是被动地感受着眼前文字带给我的一次次冲击,连她什么时候起身来到我身旁,自己又是何时被她轻揽入怀等等,都一无所知。
如果现在旁边有人,一定会看见此刻的景依然正用一双深邃的眼眸,饱含深情地看着怀中的男子。再没有先前注视他时的那种冰冷,取而代之的是热烈地化不开的情意。而此刻她的内心也不比怀中人平静多少,一样的是波涛汹涌。当她发现眼前的异性身躯不住颤抖时,立刻醒悟到他又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刺。不禁伸手爱怜地为他搽去了额间的汗水,双手下意识地将轻揽换成了紧拥。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眼前的男子这样,只知道从刚才自己被他突然压在身下那时开始,就感到他身上发出的思感波越发强烈,有段时间的强度甚至还超过了自己。这在旁人根本无法察觉的事物,对她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在不觉间改变了初来时的心意。对他更是再无半分保留,甚至还拿出了那封无比重要的信件,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分享。眼含深情,面色却变换不定的景依然不知道,现在正困扰着她的,就是已经困扰了人类千万年的,一种叫爱情的奇妙情绪。
我和脑海里的她正激烈地在脑海里讨论着这算得上是古人所谓的上窥天道的话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无意间俘获了另一颗灼热的芳心。
人类的体能毕竟有限,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蜷缩在自以为还是沙发的舒适场所,做起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个梦。
“正民,正民,快起来啦,太阳已经晒屁股咯。”不知何时,我的耳畔响起了一把舒服的女声,语音柔美,仿如天籁。直觉告诉我声音的主人一定非常美丽。为了不让这把声音的主人失望,我摸索着就想爬起来,却发现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挣扎了半天还是无奈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我挣扎的同时,眼前的朦胧渐去,我缓缓地看清了四周的景色。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的摆设简单至极,只有一个写字台,一把椅子,和一张好像躺着人的单人床。说是房间真是奢侈,就这个构造来看,还不如说是单身宿舍来得更为贴切。
“正民,快起来啦,再不走等会儿那些同事就来了。”就在我打量着这间屋子的同时,耳朵里又传来了刚才那把舒服的女声。这时我才发现人家叫的是“正民”而不是我。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失落。但我还是好奇地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这一望立即让我血脉贲张……只见房间正中那张单人床上正躺着一男一女,刚才本来还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单,因为那个女的撑起半边身子急于叫身边人起床而早已滑落到了一旁。无限美好的侧面身影直接刺激着我的反射神经。现在我才意识到想想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香艳的场所?而且为什么我看不到自己?更有甚者,我在听了二次眼前这个女人说话后才发现她说话语调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怎么听也不像不是国语吧……然而为何我又能毫不费力地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遭遇和这太多的为什么让我又有了短路的前兆。就在我苦苦思索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眼前突然变换的景色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将我从短路的边缘拉了回来。但当我注视着眼前一幕时,我又无限地希望自己刚才已经短路,那样就不用再受此折磨了……
她明显的不是中国人,深褐色的头发微微有点波浪起伏,标准的瓜子脸上高挺的鼻梁于人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如星的美眸现在正因为受到的刺激半开半阖,娇艳的双唇正呼吸急促地张合着。仿似不属于人间的美貌合着此刻的娇媚,有一种绝对的杀伤力。我不由有点嫉妒起眼前的男子来。按理说这刻的香艳完全与我无关,而我虽然不是君子,但已经名花有主的女人我是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那……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兴起了嫉妒的情绪。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由苦笑摇头,感叹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小男人,有着绝大多数男人都有的心态。不由多看了床上的女子几眼。谁知在我刻意地注意下,突然发现眼前女子的容貌为何这样熟悉?好像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一样。有此疑问的我,不由在脑海里把我认识的美丽异性都一一想了一遍。当想到了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景依然时,我禁不住浑身剧烈地一震。对了!我说这个女人为何能给我造成这么大的视觉冲击,原来她不管气质还是容貌都和依然有着惊人的相似,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依然是典型的东方人,头发是纯粹的黑色,而她身上也还没有眼前女子这般成熟的特征。
刚才已经提到了,这间屋子很小。至于小到什么程度,由于当时没有参照物,所以我并不是很有概念。现在享受着眼前香艳的折磨,我才真正感到这屋子真的是非常之小,小到我几乎就是站在床边欣赏着面前浑然忘我的二人的表演。心里想着非礼勿视,可是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前方,不由觉得自己的意志力确实薄弱地连自己都想鄙视……
正当我心里还在想东想西时,眼前的女性勉力抬手制止了已经快疯狂的男伴的进一步动作。喘着气软语相求道:“正民,现在真的不行,最多人家今天晚上再陪你嘛,他们就要来上班了啊!”女人的话让我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这里果然是什么机构的员工宿舍。那个叫正民的男人听见自己身下美女楚楚可怜地恳求,也听话的侧身躺在了一边,不过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故我。
这时正看得脸红心跳的我心里不由有些佩服眼前体态雄伟的男子的那份洒脱。美色当前,我自问就没有这样的定力。要想做到和他一样收放自如,怕还得再修炼若干年去了……想到这里,不由对眼前这个叫正民的男子多看了几眼,正好他也刚穿好衣服转过身来,首次以正面对着我。
如果我现在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的话,我一定可以看到它在摇摆……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男子那份令人难忘的容貌。
平心而论,他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俊男。蓬而不乱的黑发,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的脸庞,堪堪和希腊雕塑媲美。浓淡适宜的一双剑眉下,深邃而忧郁的眼神配上刚毅不屈的高挺鼻梁,薄薄的嘴唇正泛起一丝淡看世情的微笑。这样一张充满东方男性成熟魅力的面孔,对异性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然而这些都不是令我震惊的原因。现在我仿佛听见我脆弱的心灵里有一个这段时间被我反复想起的名字正呼之欲出——欧阳雪洲!不错,就是那个把柳韵诗从我身边抢走的男人!我强自压下内心里上前与他大干一架的冲动,因为我明白就算我现在有身体,也不是他的对手。那次在学校广场被他那扇风老拳轰趴下的惨痛经历,直到现在想来还让我触目惊心。虽然武力上我输他不止一个等级,但是论才智,我从来不认为眼前这个四肢发达的同类与我处在一个等级。心里不免冷笑出声,并按惯例顺带问候了他家里的异性长辈。
然而尽管我在他面前跳脚,他还是对我视若无睹。我这才想起他是看不见我的,要不在他刚才办事时,我早就被他的老拳轰得再次脱离地心引力了……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再次向他的家人送出了热烈的问候。
人类都是天生自私的动物,他们每到伤心处,都总是希望能有个知心人能与自己分担这份哀愁。我是常人,所以现在由于受到眼前的刺激,让我想起了那段伤心的往事。在心里难过的同时,我也想有个人能在旁安慰。不由就想起了她。
此刻我才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原来从我醒来开始,爱闹的她就一直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在我刚才偷窥异性与生闷气的那种平常她必定会出现的时刻,也不曾见到她有任何表示。渐渐适应了她的唠叨后,现在突然一切归于平静,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试着在心里呼唤她很多次都没有回应后,我不由苦笑出声。看来此刻连她也不站在我这边,我还真是个可怜的人啊!突然觉得生活对于我是这么的没有意义……
心灰意冷的我正在考虑怎么样来打发这无趣的人生时,眼前二人的对话把我的注意力再度吸引了回去。听着他们惊世骇俗却又感到无比熟悉的交谈内容,我渐渐地忘记了刚才的失意,全身心地投入到与他们产生强烈共鸣的动人感觉里了。
“西弗儿,你的研究进展得怎么样了?”享受着面前美人正为他整理衣领的幸福,眼前这个让我反感的男子出声问道。
“还可以,就是有些地方卡住了,都快一个月了,还停留在上次我和你提到的阶段。”这个叫西弗儿的美女闻言黛眉微蹙地说,手上的动作却因为爱人关心自己而更见温柔。
“那既是说你们现在还停留在对小肠神经元细胞里脑啡肽的分离与提取阶段?”他问出了一个非常专业的问题。我不由对他敌意稍减。没有想到中文系的欧阳雪洲对生物理论也是知之甚详。不过听他提到脑啡肽,我不禁失笑,看来门外汉就算为了追女孩恶补一阵子,说出的话还是带着破绽。现在只要是学生物工程的人几乎都知道,脑啡肽是动物大脑皮层的专属物,怎么会出现在小肠神经元细胞里呢,更别说要提取了。可是不等我想完,眼前美女却出乎我意料地赞赏道:“正民看来你对人家是真的很在意呢,连我上次淡淡与你提到的研究进程你都记得那么清楚。”说完抛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说的话的正确性。
“呵呵,没有啦,我只是很好奇嘛,就强迫自己记下了。”他淡淡地回应道,脸上依然是那副迷死人的微笑。不过落在我的眼里,却觉得他笑得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这个叫西弗儿的女性显然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看了他大有深意的一眼。继续话题道:“我的助手里虽然不乏世界著名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但是他们却在这个问题上给不了我任何的建议,除了那个和你一样来自东方的景清雯。”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回答道:“唔,现在的所谓著名院校的高材生确实华而不实。他们已经完全地被学院洗脑,故步自封。在新的研究领域努力地维护着那些美其名曰经典的东西,对突破性的研究成果采取联合打压的态度。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几百年前教会信徒们迫害信仰日心说的布鲁诺时的情形。”听着他颇有深度的分析,我和她不禁一起点头。心里不免对他的厌恶又减了几分,不由不合时宜地在心里想到,看来他能徜徉花丛,也确实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她显然对他的分析很欣赏,笑着说道:“你的话与那个景清雯如出一辙,要不是认识你在先,我还真怀疑你们是否是知己呢,呵呵。”没有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话,却让他的脸色更加不自然起来,只听他岔开话题道:“噢,你那个助手是美女吗?哪天介绍与我认识,看看本人对她有没有吸引力,哈哈。”没有说完,他已经大声笑了起来。不知何故,我总觉得他的笑显得很做作。
“你敢!”她半真半假地叫道。
作为插不上嘴的旁观者,我不得不说两句。有时候我真觉得眼前这刚从床上下来不久的二人,在亲密无间的外表下,隐藏着太多的不协调。这从他们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表情就不难发现,亏他们还刻意地维护着那层已经几乎透明的窗户纸。
唉……人类。我心里这样想着,耳朵可没有闲着,依然功率全开地接收着他们的对话。
“怎么,吃醋啦?这不还不认识吗,要是你不愿意,我躲她还来不及呢,更别说什么作出让我的西弗儿生气的事了。”雄性动物出言安抚受伤的异性时的态度一向都是无可挑剔的,更别说是高级灵长类哺乳动物了。
良久,唇分。脸上写满满足的雌性动物小声咕咙了一句只有我这么近才能听见的:“就算被你骗,我也无法生你的气。”说完又满脸含笑地注视着眼前令她迷醉的男人。我真弄不懂女人的心理啊……
“你刚才说什么,亲爱的?”男人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什么,我在重复你刚才对人家说的话呢。”女人笑颜如花地敷衍道。
男人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多作停留,用眼睛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后,迅快地回到了初始的话题:“西弗儿,事情总有它的可逆性。其实在我这个门外汉看来,你们也许不用拘泥于一味地寻找肠脑与颅脑的共有物质,而是可以从它们的相异物质着手研究,那样也许会发现意想不到的进展也说不定呢?”
我随着他的视线注意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快早上8点了。心里想到看来她的同事和助手就快来了,要不他也不用表现出对时间流逝的紧张。但当我听见他的话时,还是因为兴奋而不由忘记了时间紧迫一说,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话意里去了。而她出人意料地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也给了我思考问题的缓冲时间。我迅快地在心里把刚才听到的似曾相识的惊人言论重新组织了一遍,并在记忆里展开了搜索。
我在哪里听到过或看见过类似的言论呢?在搜索记忆的同时我在心里也不由为刚才听见的新奇言论感到再次震惊,虽然我确信自己在什么地方已经听闻过类似的话题。
啊!随着记忆潮水般地涌来,我不禁全身一震出声。因为现在我的记忆已经定格在了初次接触到如此言论的地方——那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和一封白色封面的信,正无比鲜明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眼前困扰我多时的一切谜底也随着这黑白分明的事物而被慢慢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