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怎么才能看到啊?照你说要等到肠脑完全觉醒才看得不费思感碎片的残留能量,但我只怕到那时能看到的就已不是现在的我了……”我沮丧地抱怨道。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如她所说,肠脑的同化率高得如此恐怖,等到‘她’完全觉醒时,我的意识还能剩下多少,即便保持一丝残念让我能看到,又有什么意义?
“对啊……这还是个难题”她回敬我这样一句。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那样的结果?”我有点郁闷地问道。
“没有啊,因为我也是肠脑,怎么会去考虑寄主能否看到?何况我还是在未完全觉醒时与景依然争着看的……”我感觉她的回答永远都这么有创意……
“嘘~”她在我即将在沉默中爆发的同时,她作了个国际通用的禁声手势。
“有没有搞错,这样也让我闭嘴,这是什么态度……”我没有理会她看似无理的要求,而是选择了激烈的HIP-HOP节奏,但事实是我刚刚开始,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房门被推了开来,一下子涌进了这屋里所有还能涌进的剩余人口……
“天亮啦~起床咯~!”来自一把恶劣的中年男声。
“儿子,你的电话!”不用说,这是老妈。
“你们……咳咳,没有什么吧?”除了景阿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拥有这么高的负智商。
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时,对面的景依然还不忘摇头晃脑地给我来一个卫生眼,分明在说:“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这不禁让我对她的那些特殊能力又是羡慕又是愤慨。不用说,外面在我和景依然忘我的对话氛围下,早已天亮多时了。转头看着萌芽中的朝霞,我不由地自嘲一笑。自己还真够笨的,刚才还在心里埋怨今天的月亮出来得真晚,却又好像怕被人遗忘般,播洒向我们的月光显得分外刺眼,却不知是外面的黎明正悄悄来临。
权衡轻重后,我决定暂时不理调笑我的老爸和景依然那几近白痴的老娘,转身对老妈说道:“谁的电话?”
“不知道”老妈的回答分外简练,不过她随即又补充道:“好像不止一个人,电话里很吵”。
我大概猜到是谁来的电话了,正准备去听,老妈却像又想起什么地突然大声对着依然道:“都是男的”。
唉……这才是我的妈。
扔下房间里的一干人,我独自走进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问道:“兄,还是弟?”
只听一个几如蚊呐的声音回应道:“我”,然后就是沉默。下一刻我开始感慨国产手机的质量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欢喜的是经常伴随我听电话时的“沙沙”的电流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但听筒里对方那小得比蚊鸣还细微的声音真的让人听来无法忍受……
“破手机!”,我在心里大骂。与此同时,我发现刚走出房间的老妈正用很异样地眼神盯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儿子,你手机不是摔坏了吗?”
“啊?……”我这才想起手里这东西在我放假回来那天就已经被我摔坏了,一直还没有时间去修理。那……刚才我在和谁说话?
正好此时又是一声蚊鸣传入我的耳里:“死啦?”我这才将眼光瞄向声音的来源——墙上的无绳电话……
难怪声音那么小,原来音源离我还有一段距离。这回糗大了,这是现在我唯一的想法。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艰难地将手上的暗器扔向沙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迎向那部蚊鸣越发有节奏的电话,企图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兄?”我从刚才的蚊鸣频率辨识出了它惜字如金的主人。
“嗯,有事。”这是他的回答。
“细说,换人。”我被他感染地在不觉间精炼了语言。
过了大概5秒,另一把预料中的男声像机关枪一样在电话那头打响:“你小子,放假了就连手机也关了,害我到处打听你家的电话,最后还是牺牲色相,施展了三次我的美男计才好不容易地从教母那里拿到。真搞不懂,为什么我发现了大美女还要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来通知你,哼!”他口中的“教母”就是我们系的副主任,一个50出头的胖女人。不知是否大家过于敏感,总之在男生里盛传她最喜欢打着生物系泰斗(自封)的名头来研究长相不凡的同类异性,而且年龄不作限制。
“够朋友!”我学着他哥的语气,扔给他三个字。谁知这寥寥数字却比什么都管用,只听那头的怒火立马消退不少:“算你有良心,说吧,等会儿在哪里见面?”
“非得今天不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和景依然商量,现在确实不想浪费时间,虽然我知道他们也许只是打着美女的招牌约我聚聚。但在个人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我对其它事情的热情也可想而知了。
“来吧,正点。”不知何时换成了哥哥的声音。听见一向不爱开玩笑的他也这么讲,我在不好推辞的基础上不免又多了一丝好奇。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我一起去瞻仰美女而要自己的弟弟牺牲色相(暂时相信他的话)来达到通知我的目的?那他们口中的女孩一定有过人之处,不然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哥哥也不会这样讲了。
“何时,何地?”我还是禁不住诱惑地问道。刚说出口我就感到后悔,唉……自己真的对美女就这么没有免疫力吗?“不对,我是想趁此机会正好把我的坏手机拿出去找个地方修理一下”。我不由在心里这样说服着自己,感觉这个理由听来要好多了,呵呵。
“午后2点,市政广场。拜。”他简洁地留下见面信息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还真是他的作风啊,我在心里苦笑。
“澄哥哥,你今天要出去啊?”不知何时依然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嗯,是。学校的好朋友约我去看花展”我心虚地答道。同时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正得意着,美女似花,看美女和看花展是一个道理,呵呵。这样想来,我也不算对她说假话了。但我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噢,那你去吧,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反正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们的事可以慢慢来解决。”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道。
“啊……”我像被她的前半句话完全地破坏了反应神经般,只懂呆看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刚才确实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记了在她面前我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可是她的后半句却对我有着更大的杀伤力。只见随着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家里的长辈都神态各异地正换上一种相似的复杂眼神望着我,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在我看来却更加恐怖……
我忍不住向她挪动了几步,压低声音对她叫道:“你趁我听电话时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啊?!”这屋里突如其来的寒流让我明白都和眼前的魔女脱不了关系。
“没有什么啊,我只是如实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罢了。”她仍旧是那副气死人的表情道。
“你怎么回答呢?”用屁股想都知道和我们有几重代沟的长辈们最关心的都是怎样的问题,所以我只在乎她的答案,而她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人家就只是告诉他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嘛。”这回答怎么听也不想她表面那么楚楚动人。
“哇……”我只有在心里用狂叫来抒发那股无奈。代沟是恐怖地。恐怖到一句在我们看来的玩笑话却会被长辈们联想为既成事实来对待。难怪她被允许可以在这里常住,原来大家都已经默许了我们的“关系”。我想着这些就感到头大……
“你有那么委屈吗?”她突然语音模糊地问道,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人家骗你的啦,刚才他们确实问了些弱智问题,但我都搪塞过去了。我之所以可以在这里常住是因为我们的新家还在装修中,妈妈又要上班,阿姨说让我在这里住妈妈也可以放心些。”
“呃……”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现在反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也许是她也感受到刚才她的话在长辈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她偷偷回头瞄了一样身后那几张象征着她的战利品的脸颊后,向我伸了伸小舌头道:“算了,不和你计较啦,我好像也有错耶……呵呵”。
正当我庆幸脱险时,她却补充道:“但你得告诉我刚才来电话的是谁,听你们的对话,满有趣的。”我回应她一个“想得美”的通用表情。谁知她还没有说完,只听她接着道:”当然你可以不说,那么等会儿我就真的在他们面前开始乱说。”言毕,她还示威性地望了望身后。
“你赢了……”我无奈地叹息道:“刚才来电话的是我的大学双生子好友黎正和黎旭兄弟。”
“双生子耶~好特别!那他们一定长得很像吧?”她好奇地追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般,止不住大笑出声。直到眼泪都快笑出来,我才勉强喘着气道:“这你算问对人了。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们那样长得一点都没有关联的双生子。”
我很理解她的好奇,想当初我也和她一样。但自从我和黎正黎旭二人一起生活了快半年才知道他们是双生子后,我就对双生子有了全新的认识,呵呵,至少目前是这样。
“哥哥黎旭长得非常斯文,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就是平时有点酷酷地,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弟弟黎正生得牛高马大,却拥有一张娃娃脸,再加上他那不羁地个性,同样深受女生欢迎。”我接着刚才的话题道:“至于性格嘛……哥哥为人处事非常认真,除了重大事件外,却常常惜字如金;弟弟生性豁达,除了在美女面前外,往往都是废话连篇。”不知道那对活宝听见我此刻的评价会有怎样的反应。
“那他们就没有像其它双生子一样的相似之处了吗?”她有点失望地问道。
“有,当然有!”为了不扫她的兴,我略带夸张地说道:“虽然我不知其它双生子是否有他们那种特性,但他们却都是一样的……好色,哈哈……”还没有说完我就感觉已经快笑到不行了。
“喔,原来是好色呀,嗯……那你们三个还真是绝配耶,呵呵”她不紧不慢地总结道,可恶的是我竟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哼,我们的友情是你所不能理解的”,我还是努力地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嘿嘿,看来我还是很有天赋的,瞬间就将对恶习的讨伐变成了对友情的歌颂。
她嘴唇掀动,显然还想就此事与我作进一步讨论,但被冷落一旁的老妈显然不想再给我们机会:“二个小东西,昨天拌了一夜的嘴还不够啊,今天一大早就不让我们清净。快点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是,知道了,好老妈!”
“嗯,好的,阿姨。”
出于长期生活在老妈的雌威之下的条件反射,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对老妈的传唤作出响应。可没有想到景依然也好像很怕她的样子,我不禁莞尔。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就算强横如她也不能例外。不过心里笑归笑,我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地怠慢,唉……谁叫我家只有一个卫生间呢。这不,平时自命风度翩翩的我现下居然干起了和美女抢厕所的勾当……
早饭在大家刻意营造的氛围里进行地很愉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我总是觉得桌边这几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各怀鬼胎。呵呵,也许这样说并不恰当,但却最能展现此刻的情景。
一顿宾主尽欢的早餐过后,几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首先是景依然已经提到过的要在这里常住的事情。经过长辈们的酝酿,时间居然由半个月改成了一个月。也就是说我的整个宝贵寒假都已经被这个多变的魔女给提前霸占了……其次是景阿姨宣布她这段时间由于工作的关系会去里昂一趟,回程时间要看工作进度来定。也就是说,她已经放心地将景依然独自流放在这里了。最后是老爸单方面强行决定用这个假期的时间,逐步带我拜会一些他的政客朋友们,为我以后的发展先做好铺垫工作。
虽然我对最后一点决议颇有微词,但考虑到个人的切身福利问题(上大学后只有父母还给点压岁钱)以及老爸那“纯纯”的父爱,最后我还是无条件地接受了以上的安排。
所有事情商定过后,景阿姨展现出了她工作狂般雷厉风行地作风。在对景依然作了简单地交代过后,就一阵风般消失在了门外,只留下了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可是,不到三分钟她就再度出现在我们面前:“依然,去把沙发上妈妈的行礼拿过来……”
“……”
随着景阿姨的离开,家里一下子就安静许多。老妈打着为过年囤积食物的旗号施施然地拖着苦瓜脸的老爸,就那么扔下我们享受SOHPPING去了。我无奈地看着景依然笑道:“这就是这个家的真实写照,你不要介意啊。”照我想来,一家之主就这么扔下客人独自行事,客人心里或多或少应该有点不爽吧。
“呵呵,这样正好,落得耳根子清净。”她笑着回答。到这刻我还是无法适应她时不时抛出的独到见解,前一刻作为这家主人所起的一丝抱歉,在听见她的观点后就已经作鸟兽散了。
既然客人都不觉得怠慢,那我还有什么好抱怨呢。看来我要适应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呵呵……我在心里摇头自嘲道。
“那依然你慢慢玩,我去洗个澡就准备出门了,记得帮我跟我妈说一声,我中饭不在家吃了。”我随意地说道。
“好”,她温柔地回应道:“不过,澄哥哥,现在才早上10点,你们不是约好下午2点吗?”
望着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我心虚地呐呐道:“呃……我弄好出门也得花点时间吧,在外面吃完中饭时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嘛。”
“真的是这样吗?”她闪着罗丽般的大眼睛追问道。
“呃……是,是的。”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幸好她只是问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的意思:“看你,心虚成什么样了,哼!不跟你说了。”说完不再理我,径自走进了书房,看样子是赌气看书去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约好是下午2点集合,但我总有种想快点出门的冲动。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因为美色当前又或友情的作用,但潜意识却明显不给我欺骗自己的机会。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以上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我有点害怕在家里没有其他人时单独面对书房里的她。
我无奈地笑了笑,看看挂钟已经指向10:30分了,得抓紧时间了。想着,就往卫生间走去。
“哗哗哗……”片刻间规律地水声就响起在卫生间里,它掩盖了我刚刚内心的彷徨,也掩盖了书房门口一把幽怨地女声:“为什么要害怕我……我们不是同类吗?”
快速地冲凉,收拾完毕后,我换上了一套自认为搭配不错的冬装,就这样准备出门了。
“依然,我走咯,记得告诉妈妈我不在家吃中饭。”临出门我还是不忘再交代一声。
“好的,澄哥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呀。”她从书房探出个头,对我微笑挥手道。
“好……的……”我感觉说出这二个字真的很困难。因为眼前的景依然怎么看也就是那个常伴我左右的女孩,连表情动作,甚至语言都是一模一样。也许刚才是我多虑了,我不由对自己说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赴约吧。我甩甩头,掩上了房门。
刚出门,就被楼道里贯通的带着些微湿气的凉风吹得精神一振。这才发觉外面竟然下起了丝丝细雨。这天气真是变幻莫测,昨夜还繁星满天,今天就下起了小雨。不过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吹着这虽非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却也让窝在家里当了几天树懒的我感到分外舒服。既然出来了,就活动活动吧。有了决定的我,放弃了近在眼前的电梯,顺着楼梯往下面走去。
我家住得不高也不低,所以走楼梯是我唯一的锻炼途径(当然仅仅是指下楼,呵呵)。这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今天走来却让我感觉分外漫长,因为……我才走了2层,她的声音就让我放缓了脚步:“我们该怎么办?澄……”
“耶!你醒啦?”我惊喜地发现心里的她已经不知在何时恢复了与我沟通的能力。
“是啊,醒了。但却不如就那样睡过去来得好。”她的声音充满了颓丧地气息。
“你……怎么了?”我关心地问道,一时无法适应她的转变。在我心目中,她应该永远都是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的样子。
“你说呢?”她的语气里流露出了少有的不知何去何从的彷徨。
“我……不知道。”就算我想到明天,都不会想到答案,所以我干脆不去想,等待着她的解释。
“我都知道了,澄。”她沉默了几秒钟后,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没有关联的话。
“知道了?”我还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就在我想继续追问她的时,她却抢先说道:“那个景依然自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是她似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和你的记忆是可以共享的,哈哈哈……”
她的笑声再没有原来那种和煦地味道,现在听来让我觉得分外刺耳。在她笑声响起的同时,我就已经把握到了她话里的含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来古人没有说假话。像景依然这么思维严密的人,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在心里苦笑,并祈祷她不要再像以前一样突然来个抓狂。那样我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层层楼梯对我那脆弱的身躯作最彻底地全身按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