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了苏寅希的车库,其实也不远,就在隔壁,幸好那个门卫没有自告奋勇地帮他带路,他才有时间一个一个地试着手上的钥匙,当试到第七把的时候,车库的门打开了,他找到了电灯的开关,发现车库里停着苏寅希的车子,车身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灰。车库里还堆着几只纸箱子,还有诸如轮胎这样的旧物。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他总觉得车库里有一种腥臭味,有点像臭鱼的味道。他在车库里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
于是搜寻了之后一无所获,他又走出车库。但是这次他径自地回到了家。
管墨馨正在卧室里收拾行李。
“你这是做什么?”他的手上还拿着苏寅希的钥匙,连忙把它揣进兜里。
“我想搬去G'S住几天。”她看起来很镇定,神色比起往常来也显得没什么异样,但是却在他看来,有几分怪异。
“你是在埋怨我吗?”他不解地问道,注视着她的侧脸。
“我没有在埋怨你,是你自己想多了。”她把衣服一骨脑儿地从衣架上取下来,塞进了行李箱里。他拦住她问道:“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G'S是姐姐的心血,所以我不想毁掉她的心血。可是现在的情况很糟糕,G'S一直在亏损……”她微微地扬起了脑袋,表现出少有的沉着冷静。
“恐怕这是借口吧。”他的嘴角出现了一缕含意不明的冷笑。“你分明是想避开我,其实你还在怪我告发你姐姐!”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我的。”她的箱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接下来她又走到梳妆台前将上面的瓶瓶罐罐一阵风似的捧着塞进了箱子里。
“即使你要搞好G'S,也没有必要住到那边去吧。如果G'S在亏损,我可以注资,甚至我可以帮你宣传,亏损只是一时的……”他的表情就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不想靠你,既然当初姐姐没有靠你把G'S搞起来,那么我也一样。”她露出明显不快的脸色。终于把箱子收拾好了,她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大衣,反折地挽在胳臂上。
他一个箭步,上前抡住了她的手臂,她的大衣就落在了地上。他脸上笼罩了一片茫然的,愕然的表情:“那么你告诉我,你要离开我对吗?”
“我不是要离开你。”她撩开了他的手,看着他脸上表情,她的嘴角沉了下去,“我只是想我们之间要冷静一下,你让我走,等我想明白了之后我会回来的。”
“你姐姐罪有应得,如果她不是有做过,何必要怕我告发她呢。墨馨,虽然她是你的姐姐,可是你不能黑白不分。今天我去见过她……”他的脸逐渐地失掉了血色,口吻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她困惑地蹙着眉:“你去见她?她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请个最有名的大律师为她打官司,她只是坐牢而已,不会被判死刑的!”他抓住她那柔软而纤长的手,恳切地说道。
“雷昌濠,我承认是因为我姐姐的事才对你很失望,可是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它就像一根刺一样,时时在提醒我。”她的面色攸然地变色道,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然地刺了一下。
“什么?我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雷昌濠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我不是说我姐姐杀死杜从蓉的事,而是因为你跟我姐姐……”她的眼睛黑黝黝地盯着他,“你们之前拍拖的事我不管,可是当你向我承认你把她当作我了之后,我的心就……”
“这件事我有责任,但是并不是完全的责任。我……跟她,怎么说呢,她把自己整得真的很像你。我真的以为是你回来了,所以才跟她……但是我保证我只是碰过她那么二三次而已,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急得语无伦次,脸颊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变得火热起来。
“昌濠,你让我走好不好?让我好好地梳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很多事,其实都已经改变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是如此地爱他,可是因为某种原因令她觉得自己再在他的身边呆下去的话,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当她从香港回来的时候,真的在心里发过誓不想再离开这个男人。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怀着身孕被警察铐着带上警车的时候,告发的人却是她自己的丈夫。
两个她最爱最亲的人,都伤害得她体无完肤。
“不行,我不能让你走!”他将她手上的行李箱夺过来推倒在地,用力地抱住了她。那是个非常强烈的拥抱,有一度使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身上的味道无可避免地钻入她的鼻腔里,曾经她深深地迷恋着这个男人,以致于当她与姐姐重逢的时候,她还为自己夺走他的心而感到羞愧不已。而且当她看到姐姐做了这么多错事的时候,又觉得姐姐如今沦落到这种田地,也许跟当初她嫁给他的原因有关。
“我快不能呼吸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轻地推了推他。
他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把她放开了,天色已经完全地暗淡了下来,房间里又没有开灯。他的脸色在黑暗中朦朦胧胧地显现,她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别离开我。”他的声音因痛苦而颤抖嘶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
她的内心不断地翻腾起悲哀,往日他们恩爱的影像在眼前不断地叠印,放大。
“我不走!”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主动地搂紧了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垂下眼睑。
他惊颤了下,紧紧地凝视着她,再一次地抱住她:“我不要你不走,我要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你,我不走。”她喃喃着,就仿佛说给自己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