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梧刚刚回到驿站,林晏殊就急急地问道,“情况怎么样?王爷,额,我是说,云战他答应与凤翔结盟没有?”
李寂梧仿若未闻般优哉游哉地来到桌前,倒了杯茶,静静地饮着,良久瞥了一眼满脸焦急之色的林晏殊缓缓道,“云舞要成亲了!”
“我再跟你说正事,你给我扯到哪里去了?”听到李寂梧的答话,林晏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会,然后突然整个人呆住了,平稳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着,“等等,你刚才说谁?谁要成亲了?”
“云舞!”似乎早就知道林晏殊会有这种反应,李寂梧无奈地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然后放下茶杯,径直走开了,将将呆若木鸡的林晏殊独自一人留在了空空的房间里。
对于李寂梧的离开,林晏殊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李寂梧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云舞要成亲了……”
“云舞要成亲了……”
“哐啷!”那一瞬,林晏殊清晰地听到什么东西碎了地声音,心痛得仿佛就要窒息,冰蓝的眸子里盛满了哀伤,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再见云舞一面,将自己这几年来的思念一一述说给她听,却又在踏出房门的那一瞬停了下来,因为他害怕,害怕再一次见到那个自己用生命去爱的女人,他不知道再见到云舞,他要对她说些什么……
当初,他偷听到父亲和大哥的谈话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在雷域的这些年,他以为云舞早已嫁人了,毕竟她也不小了,寻常百姓家二十五岁的女子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却没有想到她会是现在才嫁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嫁给自己的大哥!
林晏殊甚至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会不会崩溃!
“想去就过去跟她见一面吧!有些话,当面说清楚,对你对她都好!”也不知站了多久,林晏殊的耳边传来李寂梧悠悠地叹息声。
“你不是走了吗?”林晏殊惊讶地望着站在转角处神色模糊的李寂梧。
“哦,我是要走了,云舞大婚,我好歹也得挑件拿得出手的礼物啊!”李寂梧摸着鼻子笑笑,悠然离去。
望着李寂梧离去的方向,林晏殊站了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离开了驿站。
此时,沧澜殿中却并不平静。
云战扫视了一眼一片死寂的大殿,开口道,“孤召集众位爱卿前来,是想问问诸位对李寂梧提出的结盟一事的看法,诸位爱卿有话可以直说,不必拘泥!”
“陛下,臣以为,我们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区区凤翔,而得罪燕北。我国与燕北结盟在先,如若此时私毁盟约,岂不是正好给了烈行之一个兴兵东征的借口?”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站了出来,劝道。老人名叫季旬,在龙渊位列三公,又是世子的老师,在朝中说话颇有分量。
此时,殿下一大半大臣们见状纷纷小声附和着,劝云战不必理会凤翔的邀请。
“哼!”云战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道,“烈行之有东征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孤一直避其锋芒并不代表孤就怕了他了!”
云战一句冷哼,使得本就沉默的大殿更加得沉默了。
龙渊与燕北的盟约其实也并没有世人所想的那么牢固,这也是当初萧若颜派李寂梧他们来游说云战的原因之一了。
可是,即使这样的一个盟约不管怎么脆弱,因为牵扯着两国的利益,也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但所有人的心中都清楚,一旦燕北一举吞并了其他所有的小国,那么下一个目标,也就是龙渊了。即使是云战心里也清楚,龙渊虽然富庶,但两国一旦开战,只怕讨不了好。
他心里也清楚,与燕北结盟无异与虎谋皮,只是,现在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在大陆之上,有能力与燕北相抗衡的势力寥寥无几,此刻与其站在刀锋浪口上与燕北为敌,不如站在燕北这只猛虎的身后,积蓄实力,除非,能有一个更为有利的盟友。
而这个盟友会是凤翔吗?
说实话,云战并不太看好陆楚阳,他毕竟太年轻,而且也只是一个平民出身,根本没有什么根基,就算有禹肇容的残部和禹轩的支持,在烈行之的大军重压之下,也折腾不了多久。
可是,如果,陆楚阳只是个幌子,凤翔真正的王是禹轩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毕竟禹轩是青岚仅剩的皇族,当年在位时声望颇高,又是青岚最后一位帝王的同胞哥哥,前朝太子,青岚灭亡时间不长,在这些旧朝遗民心中,他始终才是正统,而自己这些诸侯不过是一个个狼子野心的逆臣,之所以没有人出声反抗,只是因为少了一个登高一呼的人,而如今,这个人已经出现了,他就是禹轩!
是啊,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前朝的太子,青岚的军神居然没有死!十几年前的滔天大火没能让他送命,墨青阳的迦南大军没能让他送命,碎梦独一无二彷如剧毒也奈何不了他,如今他依旧如神邸一般,站在那里,笑看风云。
“父王!”正在此时,一身戎装的云舞来到了大殿之上。
“舞儿,你怎么来了?”云战望着一身男装的女儿有些无奈地笑着,这个云舞啊,都快要当新娘子,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父王,女儿刚刚路过大殿,听到父王和几位大人在为不知是否答应与凤翔结盟的事而烦恼,不知父王与几位大人可愿听舞儿一言?”云舞笑了笑道,那笑容张扬而明媚。
“哦,说来听听!”云舞虽是女儿之身,但身为云战的长女,这些年一直在云战身边协助云战处理政务,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深得云战器重,故此云战听得云舞的话不禁挑了挑眉道。
“父王,女儿以为,凤翔前来向我们龙渊示好真是个好机会!”云舞目光灼灼地扫视了满堂文武一圈,然后笑了,“父王可还记得,七年前第一次见到陆楚阳时的情景?”
云战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时陆楚阳不过是一个落魄少年,即使让他惊讶,却并没有太过放在眼里,没有想到短短数年的时间,这个少年不仅逃过了烈行之的重重追杀,并且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不简单。
“不错,凤翔现在确实还不足以问鼎天下,可是不代表以后不行!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足以颠覆天下的人!”云舞一字一顿地道,“所以,我认为,父王应该考虑一下与凤翔结盟的事!毕竟说句不中听的话,燕北的实力确实不是我们龙渊一国可以独自抗衡的,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是寻找一个可以合作的盟友,一同与燕北抗衡,若继续固步自封下去,禹肇容的下场就是我们的明天!”
“舞儿,你的意思孤听明白了,可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切不可如此草率了,这样吧,待孤先看看,若凤翔真的有这个实力,倒也可以考虑考虑!”云战的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望向了远方,过了许久,才道,“好了,舞儿,再过三天,你就要做新娘了,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休息,别太*劳了!”
“恩,那女儿就先告退了!”云舞向父亲行了个礼,缓缓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