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楞神,顿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做答,想起汉斯在奥马尔大厦说过的话,“我们真的把灵魂卖给了魔鬼,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我们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信仰,缺少了支撑。”我想了良久才说:“我是无神论者,如果非要找个信仰的话,那就是它了。”我把AT1-M24在手中晃了晃。
“狗屁,M24算什么信仰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信耶酥。”图拉姆阴阳怪气地模仿着颂查的语调。
“信上帝得永生。”
“万物非主,唯有安拉,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古兰经》112章,‘安拉是真主,是独一的主,他没有生产,也没有被生产;没有任何物可以做他的正敌。’安拉有99个美名和99种德性,是独一无二、永生长存、无所不知、无所不在、创造一切,主宰所有人命运的无上权威。”连阿齐兹也真诚地向我推销信仰,开拓市场。众人一处哗然,群起围攻,看来我是招架不住了,只好扔下句,“谢谢兄弟们的好意,容我考虑一下。”狼狈逃出水烟馆。我宁愿在烈日下曝晒。
汉斯冷着脸,在房底平台上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看我走了上来,问道:“屋里不舒服吗?”
“没事,我想晒晒太阳。”
“言不由衷,可不是你的风格。哪就成全你吧。”汉斯说完走了。
皎阳似火,烘烤着这片饱受战争创伤的土地,一会功夫我便汗流浃背。
一个车队穿过暑气热浪进入我的眼帘,向我们这个方向驶来。我在观察镜中仔细分辩,有吉普,还有巴士,不是美英联军,也不是伊拉克国民卫队,但是敌我难辩,在派系武装多如牛毛的什叶派重镇,我不敢大意,急忙通知大伙做好战斗准备。
水烟馆的老板带着圆框眼镜,慌忙上来观看,“朋友,是自己人。”阿齐兹帮我翻译过来时,老板已经在向车队挥手。这个傻B,图拉姆直接将兴奋过头的老板摁在地上,老板扶正眼镜冲着傻大黑粗的图拉姆直翻白眼。
打头的是一辆丰田吉普,远远地将其他车辆甩在后面。这下我看清楚了,副驾座上的正是贾法里。
车子还没有停稳,沙菲伊就拉开车门,意气风发地跳了下来,经过圣城的洗礼,他的双目变得炽热而坚毅。
看着后面一拉溜车辆,不会让我们这么浩浩荡荡地奔赴纳杰夫吧。我心里犯了嘀咕,“这是怎么回事?”
“黑桃7队长,这是阿亚图拉易卜拉欣的保镖车队,他要到伊玛目阿里清真寺。要进纳杰夫,没有比这个更安全的办法,你们一会上后面的巴士。”贾法里对我解释道。
我明白了,阿亚图拉在什叶派的地位仅次于大阿亚图拉,意为“安拉的迹象”,能从众多毛拉或阿訇里脱颖而出,绝对称得上德高望重,拿他做我们盾牌,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搭这便车也太拉风吧!这么多人,都带着武器,美国人能放我们进去吗?美军虽然忌惮阿亚图拉的威望,但这次重兵集结纳杰夫,是志在必得呀。我想了想,还是太冒险,万一美军来个误炸,或者给逊尼派扣个屎盆子,我们可就被一勺烩了。说难听点,其他人死活我不在乎,我们八个人绝不能撂在这儿。
“有没搞错!让我们坐巴士去打仗,亏你们想的出来。”威廉听完直晃脑袋,大伙纷纷摇头。
贾法里赶紧比划着双手耐心向我们说明:“朋友们,队长。请听我说完,前几天的战斗中,美军在伊玛目阿里清真寺的金顶上射了四个弹孔。临管会什叶派发言人哈米德·巴亚提公开遣责了美军,为防止交战的双方再次破坏神迹,临管会请求阿亚图拉亲自出面调停,去保护阿里清真寺。联军总部已经同意,并答应派国民卫队随行保护阿亚图拉的人身安全,但被阿亚图拉谢拒,而你们的身份就是阿亚图拉及家属的随行保镖。”
“请相信阿亚图拉,他不会出卖我们的。”沙菲伊语气肯定,说完拿上自己的AKM47和装备,带头上了巴士。
“请上车吧,朋友们。”贾法里真诚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尽管有易卜拉欣的全家做肉盾,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没谱。看看其他人,大伙都在等我表态呢,沙菲伊已经上车,水烟馆老板也上去了。赌一把吧!我认真地说:“你们不是都有信仰吗?那就求求你们的神保佑你们吧。”
丹尼尔和威廉都划着十字,其他人念念有词,一行人全副武装登车,这是一辆奔驰大巴,车内开着空调,一上来便觉得全身凉爽,甚至感到有点冷。
车内除了沙菲伊和水烟馆老板,后边还有个七八白人,我扫了一眼,他们的武器全是欧洲货,不是斯太尔AUG,就是G36系列,还有一支G22狙击枪。这帮人表情冷漠,眼神犀利,这就是阿亚图拉的保镖?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刚一浮现,就被我否定。保镖没有这么重的杀气,他们更像是职业军人,尤其是那个狙击手,左边眉毛正中有块疤痕,和他对视了一眼,我便感到这家伙是个绝对危险人物,鹰睃狼顾的眼神能刺穿别人的灵魂。
大伙落座后,车队开拔,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向南驶去,卡尔巴拉到纳杰夫不到七十公里,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到了。瞄了一眼,大伙的脸上都写着“紧张”二字,手里的枪握的紧紧的,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图拉姆和威廉两个赌棍都有点发怵,到是汉斯若无其事地闭目养神,沙菲伊仍然在激动中。再扭头看看后边,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把货比货。这批职业军人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就四个字:气定神闲。
*!咱这半成品就是不能和人家比啊!没来由的被将了一军,非常不爽,却也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别人,我把座位向后放了放,抱着枪安逸地补个觉。
迷迷糊糊中汽车一阵晃动,我一下坐了起来,观察情况,公路上有一堆炸毁的废铁,路面还有个大弹坑,巴士车体宽没法绕过去,只能小心地前进,随行的几辆吉普超到我们前边,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车内坐的大多是围的密不透风的女人。
“阿亚图拉的家属真够多的。”坐在我前边的威廉说。
“阿亚图拉有四个妻子。”戴眼镜的水烟馆老板解释道。
“呵呵,还是穆.斯.林好,我都想皈依伊.斯.兰教了。”威廉色眯眯地说。
“当然,但你要公平地对待每一个妻子。《古兰经》说,如果你感到不能处事公正,就只能娶一个。”水烟馆老板不太开窍,用手扶扶眼镜,认真地对威廉讲解。
“听到没有,公平。你个大色魔能办得到吗?一个婊子把你给迷住,你早忘了其他老婆,等你想起来已经是绿帽子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图拉姆的一番话把大伙都笑翻了,气得威廉直骂。
车队再往前走,公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除了从纳杰夫城出来逃难的,还有开往纳杰夫方向的私家车,但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然不是去阿里清真寺做礼拜的,有一辆车上还挂着伊拉克国旗。透过路边的棕榈林和椰枣树,沙漠中繁忙的美军军营若隐若现,纳杰夫城也露出了轮廓。
大伙再次紧张起来,这可是把头送到屠刀下了!我脸上的汗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或许是车内有空调的原因,感觉凉凉的,大伙不约而同地拉动枪拴。
公路前方就是美军的临时检查站,几辆沙漠色“布雷德利”M2步兵战车在路边的开阔地一字排开,我甚至能看清25MM的M242机关炮,心脏“咚咚咚”急速跳了起来,大伙顿时喘息如牛,沙菲伊的脸庞都扭曲的变了形,水烟馆老板面色腊黄,如同被抽干了血液,阿齐兹握AK47的手都在痉挛。
“FUCK,这他妈的是个圈套。”威廉终于忍不住了,咒骂着提起M4就要开火。
“冷静,该死的,你他妈的给我坐下。”眼看着要坏菜,我急忙站起一拳把威廉打翻在座上,抢过M4,图拉姆牢牢地把他按住。只能赌一把,其实大伙都知道,只要我们开枪,M242机关炮顷刻之间就能把我们撕成碎片。
“别冲动,阿亚图拉是来调停的,这事美国人知道。”我扭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三十多岁的壮汉,我冲他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检查站的拒马被拉开,让车队优先通过,我抓紧步枪,这一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我的心还是掉回肚子里,难以致信,竟然通过了!
“太他妈的刺激了。”丹尼尔长出了一口气。
“哈哈……”威廉捂着脸大笑着,我能看到他指缝间的泪水,嘴角还带着血丝,刚才我那拳有点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众人欢呼的声音盖过了汽车引擎。
“到了?”汉斯伸了个懒腰,睁开惺松的睡眼,立马招来无数的白眼。
快接近城区,车队就像走在废品回收站一样,到处是坍塌的楼房,几辆炸的面目全非的汽车堵在老城入口,街道上没有一个女人,周围的楼上、路口上巡逻的武装人员全是迈赫迪的民兵,黑衣黑裤、系着绿丝带,手持AK步枪或RPG严阵以待。
吉普车艰难地挤了进去,而我们只好从这下车,贾法里带我们拐过一个路口,伊玛目阿里清真寺巨大的金色穹顶和两座镀金的宣礼塔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座金壁辉煌的阿拉伯建筑与千疮百孔的纳杰夫城不和谐的融为一体,意大利大理石砌成的墙壁上有蓝色、绿色的镶嵌画,庄重大气而不失唯美。在我们瞻仰它的同时亦被神圣肃穆的宗教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第四代哈里发阿里的陵墓就在里面,千百年来,他使无数追随者趋之若婺。
突然,周围的空气一阵躁动,从另一个街口出现一大群穆.斯.林,足有二三百人,手里举着萨.德尔和阿里·希斯塔尼巨幅照片,伊拉克国旗,高喊着“穆克塔达,穆克塔达……”人群里有人亮出着一米多长的阿拉伯弯刀,有人高举起AK步枪,其中不乏老者和少年,还不断有人从死气沉沉的路边冒出,加入其中,人群越聚越多,倾刻间像潮水般涌入清真寺,进去时还不忘深情地亲吻大门。
看着这些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人,着实让我的心灵震憾了一把,大伙互相交流眼神,都在询问这算什么?反战游行还是恐怖份子集会。到是沙菲伊、贾法里和水烟馆老板如同注射了一剂强心针,拳头攥得紧紧的,亢奋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伊.斯.兰,和我想的一样,人们对宗教的狂热就好比这该死的天气。”威廉看着疯狂的人们摇着头喃喃自语。
“真是疯子,这些人吃过期伟哥了。”丹尼尔语带不屑,但声音很小,不过还是让沙菲伊听到。沙菲伊却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亵渎安拉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你以为你能上得了天堂。是不是?”丹尼尔说完用手肘碰了碰汉斯,汉斯冷冷地说:“天堂里我没有朋友,或许地狱才有。”
“吱吱”几声急刹车,冒出一股难闻的橡胶味,一个年轻小伙高举萨.德.尔的照片从车里钻了出来,十几名包头巾的年轻人下车聚在一块,高喊着口号向阿里清真寺汇集。
“美军怎么他们也放进来了?”内姆旺扭头看了一眼,提出了大伙心中的疑问,在路上,这帮人就跟在我们车队的后面。而美军包围纳杰夫是有戒严令的,只准出不准进,更何况还是青壮年的男人。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用餐的时候,当然是把所有的食品都放在餐桌上,才能吃的痛快,也不费事。”说话的还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应该是这队职业军人的头吧。
我心里立时雪亮,美军摆出大举进攻纳杰夫的姿态,再打开进城的口子,把卡尔巴拉、库法等地的什叶派武装人员或是萨.德尔的支持者全吸引过来,集中兵力,关门打狗。妈的!真够毒的。阿亚图拉的调停只是临管会的一厢情愿。即使阿亚图拉有心调解,美军还未必领情呢。城外清一色的美军,连一个伊拉克国民卫队都没有,美国总统大选,在野党发难,国内反战声一浪高过一浪,伊拉克主权移交都赶到了一块。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只有一个办法……
大脑飞快地转了几圈,我得出一个结论: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朋友们,我们还是先去研究一下作战部署吧。”贾法里终于把目光从清真寺移开。
“为什么不呢?”我耸了耸肩。
跟着贾法里来到清真寺旁边巷子里的一座院落,四周都有站岗的迈赫迪军,高处还有戴面罩的狙击手。进门前壮汉使了个眼色,被疤痕分成“三条眉毛”的狙击手,抱着G22离开了,我也把沙菲伊留在外边。
房间和费卢杰的差不多,进门就是地毯,墙上是挂毯,墙壁是开放式的,也不覆盖水泥,裸露着砖块,不同的是墙上挂有萨.德尔和阿里·希斯塔尼的照片。大伙脱去长袍,座下后,有人端来茶水干果和香烟,一个民兵给了贾法里一部DV,贾法里带我和那个壮汉来到楼上的客厅。
客厅挂着一张.军用的纳杰夫地图,壮汉微微一笑,扔给我一支肥硕的雪茄,贾法里开始播放影像资料。画面只有一个中年大胡子男人在讲话,贾法里给我们翻译。
中年大胡子是萨.德尔的高级助手哈利利,主管纳杰夫的军事工作,由于有要事无暇分身,所以用这种方式给我们部署作战任务,哈利利认为美国人根本无诚意谈判,反而会用粗暴的方式摧毁圣城,现已在城外调兵遗将。四月份开战以来,虽已击毙上百名美军,但是新城区遭受严重破坏,现在厄运又要降临老城区,迈赫迪军背靠伊玛目阿里清真寺,无路可退,只能誓死反击。巴士拉、库法和卡尔巴拉的部分民兵已经开始回援,但调整老城的布防需要时间,所以希望“复仇者”和“伊.斯.兰军”去新城区,尽可能的多杀伤美军,为迈赫迪军保卫清真寺争取一夜时间,迈赫迪军尽最大努力提供后勤保障。
原来壮汉的队伍叫“复仇者”,贾法里关了DV,有阿亚图拉在,美军对阿里清真寺投鼠忌器,新城区就新城区吧!反正来了就是要战斗的。我和壮汉都点点头,得到我们肯定的答覆,贾法里高兴地出去了。“海因茨。”壮汉向我伸出手,我报出“黑桃7”握了握手,算是正式认识了。
“你们不该这里趟混水。”海因茨的第二句话让我有些意外,我一楞神,他吸了口雪茄接着道:“这里是地狱,真正的地狱。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在这里通通消失了,只有仇恨和杀戮。”
“那你们怎么来了?”
“呵呵,我们是雇佣兵,原本是为钱而来,可伊拉克像吸盘一样牢牢地把我们吸住了。血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只要流出一滴,上帝也没办法止住伤口。二十七个兄弟都留下了,我怎么能离开呢?这是上帝的安排,血流干了才会结束。你们还有机会,这只是一场政治和利益的角力,政客们流的是军人的血。”海因茨苦笑着撸起袖子,露出左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疤,足有二三十道。
“呃”我一下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复仇者”安慰也是没有用的,他们心里只有刻骨的仇恨。我怔了怔问道:“伊拉克的雇佣兵很多吗?”
“去年不少,有好几千人,现在不多啦。”
这时贾法里拿了一把绿丝带和地图上来,分给我俩,“黑桃7队长,这是区分敌我的标志。”海因茨已经收了起来,他早就用过。贾法里是特意讲给我听的,我想起进城时见到的民兵头上和臂上缠的就是这东西。
“黑桃7,多带点急救药品,这个游戏不会很快结束的,一定要让你的兄弟分散开,不然会引来导弹的。”海因茨抱起大*的MG36轻机枪(100发的C-MAG弹鼓),用经验善意地提醒我,说到“导弹”时,眉毛一跳,眼睑抽.动了两下,其内心的痛苦不言而喻。
“谢谢。愿上帝保佑你,朋友。”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他下楼。
“YES,YES,上帝保佑我们。”海因茨在楼梯上停住晃着脑袋说。
海因茨对纳杰夫很熟悉,八个人用拳头撞到一块,吼了声“复仇者,HOO-AH”带着撕虎裂豹的气势离开了。按计划我们的作战区域是城东的宰赫拉区,我研究了一番地图,回忆着纳什中校讲过的东西,大家一商量,决定分成两个作战小分队,以狙为主,灵活机动作战。我和丹尼尔、威廉、内姆旺一组,图拉姆、汉斯、颂查、沙菲伊一组,又让贾法里提供了两具RPG-7,这也算是伊拉克的大规模杀性武器了,凑合着用吧。
由于是晚上同美军作战,毫无优势可言,大伙把拽光弹全部取了出来,这东西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大伙都在默默地检查枪械,整理弹药。总之,战术背心上能挂的全挂上了。我带了两百发AT1-M24子弹,三百发M4步枪弹,枪榴弹上膛后,我稍微松了口气,大战在即,房间里闷热的气息被大伙身上散发出的腾腾杀气驱散了不少。
阿齐兹看着我们没有拉他入伙,便坐不住。虽然在伊.斯.兰军里他不算什么人物,但毕竟是我们的联络员,我没打算让他参战。
“队长,我和你们一块去吧,我可以战斗,也能跟你们学习点经验。”阿齐兹很会说话,不忘给我扣顶高帽。
“不行,贾法里上尉会安排你到安全的地方,你死了我也不好对哈迪达将军交待。”我停下手下的活盯着他说。
“没有什叶派,没有逊尼派,只有伊拉克。只要美国人还在一天,穆.斯.林都有责任把他们赶出去,即便我死了,将军也不会怪你们的。”阿齐兹晃着手中AK47步枪,大义凛然,丝毫不让步。
“黑桃7,他既然愿意送死,就由他,让这小子帮我背点东西,总比驴要强吧。”图拉姆的一番话,虽然不中听,但阿齐兹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图拉姆接着说:“咱们是不是也地喊个什么口号啊。”
“咱们是一把扑克牌,我看就‘通杀’吧。”威廉缠好丝带接过话头,其他人也微笑着点头。
“通杀。”众人一声暴吼,准备奔赴前线。
这时,贾法里又把水烟馆老板派给我们,让他拍摄资料,以便赫迈迪军学习。我拒绝了,这些人学习是假,宣传才是真的,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人,怎么能出镜呢?但贾法里一再恳求,书呆子呆瓜般的眼神充满着期待,我受不了婆婆妈妈的絮叨,开出三个条件,第一,他的安全我不负责,给我们添乱我也会毙了他,第二,只能拍美军,绝不能拍我们,第三,换掉他刚穿上印着萨.德尔和阿里·希斯塔尼头像的黑T恤,这种颜色和土黄灰白为主的城市建筑反差太大。没想到我们刚出门,这个书呆子就换了衣服跟了上来。
太阳已经偏西,高温依旧不减,清真寺高音喇叭里穆.斯.林婉转悠扬的颂经声,欲冲破笼罩着城市的战争阴霾。新城高楼林立,居民区成行,是打巷战的理想场所,时而有零星的枪声传来,远处还有冒黑烟的建筑。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纳杰夫能走的人都走了,留下的平民也缩在家里不敢出去。
半个月的战斗,美军和迈赫迪军也已经打乱,我们不敢大意,枪瞄不离眼。两小队分开的时候,互道一声真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我们这一组连书呆子共五个人,拉开距离,钻进巷子里小心的猫着腰前进,尽量不把身体暴露给远处的高楼大厦,脚下偶尔有弹坑和弹壳,墙上还有已变成黑褐色的血迹,就像随意滴溅在画布上的抽象派油彩画,不过却不是超现实主义,而是*裸的死亡主义。这条艺术长廊所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大家全部打起200%的精神,等待着出现在瞄准镜里的敌人。
突然,尖兵内姆旺打出停止的手势,大伙立时钉在地上,我顺手一把抓住冒冒失失的书呆子。绝望的哭喊声传进死气沉沉的巷子里,直刺耳膜,我长出了一口气,内姆旺已经向前推进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伴奏着我们走到巷子口,我的心也像喝了油一样,不是滋味,声音的来源已经明了。路边两家商铺被炸,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五六个满身是血的男女,惊天动地哭喊着,乞求真主救救他们的亲人,地上血污中几具尸体已经不完整,胳膊腿像垃圾一样散落一地,从形状大小上看像是儿童。
人间悲剧啊!两个美满的家庭破碎。肝肠寸断的悲怆像针一样扎着我的耳膜,对血腥的场面我能坦然处之,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听觉比视觉更震憾!
“美国魔鬼天天在屠杀伊拉克人,却说我们是恐怖份子。西方媒体天天数着美国大兵死了几个,却看不见有多少无辜的伊拉克人被屠杀。半岛电视台的哈米德·拉希德·瓦利在卡尔巴拉真实报道,却被美军狙击手射杀,再也没人敢说真话了。”书呆子气得浑身发抖,眼镜都快掉了下来。
“白宫和五角大楼说的谎话远比可口可乐的销量多得多。”丹尼尔深有感触地拍着书呆子的肩安慰道。
“白宫不是白的。”威廉蹦出几个字来。(2001年,布什回答英国小学生关于白宫的问题时答道“白宫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