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使索思诺福齐一行五人,至我西征军大营面商,明言俄国无与英国合谋侵犯我大清之事。且言俄国欲与我大清永敦和好,更不会无端启衅,恭请陛下安心。至于伊犁之事,索使言俄军驻兵伊犁乃是防止回族叛军侵犯,非针对我大清。待我大清收复迪化和玛纳斯后,自当交还。他们此次前来一为清俄开通茶市,二为欲为我西征军采购粮草、接济军火。臣以为,中俄早以签订通商条约,直接销茶正可杜绝私贩,增加朝廷税收,望朝廷恩准此事。而关外运粮困难,俄人既然自告奋勇,臣已经应允。只是军火之事,我军储备已足,臣已拒绝……”
龙飞扬看着左宗棠这份长篇大论的奏章,笑容不禁浮现了出来,看来这次又能摆脱困境了。
俄国答应支持大清粮草、军火,这是不是意味着俄国支持大清收复新疆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连左宗棠也不敢再奏折中如此说,就知道此事其中必有古怪。
想要了解这事,必须要先行说说新疆现在的局势。
新疆自汉代归附中央以来,虽然出现过分裂、割据局面,某些民族上层分子也曾独树一帜,脱离中央政权的控制。但在西方侵略势力东来以前,这种地方割据的出现与内地割据政权一样,仍然是中华民族的内部事务。但是随着沙俄不断向东扩张和鸦片战争后西方资本主义入侵,新疆的某些搞分裂的野心家往往投靠外国侵略势力,出卖民族利益,为外国侵略者奴役中国人民推波助澜。
一八六四年,正当新疆地区阶级矛盾日趋尖锐的时候,一些少数民族上层封建主为转移人民斗争的方向,扯起了“排满、反汉、卫教”的反动旗帜,在天山南北建立了五个封建割据政权。
而占据喀什噶尔回城的金相印(回族),因久攻喀什噶尔汉城和英吉沙尔不下,竞伙同柯尔克孜族封建主司迪克,派人去紧邻南疆的浩罕汗国,要求迎回原回疆叛乱分子张格尔的儿子布素鲁克,这就给了浩罕野心家阿古柏以入侵之机。
阿古柏是个阴险狡诈而又野心勃勃的人物,他以纵横捭阖、翻云覆雨的手段闻名于浩罕政治舞台。一八六五年元月,阿古柏与布素鲁克一道,带着六十八人越过边界进入南疆,很快攻占了英吉沙尔和喀什噶尔汉城。第二年攻占叶尔羌、和阗。此后,又进一步消灭了以库车为中心的黄和卓势力,宣布成立哲得沙尔(七城)汗国。一八七〇年又攻占吐鲁番、迪化,控制了新疆的大部分。阿古柏对南疆的统治,完全是一幅血泪斑斑的图画,新疆各族人民深受其害。
围绕新疆问题的斗争,还存在着复杂的国际背景。那就是英、俄两个争霸世界的殖民大国,一个想南下波斯湾,控制印度洋,实现彼得一世的“遗愿”;一个想拚命维护既得的殖民利益,不许别人染指。到了十九世纪中叶,由于双方都向中亚推进,更显得剑拔弩张。
阿古柏政权的出现,自然会引起英、俄两国的极大关注,对峙的双方都力图控制它,使其成为各自战略棋盘上的一枚卒子。而地理位置优越的沙俄,更采取咄咄bi人的进攻姿态。一八七一年夏天,当阿古柏势力伸入北疆时,沙俄凶相毕露,竟无视中国主权,出兵强占伊犁,为其鲸吞整个新疆夺取了一个重要的桥头堡。
而在沙俄出兵伊犁的之前,俄国的土耳其斯坦总督考夫曼公然叫嚣“支持喀什噶尔阿古柏政权”。而占领伊犁之后,沙皇政府于一八七二年六月派总参谋部大尉考尔巴尔斯率代表团到喀什噶尔,与阿古柏签订了《通商条约》,以承认阿古柏政权为交换条件获得了许多权益,其中包括在南疆通商、访问、设立商务专员和对进口货只抽百分之二•五的入口税等。
对此,英国自然不甘落后,一八七四年二月二日,访问喀什噶尔的英国使团攫取了更多利益。根据背着中国政府签订的“条约”,英国人可以随意进入阿古柏占领区的所有部分,并“享有当地臣民或最惠国公民所享有的商业方面的一切特权和便利”,从印度进入南疆的货物将不受开包检查,英国人可以在南疆购买、出售土地和房屋、仓库。此外,阿古柏还同意接受一名由伦敦任命的外交代表和一名商务专员。对沙俄怀有疑惧的阿古柏,自然更希望得到英国主子的垂青。
阿古柏卑躬届膝地向英国使节茀赛斯表示:“女皇就和太阳一样,在她的温和的阳光里像我这样可怜的人才能够很好地滋长繁荣。我特别希望获得英国人的友谊,这对我是不可少的。”做为犒赏,茀赛斯不但承认阿古柏是“喀什噶尔和叶尔羌地区元首”,还带去了大批军火,并指使英国的附庸土耳其向阿古柏提供军事、政治“顾问”。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到,收复新疆不但要粉碎阿古柏入侵势力,而且不可避免要同俄、英的扩张野心作斗争。
而俄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支援西征军呢?这是因为它和英国的处境不同,阿古柏对俄国是带有敌意的,这是由于阿古柏原本是浩罕汗国安集延的帕夏(将军),浩罕有四个部落,现在已经被俄国吞并了三个,只剩下可怜的一个安集延,所以阿古柏对俄国是没有好感的。
另外俄国发现阿古柏和中亚各个回族国家关系友好,而且和英国也相当亲密,对这些事情俄国十分不满。此外,俄国初次提出要和阿古柏通商的时候,还被阿古柏所拒绝。所以当阿古柏入侵北疆的时候,它才出兵占领伊犁,向阿古柏施压。阿古柏自知无法抵挡强大的俄国才被迫同意通商,但事后仍制造总总阻扰,俄国实际上并没有能享受到条约中所给予的权利。在俄国看到英国享受到较为优惠的条件后,俄国对阿古柏政权的不满自然与日俱增。
事实上俄阿之争也就是俄英之争,英国要维持阿古柏的统治,而俄国则要消灭阿古柏的统治。所以俄国使者索思诺福齐才向左宗棠提出,愿帮助西征军,提供军火、粮草。当然俄国不会有诚意帮助大清,他们使用的是两面手法,在支持清军的时候,又同时向投降阿古柏的白彦虎等接济军火,并和阿古柏联系,为他出谋划策。
俄国打的是如意算盘,想一举两得。它显然认为西征军不可能轻易击败阿古柏,希望借此消耗大清的实力,让大清和阿古柏两败俱伤,他则坐山观虎斗。如果西征军的给养掌握在俄国的手中,它就更容易使用卑鄙手段在战后坐收渔人之利。
其实这些龙飞扬早就有所了解,但是英俄之间虽然有矛盾。但是想和他们其中一个多数都是与虎谋皮,而且也没有什么好机会。首先是英国的态度过于强硬,由于英国在印度兵力不足以和俄国争夺新疆,所以它一直在谋求新疆保持在阿古柏的手中,等时机成熟再行侵吞。正因为这样,当英国得知大清要出兵新疆,知道这会损害它在新疆的既得利益,所以在关键时刻借“马嘉理案”向大清施压。
虽然龙飞扬知道这不过是英国惯用的恫吓手法而已。不过,这次的事,的确让朝中不少人人心惶惶,使反对西征的一方占了上风。对于龙飞扬手中的这封奏折,恭亲王等并没有向醇亲王特别提及,如非龙飞扬逐一过目这些奏折,这奏折就会不了了之,这就是很好的证明。不过这时龙飞扬稍微放心,因为凭着这张奏折,足以让朝中那些反对之声消失一段时间了,而且,可以就俄国想大清示好一事,向英国施压,让它在“马嘉理案”上做出让步。
至于俄国,龙飞扬是没有什么心思和它合作的。因为和俄国这个贪心的北极熊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跟俄国交易,此时的大清除了土地以外,真的没有什么你能打动这头饿熊,所以和俄国合作之事,在大清强大之前,龙飞扬是不会考虑的。
至于俄国这次想大清示好,龙飞扬也不会拒绝。虽然说俄国不安好心,但是他也没有考虑太多,因为奏折中名言俄国的要求,只是要大清答应让茶叶商人,直接从西北运往俄境来抑制走私。这对两国都是有利的,而且俄使口口声声说俄国并没有意思和大清为敌,派兵去伊犁只是为了防止回民侵犯,等大清收复迪化和玛纳斯后就会归还,所以龙飞扬同意左宗棠答应俄方的要求。不过要保持粮草的自给能力,不过于依赖俄国的粮草,那样就不用担心俄国的诡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