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对症下药
数个身份不明的汉子，冷不丁的下了杜鹃的配枪，一个袋子往杜鹃头上一罩，在乱哄哄的街上，迅速劫走杜鹃。
杜鹃被劫的消息传来，谭健拎着枪就要到一五八团去要人，刘立远皱着眉头喝住他，用毛巾抽打着身上的灰尘，说：“还轮不到你出头，那是我妹子，去，把那个卖香油的给我叫来！”
卖油郎证实，杜鹃确被几个看不出身份的人给绑走了，说杜鹃被劫之前，曾用枪打伤一个人，小心翼翼说：“国军那个副官当时也在旁边……”
“哪个副官？”
“就是老跟着翟团座的副官……”
刘立远谢了卖油郎，亲自送出团部，叫闻讯赶来的张青，带一个连把一五八团团部给围住：“只许进不许出，先把枪给下了，等我过去，拒不缴枪的——绑了再说！”
谭健张青带人向南城一五八团团部围拢。刘立远叮嘱胡柱子，不许跟外出还没回来的政委打小报告：“这是我的家事，你要是没事找事打小报告，老子还把你吊起来！”甩手叫上卫生队的护士长跟他前往点将台，那里是一五八团的战地医院驻地。
没有战事，哪来的伤员？一个腿上打着新鲜石膏的伤兵，惊恐的看着黑着脸的刘立远，情不自禁的浑身哆嗦。伤兵不愿意赔上一条腿，再赔上性命，竹筒子倒豆子，全招了，末了，为自己分辨道：“团座想娶她当三姨太，是特务连抓的人，真的跟我没关系，长官……”
刘立远命令跟随的护士长出去候着，关上门，把腰间的马刀抽出来，撂在那伤了一条腿的伤兵面前，说：“我动手，砍你的脑袋；你自己动手——剁一只手，选吧。”
片刻后，刘立远手上拎着一只用被单一角包裹的什么东西出来，一边走，一边跟护士长咨询一些尴尬的医疗上的常识，护士长被他莫名其妙的问讯，弄的面红耳赤，吭吭哧哧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说的怎么那么复杂？以前宫里的太监，哪有这么费事？得了，你回去吧。”刘立远质疑护士长那些条条道道，不耐烦的撵走护士长，翻身上马，往一五八团团部驰去。
一五八团团部灯火通明，院子里有三五个人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其余人员，包括团座和那个副官，都被独立团的战士羁押在一间房子里。愤懑之声不绝。
“我妹子呢？”刘立远黑着脸问谭健。谭健一指旁边，刘立远这才瞅见，杜鹃正在一边抽泣。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杜鹃，看样子不像被人欺负过，他不放心，把杜鹃拉到一边，悄声问她被人欺负没有。
杜鹃摇头。刘立远放下心来，帮杜鹃擦掉脸上的泪水，拍拍杜鹃的头，说：“别哭了妹子，哥给你做主解气。”说完，撩腿进屋。
“团座留下，所有人都到外面去，我和你们团座有事要办！”等一众人离开，刘立远“啪”的一下，把那个布包扔在桌子上，用眼神示意翟团座打开布包。
翟团座吓了一跳，布包里突然掉出来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恶心的他几乎呕吐。
“来，按我说的写。”刘立远把桌子上纸笔推到翟团座跟前，没有商量余地的命令。
“你……想干什么？”翟团座不想丢尽脸面，但一开口，明显的底气不足。
刘立远一嘴巴抽过去，跟着又是一个重拳扣在翟团座眼窝上。翟团座嗷嗷了两声，想摸枪，结果被刘立远反拧住胳膊，那钻心窝子的疼痛，疼得他一下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一嘴。
“现在能坐下来写字了？”刘立远稍微一用力，翟团座拼命的点头。
“那好，我说，你写，一个字不能少。”刘立远松开手，装了烟斗，开始说内容：“事由：我翟炳福想纳三姨太，强行绑架了八路军独立团女干部，*婚不成，造成国军与八路军武装对峙，损害国共联合抗战大局，责任在我；后果：对峙过程中，造成国军人员重伤……”
刘立远说完，文化底子不薄的翟团座亦手书完毕，刘立远对着灯光看了一遍，拿到门*给谭健：“去，让那些军官副官都签上名字。”
返身进屋，脱掉军服，挽袖子说：“虚的整完了，咱俩来点实的。”
顿时，院子里所有人都听到翟团座杀猪般的嚎叫，哀嚎声极具穿透力，尖利而声声不断，由高而低，渐渐的变成细微的呻吟声。
刘立远出来，站在台阶上，对那群瑟瑟的国军军官说：“我替你们团座说了，以后驻扎清平，你们一五八团有三条必须遵守，第一：不许骚扰祸害百姓；第二：不许调戏妇女；第三：不许横行霸道。违者——斩！”
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政委一回来，便第一时间电告纵队。待一五八团翟团长那封一目了然的手书被当事人之一的刘立远送达纵队，程政委从那封手书的字里行间，读出点意思来，说：“这是铁证，国民党要是想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那是自己抽自己的嘴巴。”
“你给他们立下三条规矩，人家那么听你的？”司令员一听文书的内容，心里便明镜似的明白这封手书的出处，不怎么在意，问他那三条是怎么出台的。
“我差点没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搬出来叫他们执行。”刘立远从司令员烟荷包里往外掏烟丝，摊在纸上，包好，不好意思道：“我先借点烟丝，下回我还你炮台，我快断顿了。”
“哼哼，打土豪打到老子身上了。”司令员冷笑，说：“那你说说，那个翟团长，你怎么伤的人家，人家战区司令部可说的是重伤。”
“他呀。”刘立远不屑：“小手术，我亲手动的，以后他再不会想女人了，想也没用，家伙没有了。”
“你把他给……骟了？”
“对症下药，这下他长记性了。”刘立远嗅着烟丝，闭着眼感慨道：“还是首长的烟好，真香。”
……
原来，翟团长抱病离开清平，缘于此节。
我在活动招募的志愿者中，意外的看见肖楠的父亲。
“你不是在影视城上班吗？”我很纳闷。三哥安排肖楠的父亲在影视城工作，这点我是知道的，他怎么会有时间做志愿者？
“每天早上培训半天，还要十几天，下午和晚上，我没事，就报名了。”
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啊，我很理解三哥他们公司为什么能火爆，一个一般的员工，他们不惜花时间花钱进行上岗前培训，我记得有个经济学家说过，一个集体能不能在竞争激烈的今天站住脚，就看这个群体是否具有大比例高素质的人群。果然深刻。
“抗日老战友故地再聚首”活动，进入48小时倒计时，主协办单位和一些媒体全部就位。我奶奶在军区首长和省委省政府领导陪同下，入住清平宾馆。
奶奶跟她的那些老部下和家属见面，场面非常感人，我鼻子酸了无数次，我妈私下里说我没出息：“你瞧奶奶多坚强，当年跟她一起打鬼子的战友，几十年没见，也没像你这样，快洗把脸去。”
奶奶在清平的早餐午餐和晚餐，三餐均有首长和领导作陪，这样的场合，我不大喜欢往跟前凑，我这人虽说三十出头，毛病不少，一拘谨便胃口不佳，胃口不佳便有可能出现不规律的胃痉挛，疼起来，死去活来的难受。
我更喜欢和杜绝奶奶边吃边聊，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旧事，说实话，比庞参谋长和关支队长的回忆录风趣，好些词汇不用琢磨，能直接用在我的文字中，比如，她形容四五年八月十五号，独立团得到受降命令进入开平时，她说，她哥哥刘立远的反应速度快如脱兔。
通晓日语的黄参谋，慌慌张张抱着电匣子收音机跑来说鬼子投降了：“还在重播，你听……日本裕仁天皇下令，所有驻华日军放弃抵抗，无条件向中国政府和军队投降——鬼子投降了，团长！”
刘立远听不懂叽里咕噜的日语，竖着耳朵听了一小会儿，狐疑的问政委：“问问司令员？小鬼子没准真投降了。”
果然属实，纵队的电文一至，政委便带着谭健下部队，传达这一巨大的喜讯。刘立远端着烟斗，闷头抽了好半天烟，跟闻讯匆匆赶来的胡柱子和原平说：“给你们俩一个艰巨任务，完成了有赏，有差错，哼哼，你们二位就是八路军的罪人。”
“你说吧团长，完不成任务，你枪毙我们就是了。”原平着急保证道，完了又问：“小鬼子真投降了？”
刘立远点头说：“国军肯定也得到受降命令了，事不宜迟，你们把清平城内的饭馆大小都包了，团部对团部，营部对营部，连对连排对排，按级别宴请一五八团，不用小气，庆功宴挥霍点银子——太值了，礼尚往来，一来一往你们给我腾出两天时间来，任务就算完成了，能做到吗？”
“请吃请喝有什么难的。”胡柱子不相信刘立远舍得如此掏腰包宴请国军，问他：“我们请客吃饭，你干嘛去？”
“开平一城的鬼子物资，你说，花这点银子请客吃饭，是不是很划算？”刘立远伸出一根手指，又展开一个巴掌翻了几翻，说：“一个鸡蛋换一筐鸡蛋——别啰嗦了，快去安排吧，后天咱们开平见。”
团部所有参谋干事都被发动起来，连夜写封条。团部警卫连、炮营警卫连和骑兵营连夜向赵庄集结。
“枪上刺，肩枪进城，都给我换上干净衣服，用胰子洗脸，队列一定要整齐划一——步调一致！”参加受降的连排级干部会议上，刘立远细说各排级单位的任务，受降仪式如何举行，投降的鬼子往哪儿安排，城内的各类物资怎么接受、看管，四城警卫如何部署，一一交代明细。
次日黎明，受降部队从赵庄启程。团部警卫连率先进城，在所谓的入城口，警卫连向守城的日军传达了八路军独立团奉命受降的命令，入城口警卫被接管。
渡边在开平日军司令部*场上，毕恭毕敬向刘立远递交了投降文书和武器物资清单，刘立远挥洒小楷署上自己的大名，笑问渡边：“咱们打了八年，怎么样，这样的结局很意外吗？”
黄参谋翻译过去后，渡边“卡”的一个立正，哈腰道：“你们中国有句古语，败军之将不言勇，很荣幸向阁下投降。”
“集合你们的部队，城外等着，过一段，会有人安排你们回国。”刘立远划下地界，补充说：“我们知道日内瓦条约，下一步接管你们的部队，不会委屈你们的，不过，你们当中要是有人切腹尽忠，不在我们的承诺范围。”
清单上的武器和物资仓库，被炮营警卫连战士逐一贴上封条，每处都驻有一个班的士兵执行警卫；骑兵营抽出一个连队，在划好的降军集中营负责看管任务；随后入城的十营十一营，替换下团部警卫连，警戒四城。
开平城内，一城的百姓在欢呼雀耀庆祝胜利。
一五八团蒋团长，两日后莅临，拱手向刘立远道：“刘团长果然用兵如神，如此好事，怎么不给兄弟留点汤水？”
“哪能呢，我们八路军汤汤水水喝惯了，大鱼大肉给你蒋团长留着呢。”刘立远很谦虚，把受降书备份拿出来，递给将团长道：“渡边联队全交给你了，你们国军看守犯人战俘有经验，你在上面签个字，算咱们共同受降的，兄弟我够意思吧？”
好歹能跟上峰有个交代了，将团长深知刘立远的脾性，也不点破，就着刘立远所谓的汤水和鱼肉之说，接管了渡边联队。
“真是奇怪，小鬼子没投降前，有这么多家底，怎么不跟咱们硬拼呢？”再一次去看那一百门野炮时，刘立远很纳闷。
“胆破了，你就是给他十倍的兵百倍的火炮，他也怂。”胡柱子对鬼子的认识，相当透澈，指着那群野炮说：“你还真打算把清单交上去？这些宝贝蛋，可比迫击炮有劲，司令员一知道，左分分右分分，到咱们手里，估计没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