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我是山妖(三)
衣服干透,穿好,我还没等到返回来的黄皮子,再看看山道边,野狼还是野狗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两具尸体有点恐怖,从我这么远的地方看过去,都能感到一种诡异:衣服、枪械、子弹带还有鞋子,散落在道边十米见方的草丛和树下,到处都是,尸身还算完整,除了一人缺少了一条膀子外,基本算全尸,身上的内脏全部不知去向。我正看得心惊肉跳,山道旁呼啦一下窜出一大群野狼还是野狗来,这回是狼多肉少了,小兽们开始争抢了起来……
“呯”,骤然一声枪响传来,跟着就是一阵急骤如雨的枪响。原来是黄皮子返回来了,开枪惊走野兽,小心翼翼的在分检破碎的尸体。傻*,除了你们,谁还穿这身黄皮子。我一动不动的瞅着道边的黄皮子们,心里不屑骂道。
估计下面的黄皮子还得磨蹭一段时候,我也懒得看下去了,躺平了身子,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但极有穿透力的低鸣。模仿虎啸,这是我独有的一技之长。
听着下面又开始乒乒乓乓的响枪,我这才扭身走了。这两天一宿的煎熬,晚上我得美美吃上一顿酸菜炖粉条。
我在大师哥的杀猪菜馆猫了一宿,天不亮,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屯子,往昨天布疑的峡谷口走去。昨晚上我又构思了一下,决定在稍微纵深的林子里测试一下我的判断是否准确。
这个测试很简单,就是再设法夹伤一个黄皮子,看他们是原路退回,还是重演昨天的一幕,如果是原路退回,那我就在他们必经之路,依次多埋设一些捕兽的夹子,先确保大雪封山前,黄皮子远离藏宝洞;如果狗改不了吃屎,那我也不用客气,这回给你来个真真的活兽争食儿。
离开杀猪菜馆的时候,我背了一包刚杀的猪的内脏,用油布包裹了两层,还腥味十足。天蒙蒙亮到达一处理想的位置后,我便着手行动起来。
黄皮子比昨天来的要晚,我躲在高处都打了一个盹儿,这伙人才精神抖擞的出现,看他们走路的神态,应该是以为过了昨天的险地后,有些不以为意了,走起路来吊儿郎当的,要不是身上背着枪,倒像是个旅游团。
夹子一动,尖叫声既起,惊飞林间的宿鸟。这回的夹子联动的还有一只绳套,一个黄皮子被夹伤了脚腕后,又被绳套倒吊起来,高高的悬挂在离地一人高的树杈上。这是山里猎人狩猎常用来捕捉野鹿袍子和野羊的联动机括,动一而带动其二其三。这些毫无山野知识的黄皮子,哪知其中奥妙?我乐滋滋的观望着,听着被吊在半空的黄皮子悦耳的呼叫声,等着后面的好戏开锣。
黄皮子还不算太笨,知道搭人梯上树解套,我在高处,听得见但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在说什么,没一会儿,看见一个黄皮子在我下夹子的旁边鬼鬼祟祟埋着什么东西,然后这些黄皮子,竟然退回去了。
我稍微调转了一下方向,往那包猪下水的悬挂处瞅。刚才只顾着看戏了,忘了这堆腥味十足的杂碎,这一看不打紧,连我都吓了一跳,挂在上风口的杂碎下面,岂止是三五十只野狼,起码有上百只在蹦高咬那包杂碎,有一只咬住了,没咬断,也不松嘴,直直的吊在美味上面,看起来很滑稽。
我知道野狼有个特性,就是到了嘴边的猎物,如果受到其它动物争食的威胁时,即便是危险性极大的老虎,它们也会群而攻之,不惜牺牲部分同类。
我自以为计算好的时间差掌握的还不是很到位,要是等到那包杂碎被野狼采取前赴后继的方式咬落下来,然后黄皮子再至的话,那群野狼弄不好能一哄而上,将这些黄皮子一起分食掉。
野狼发现黄皮子的时候,黄皮子也同时看见了眼前的危机,接下来的一幕相当精彩并且惊心动魄。黄皮子开始惊慌的打枪、投掷手雷,巨大的枪声和爆炸声,在这山林间此起波伏。受了惊吓的野狼开始漫无目的的奔窜,有几只甚至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黄皮子中间。同样惊慌的黄皮子被唬的更是慌乱,结果,野狼没被打死,却出现了自己人误伤自己人的状况,一片哀嚎。
经此一吓,黄皮子不敢在此多留一会儿,架上伤兵,动作迅速的离开林子,往来路跑去。
你说黄皮子阴险不阴险?刚才我设下夹子绳套的地方,那个鬼鬼祟祟之人,居然埋下了几颗手雷。他们不知何人所设机关,但却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没客气,照单全收。但却余留了一枚没动,只是改变了一点位置。这里天天经过黄皮子,猎人早不涉足这里了,除了野兽和黄皮子外,无人问津此处。
被我稍加改动的手雷,只要黄皮子发现没炸,想原封不动的起出来,就得触动他们自己预设的安全线,一触必炸。这就是诡雷。
我在此潜伏了五天,看了三天大戏,后两天没戏看了,黄皮子不出来了。第三天那场闹剧等于是谢幕大戏,那颗诡雷被触发,“轰”的一声响,三四个黄皮子被掀翻,一动不动,估计不是伤筋动骨,就是交代了小命。
后两天很无聊,我把身上所有的夹子,都间隔一段距离,布置在峡谷和林间的小路上,遥遥连绵了不下五六里地,这才意犹未尽的返回剑谷。
夹子说认生也不认生,黄皮子不识其中奥妙,着道吃亏是必然的;猎户长年累月和大山打交道,他们熟知一枝一叶是否改变,经此,一眼便知同僚在此有“货”,绝不会碰触,绕行便是。这就是山野间千百年来的规矩和默契。理发师可以在别人的脑袋上信手推剃,你见过他们在自己头顶肆意妄为吗?猎人间,尤为不会蔑视同僚。
几天不见,乍一见面,别院里的众人都觉得格外亲切,连始终跟我不怎么对付的虎子,都贴着我的腿跟我示好。我抱完婉儿,也不管旁人看了怎么想,很不要脸的把人家林惠也抱了抱,跟婉儿和林惠说:“这么些天没和人说话,我舌头都打卷了,快不会说人话了,赶紧着,给我烧热水,再不洗澡,我就臭到家了。”
“你早就臭到家了,也不闻闻什么味道,臭死了。”婉儿笑嗔我一句,笑盈盈的烧水去了。
泡了一个多时辰,骨头都泡软了,叫野驴帮着狠狠搓了搓背,那一地的黑泥儿,我自己看着都恶心了好一会儿,赶紧用水冲掉。
连续几天啃冷干粮,这会儿吃什么都香。晚上,婉儿炖了一大锅鹿肉,我边吃边喝边跟大伙说这几天的大戏,我说的眉飞色舞,而且还配合着手势,唾沫横飞——喝大了。
人一喝大,一些原本应该注意的事项,往往会被忽略。我就忽略了隔壁的林惠存在。酒酣人散,我借着酒的余兴,直接就跟婉儿做起那男女苟且之事,而且,还在兴致临头之际,如入无人之境,声嘶力竭的高声呼喝,一夜数回。
次日醒来,我坐在院内揉太阳穴,纳闷问婉儿:“昨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得罪人家林小姐了?怎么见我也不理我了?”
婉儿一听,上来就拿小拳头砸我道:“你还有脸说!我都没脸见人了,一晚上鬼叫……你鬼上身了啊!”
酒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一喝高了容易让人忘乎所以,看来以后得控制点量。二师哥带着杠子和大刚最后一次下山,临走,我交代二师哥买些我写在纸上的西药,叮嘱多带点鲜族人做的辣椒酱回来。进入冬天,正好可以多做一些鲜族风味的泡菜,天凉能放的住,山里不同山外,不早点准备着,一封山,想吃的东西就得等来年开春了,有备无患。
建新院子的时候,手巧的大纲,给新房子和我们这边的茅屋,都盘了火炕。火炕暖和,比烧炭盆省事,而且屋里还没有熏人的烟味,柴火垛高高的码在院子里,做饭烧炕,一冬天也用不完。我回来不久,就试过火炕的热度,烧起来,一屋子热乎,穿件夹袄即成。
我们住的那三间茅屋,中间一间是我和婉儿的住房,西边那间是林惠的闺房,靠东边那间,以前住着二师哥,后来新院子建成,二师哥住到新房子里了,这里便改成厨房,做饭吃饭或者说个话开个会什么的,都在此。
这几天,看着天铅似的阴,还没有风,这是下雪前的征兆。我们这些人当中,没有能预报天气的老寒腿,下不下雪,完全靠个人瞎猜,早上起来,我一看天气不大对,便正式把火炕给烧起来了。火炕上铺着一层耐热的油布,上面是块毛毡,睡觉的时候,再在毛毡上铺上褥子和床单,人往被筒里一钻,那个热乎劲,一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