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未然最后一次去桥岸这边的职业学校打球时,在路上,竟碰见了穿着依然前卫而仍旧美丽、可人的夏杰。夏杰也远远地看见了未然,见未然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便有些兴奋地叫道:“未然,好久不见了哦!”未然也礼貌地回了几句,之后抱着篮球,抱着那个未然一个很要好的老朋友——舅公给未然买的那个篮球走近了夏杰。夏杰笑的时候,还是那么的阳光诱人,下巴上的小伤疤仍旧在那里,倒成了无论时间多么的久远后所认识她的凭证。
夏杰没有考上她理想的学校,以她的成绩来看,考上一本,本来应该是很自然的事。夏杰说:“果然谈恋爱还是很伤脑筋啊!”说了这话后,夏杰还是笑,并喜滋滋地望着一旁的未然。未然已经几乎忘却了和她的过去,但听她说她后来的那些恋爱上的事时,不觉已经有些反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后来,彼此又去喝了杯冷饮,只是没有留下彼此的电话,而后,也就散了。
按照未然的计划,第一站,未然是要去重庆的。因为有好几个兄弟都在那边,并且他们各自的女朋友也都在那里。晓凤曾说:“我多希望和你私奔,跟着你,不管去哪儿。”似乎叶琳也曾说过:“忆,我想和你一起去流浪,什么伤都不怕!”罢了,未然没有应,社会的险恶和不可预料,是多么的容易使人身心俱惫。
未然去了重庆,走的时候,未然的父亲将一千块钱存进了未然的卡里。和未然刚出社会的时候不一样,这次未然出去,倒是有了更多的预见性,钱虽然不多,但是去重庆的话,是暂且去兄弟那里住着,所以也就没有多大的忧虑了。不过,《增广贤文》里说得好:“久住遭人恨,久逢甚似亲”,未然也因了这两句话,于是决定一有工作后,就离开,并且好好工作,继而辗转其他地方,直到自己稳定下来,并在某种工作上好好干下去。
火车到达重庆的时候,已是凌晨六点。只是因为季节的缘故,那天仍旧是亮得很早,空气中除了人潮所引起的尘埃以及憋闷的并不纯净的氧气外,终没有多少寒意。
还是太早了点,未然便按照兄弟说的,暂且在火车站里等待着,同去的时候一样,未然又那样静静的一个人等待,心里的滋味却仍旧是寂寞,表情仍旧是沉默。还是有人搭讪的,但毕竟是第一次外出,总不免有所矜持,可是这毕竟不是未然的个性,于是还是说,还是聊,甚至无论是聊的社会的工作、工作的态度还是和那些陌生的叔叔、阿姨聊到家庭孩子的教育,未然都能跟得上节奏。小平打电话来的时候,未然刚结束和一个陌生朋友的闲侃,只是并没有各自留下电话,但有祝福,来自陌生的人的祝福。
按照兄弟小平的指示,未然去火车站外大约五百米处的站台等通往目的地的车。和W市不一样的,重庆这边的公交车,无论是车上的气息还是车上的卫生情况,这些都比W市要好。另外,在W市是没有乘务员的,而重庆不仅有乘务员,且那些乘务员的素质还很高,光是那十分流利竟丝毫没有夹带方言儿的普通话,也已经叫未然十分惊异,更不提可以刷卡、可以放零钱、还可以补下大张的钱等服务。
随着车的行驶,未然本来疲惫的身子才仿佛有了片刻的歇息,并且那绷紧的神经也稍微舒缓了点。一路上,未然发现重庆的司机真的很牛,前面路上有横穿马路的人时,那司机的车虽然急刹住了,从而似乎有点叫人紧张,但丝毫没有影响司机的驾驶,有趣的是,开大巴车的司机,也不管是谁谁,只要是横穿马路的,一律破口大骂。这些骂声在未然听来,也好生奇怪。竟不觉得刺耳,反而陡升了佩服的心情。更叫人惊叹的是,那些司机无论骂了谁,皆没有听谁谁还过嘴。还有便是司机的驾驶技术,有缝就钻、见缝就插,这一类的词语仿佛就是为重庆的开大巴车的司机而发明的!
到了目的地后,兄弟小平已经在等候了,未然下车之后,便径直走去,彼此哈哈大笑着,之后递过烟,而后一齐朝着小平和他女友租的房子走去。
那天,小平专门请了假,因他的女友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暂且就在家里当起了贤内助,煮饭、炒菜、洗衣、交水电费等琐事,大抵都由她负责。兄弟冬冬那时候是在一家电子厂里做保安,本来保安的人数就有点紧张,但那天也是请了假,并和他的女友,一个在手机厂工作的女生一起来了小平和他女友所租的房间里。
那天,未然似乎又回到了上初中时和兄弟们聚集在一起,吃饭、喝酒、抽烟、打牌,一切的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而他们和未然,未然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远去、并没有因为距离的影响而导致疏远。
小平和他女友所租的屋子是两室一厅一卫的那种,因位于比较偏僻的地段,所以房租相对比较低,而且比起冬冬和他女友租的一室一卫的那种小房间来,这里自然是比较适合聚会的地方。并且,虽说是位于比较偏僻的地段,但里面的陈设却很不错。客厅大约四十来个平米,除了一台二十九英寸的电视和电视对面那两张软沙发话,还有一张长方形木桌以及挨着墙壁的长方形竹椅。竹椅往外是窗,铝合金围上的,窗户上还放置着一块木板。主卧室就在客厅的一侧,几乎是相连的,并且是如同日本和韩国的那种常见的木门,两边开的,打开时还有很快捷、干脆的木与地相触的声音。另一间卧室是在卫生间的里侧,里面无论是白天还是怎么着,都一片昏黑,这似乎正适合喜欢看书、写文的未然,仿佛专门为其设置。
小平和他女友坐在长方形竹椅上,未然独坐在长方形木桌旁边,而东东自然和他女友靠着各自坐在那两张软沙发上,并围聚在木桌前。按照旧时的习惯,开酒都是用牙齿咬的。小平、未然和冬冬三个人,便各自开启了一瓶,之后也不倒进杯子里,而是先行碰杯饮了一口,还饶有架势的呷了呷。小平说:“难得哈未然,没想到你也出来和兄弟们一起工作了哦!”冬冬转身对他女友说:“囊个样,我说了滴塞,我这个兄弟是最帅的。”接着几个人又碰了碰酒瓶,冬冬便问未然道:“兄弟,你成绩不是一直都黑好迈?囊个不继续读书哎?”未然笑了笑,说道:“高中三年,成绩越来越不行,哎!你们是不晓得,那学校简直就是扼杀人的哈!”小平道:“哟哟!然哥说话斗是比我们有水平哈!啥子叫扼杀哦!”打趣之后,小平和冬冬的女友也各自和未然碰了碰杯,之后说了些什么闲话,大抵记不得了,只是那种氛围,确是和谐而自然的。
后来天晚了,未然和小平、冬冬几个自然是斗地主、抽烟、闲侃,并且那晚还特意打了地铺,而后大家窝在主卧室里面。那两个女生自然先是收拾饭碗、打扫卫生什么的,然后也就坐在一旁,仍旧是一起斗地主,不过是打地主输了换人而地主赢了则换下家那种。大概是在晓凤快下晚自习的时候,未然叫大家安静,于是就拨通了晓凤那个闺蜜的电话。电话通了,晓凤很兴奋也似乎有些担忧的询问未然现在在哪儿,未然说了在重庆后,晓凤又接连问了他在重庆哪里以及他准备在重庆找什么工作等事。不过这类的话并没有多说,便已经叫小平和冬冬各自抢去,一个说:“哟!兄弟媳妇,想未然了不?!我们现在在一起耍哦!”一个说:“哟西!我从兄弟那儿看了你的照片哈!好乖哦!”之后,小平的女友和冬冬的女友也各自拿起电话和晓凤聊了一会儿,最后未然又和晓凤说了些话后,晓凤虽说了“我也好想来哦”等与之类似的话,但终究是来不了的,也就成了一件小小的憾事了,好在,晓凤和未然的兄弟以及未然兄弟的那两个女友都挺聊得来的,这就使得气氛愈加的欢快起来。
第一天,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询问关于工作上的事,除了晓凤在电话里有所问之外。第二天,虽然冬冬和他女友以及小平都去上班了,但未然似乎还没有想好究竟去做什么,于是就在小平为自己安排的卧室里看看书,随便写写文什么的。只是那时候的心态变了,写文的时候也多了一些忧郁的气息,这比之前本身就有这样的味儿的未然的文字来,似乎更要甚重一些。对于未来,对于人生,对于爱情,仿佛一切都不可预料,仿佛一切都处于混沌之中。
没过几天,未然还是在那边的厂区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做的文员。就在冬冬当保安的那家厂里面,幸运的是,未然虽然是初中文凭,但那面试官似乎觉得未然的知识和能力远远高于文凭本身,并且谈吐和为人处事上,更不亚于从一等中学毕业的学生,于是对未然似有特殊的照顾,还将未然安排到了人事部里面,让未然可以在领导身边做事,以得到领导的看重。做文员其实不是未然想做的,因为要做的事过于冗杂,而且常常是斟茶倒水什么的也由文员一并担任,而收发文件和打印资料什么的又过于单调,倒是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在网上看看帖子和小说(非网络小说)什么的,倒是符合“一加一”的模式,从而可以掌握更多的知识以使今后的生活更好过一些。
说真的,未然刚做了几天文员就有不想做下去的想法,工资虽然比以前几个同样从事文员工作的朋友要高两三百,但一千多的工资,却也不见得诱人。然而还是坚持吧!每每未然回到小平和他女友租的那间屋子里,并躺在自己卧室里的那张较硬的床上时,未然都会为着不定的未来担忧,而最担忧的,莫过于和晓凤之间的爱。有时候打电话给晓凤,随着时间的推移,竟和之前离开学校后在KTV里工作时一样,而不知道和晓凤说些什么。未然真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更适合他的工作,至少,至少能使得工资更高一点的,可是那时候的未然,能做什么以及做什么更好,这一点,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