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乐师圣手
狂生汪某2015-10-25 02:423,108

  恰是梅子熟时,初夏雨季细腻而柔和,清新宜人。一场迷蒙细雨飘飘洒洒,如轻烟、似薄雾、象碧纱轻轻笼罩着大隋江东繁华之地。

  江都扬州城通往长江瓜州渡口的官道上,无数行商旅贾贩夫走卒在冒雨奔走来往。这是一条联系大江南北的交通要道,路人稠密。虽是雨天,路面上依然雨伞点点,行人飘忽;车马辚辚,络绎不绝,丝毫不见冷清。

  小苏相公肩负琴囊,手持一纸油伞,踯躅而行。

  大隋朝有两大乐师:一位为白明达,善为富丽堂皇磅礴大气的宫廷之声,已被隋帝杨广征召入宫担任乐师总教习;另一位为苏晓青出身公卿世家,奏琴之技天下无双,其琴声高山流水清幽绝伦已到超凡入圣的境界。为人刚正不阿,不慕富贵,且忧心国民,终日为民生疾苦奔波,民间称之为“小苏相公”,天下敬仰。只因他不肯应召入宫,惹恼隋帝,将他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天子脚下无他容身之地,故此沦落天涯,漂泊流离。

  “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一阵曼妙歌声伴着琵琶琤琤脆响,透过雨雾袅娜飘荡。小苏相公停下脚步,倾耳细听,发觉歌声是从不远处一家路边酒店传出。正好他长途跋涉也有些疲惫,便进店准备小憩一时。

  店内酒客众多:大堂内七八张方桌旁坐的多是些贩夫走卒、散兵游勇、浪子游侠之流的人物;几个雅间则盘踞些衣帽光鲜﹑肥头大耳的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唱曲声就是从其中一个雅间传出来的,偶尔还夹杂着吃吃的浪荡狎笑声。

  小苏相公在一张空桌旁坐下,要了一壶江浙黄酒,两碟小菜自斟自饮。只听那唱曲声未绝,“盘龙隋镜隐,彩凤逐帏低。飞魂同夜雀;倦寝忆晨鸡”唱曲女子嗓音婉转圆润,又有一个男子雄浑的歌声应和。曲子是当年隋文帝身边文学侍从之臣薛道衡所作,唱的是独守空房的妇人思念随军出征的丈夫,“前年过代北,今岁往辽西,一去无消息,哪能惜马蹄!”

  朝廷一时讨伐塞北突厥,一时出兵辽东高丽,从军之人何有归期?

  曲意极尽幽怨,小苏相公不由点头暗赞:好曲!从门窗望去,但见,那雅间中央一张大圆桌,桌上堆满佳肴美味,席上坐的是一个三四十来岁的酒客。

  这酒客衣着华美,系着红头巾头巾上镶的是蓝田美玉,穿着大绿衣袍,袍子是上等的蜀锦织物,脚下一双鹿皮软靴,作富家子弟打扮,再看他面庞瘦削、胡子拉渣、发脚凌乱、衣袍邋遢,靴面上沾满泥污,狼狈不堪,好似刚刚经历千里逃亡。他左手边桌面上明晃晃的放着一把弯刀,右手环臂将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搂坐在膝头,肆无忌惮地调笑着。酒桌下首圆凳上坐着一名柔美少女,怀抱琵琶弹奏唱曲,人如春花绽放声如娇莺啼谷;在她身后立着一个青年壮汉,身材高大,脸上斜划一条长刀疤,而且是独臂,单手执云板击打节奏,偶尔和唱;两人衣着简朴,正专注地唱着曲儿,看样子象是一对沦落至此的乡下卖唱兄妹。

  一曲终了,琵琶声嘎然而止。那酒客拍掌叫好,说道:“人美曲妙,不错不错!”

  “官人既喜欢听,我兄妹便再来一曲如何?小妹,这次唱‘后tin花’。”说话男子嗓门响亮,看来天生好歌喉。众酒客闻言耸然动容,原来当年南陈后主陈叔宝爱美人不爱江山,作“玉树后tin花”盛赞宠妃张丽华美貌,曲辞极尽华靡乃是亡国之音。那唱曲女子应道:“哦,好、好,我、我就唱一曲‘后tin花’。”听她唱曲圆转自如,说话偏偏略有口吃,当真是红颜天妒。不过,她声音柔美,即便口吃,也不让人反感。

  “妙极妙极,此曲正合我意。陈主坐拥江山美人享尽世间富贵人生乐趣,乃是天下第一风流快活之人!爷爷向来艳羡得很,只可惜绝代佳人张丽华香消玉殒,爷爷号称脚底抹油功夫天下无双、风流快活天下第三竟未能得以一睹风姿,实乃生平一大憾事!”那酒客说。

  坐在他膝上的妖媚女子娇滴滴地问:“怎么是脚底抹油功夫天下无双、风流快活天下第三呢?”

  “唉,小美人你见识浅薄,哪里知晓江湖上逃命的功夫爷爷数第一;而论风流快活,爷爷只能排第三,流蝶谷宇文无敌排第二。”

  “那排在第一位的又是何人呢?”

  “哈哈哈,排第一位的当然是当今皇帝老儿杨广了,”那酒客转而大呼,“酒保,十坛陈年老酒怎地还没准备妥当?再迟半刻惹得爷爷性起,一把火烧了你这鸟店!”

  酒保闻声忙不迭领了伙计往雅间搬酒,将十坛酒垒在桌边,“不是小店怠慢客官,只是小店卖的是广陵特酿‘十里香’,酒性极猛,寻常人闻一闻也就晕头转向。十坛酒莫说客官只一桌客人,便是十桌也要醉倒了”

  那酒客骂道:“休要啰嗦,爷爷还要听曲快活。你这酒名唤‘十里香’,想必十里之外也能闻到香气,十坛酒统统地给我把封泥揭了。若是酒香传不出十里地,便砸了你招牌!”

  酒保见他凶恶不敢多言,诺诺连声连声,出了雅间,一脸苦相。

  小苏相公连连摇头,所谓香飘十里只不过是夸张的说法,谁会当真?看来这客人不但凶狠蛮横而且荒诞不经。又听琵琶声和唱曲声响起: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那酒客以指击桌敲着节拍,“世人都说陈主守得美人却守不住江山,在我‘天下风流第三之人’花留秋看来整座江山也换不来一个张丽华!不过,有你这小美人作乐,却也不太输于皇帝老儿。”

  捏了一下美人脸蛋,哈哈大笑很是得意,又伸臂将她揽在怀中。

  那美人伸出纤纤玉手点着花留秋额头,娇嗔:“大难临头还有心情饮酒听曲享乐。当真是死性不改!”

  花留秋捉住她手香了一口,“晦气!爷爷外号‘销魂夺魄’人称‘天下风流第三’向来逍遥快活,连皇帝老儿都不如我自在,什么大难临头了?”

  美人说:“当今皇帝喜好塞北关外风物,准备今年往楼烦郡汾阳宫避暑,天下官吏都在张罗进献贡物以供他随行消遣。江都郡丞王世充进献三件宝物。不想这三件宝物竟被你们几个胆大包天的江洋大盗半路劫走。劫贡品可是千刀万剐的罪行,地方官府和朝廷都在倾力通缉你,岂不是大难临头?偏生你还这么大模大样!”

  花留秋摇头说:“二十多天前,我三兄弟在通往西京的官道上劫取了王世充进献的贡物。老大得了‘金风玉露丸’,老三分了‘八面玲珑铜屏风’,我什么也没得着,只要了你个小美人。哪有什么三件宝物?”

  美人假意怒道:“我竟算不得宝物么?”

  花留秋嘿嘿而笑,“算得,算得!美人风骚入骨,简直是世间异宝。我姓花的得了你,享受了皇帝的乐趣,便是日后受千刀万剐之苦,也不后悔。”

  “那一组‘八面玲珑铜屏风’是王世充延请高手匠人磨制的,精巧无比;三枚‘金风玉露丸’也是他请了术士异人花费九九八十一天炼制的,妙用无穷;这两件宝物也还罢了,而我这件宝物却是最紧要的,是皇帝最上心的,也是国相虞世基虞大人最疼爱珍惜的。因此,不仅地方官府和朝廷武威鹰扬府在通缉你们,虞大人也从都尉府选派天下数一数二的捕盗高手来寻拿你们。”

  “那就奇了,美人如何是那虞世基老儿最珍爱疼惜的了?”

  美人说:“你却不知我乃国相虞世基的儿媳妇?虞世基是我公公?”

  店里酒客听这人高声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语,知他是罪大恶极的江湖悍贼,唯恐有事发生,胆小的便悄悄起身溜走,不一会儿,大堂里只剩下小苏相公一个,其余几个雅间也还寥寥剩些经历过大阵势识得世面的客人。而卖唱兄妹一曲“*花”还未唱完。

  小苏相公心说:原来这美人的公公竟是那祸国殃民的大奸贼!

  虞世基官居内史侍郎,在隋帝杨广面前极尽谀媚奉承之能事,欺上瞒下,只手遮天。兴刀兵起土木,造龙舟游江南劳民伤财都是他给隋帝出的馊主意,隋帝杨广亦是骄奢*逸,好大喜功之人,虞世基出的点子往往能迎合他的心意。故此,深受宠信,大红大紫,权倾朝野。

  花留秋搔搔头说:“这又更奇了,你这美人既然是江都郡丞王世充进献给皇帝的,又怎会是虞世基的儿媳妇?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美人说:“我本是公公的心头肉,无奈被皇上看中。公公心疼了好几天,无可奈何才决定通过江都郡丞王世充当作民间秀女进献给皇上。你个‘花不溜秋’的贼头却敢碰我,他老人家还不把你抽筋剥皮?”

继续阅读:三、江洋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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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武长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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