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神行绝技
狂生汪某2015-10-25 02:423,834

  费思量片刻间回过神来,自知失言。却听那武官摩云在耳边轻声说:“多谢费姑娘给我饮用加了解药的茶水,又将我从器械库放出。”

  但见他脸上神色似笑非笑,费思量以为被他猜中了心事,不觉脸色绯红,忸怩不安,细声说:“解药不是我放、放的,是师兄们所为——我、我是听你赞我茶好才、才放你的。”

  两人听那虞世基又说:“美人和贡品被劫之事,连皇上都知晓了,这次若再有闪失恐怕连本相也吃罪不起,所以美人应当立马启程,由官兵护送上京,少些波折。”

  袁宝儿假意面带哀怨神色,“往日在府中,公公对妾身百般呵护,今后入宫,那是再难承恩宠了,因此,妾身便想去长干寺佛前许愿,祈求公公加官进爵、长命百岁……!”说着竟簌簌掉下珠泪。

  虞世基心疼不已,喃喃说:“难得我儿竟有这份心思,只是,这、这……!”

  “下官也听闻石头城郊长干寺国师心木开坛讲法,传经布道。丹阳居民家家户户焚香洗浴,洒水扫道奉迎佛驾。远近百姓和地方官吏无不闻风而动,争先恐后要赶来聆听佛法。这淮水河沉寂二十余年只怕又要沸腾起来了!”王世充心细如发见虞世基面露难色,已知他心意,笑着说,“天下人有谁不想一睹国师风采的?况且美人有心替虞大人祈福——不如所有人马连同贡品以及囚犯一起绕道丹阳鬼面城,在长干寺停留一日,再上京不迟。虞大人请放心,此次下官亲自率领人马护送,加上有大人身边的高手以及何稠、安伽陀两位江湖异人、校尉摩云,担保平安无事,绝不会有半点闪失。”

  虞世基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全凭王大人安排了。”

  王世充便即刻安排起程。

  费思量悄声问何稠,“师尊,咱们也要同行吗?”

  何稠点点头,“你去收拾一下吧。”

  不一刻,费思量打点好师徒二人的行装。却见众人都已经聚在“班匠庐”大门外整装待发。师尊还坐在厅堂内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在看,盒中不是什么神奇的器械或者贵重的事物,分明是一对破旧的手偶,应该是他亲自从器械库里取出来的。费思量不解,为什么库里那么多精品,师尊都舍弃了,却偏偏拿了这个毫无价值的小玩意儿。

  “师尊,咱们走了。那田庄怎么办?‘班匠庐’和你的作品怎么办?”

  “烧了,都烧了。师尊原想把这里当作自己永久的家,可是——师尊突然发现一个人如果孤零零的一辈子,哪里都不会是家!”

  费思量推动师尊的轮椅,师徒俩跟上王世充护送贡品的人马,走出“班匠庐”不多远,但闻一股焦灼的味道传来,回头看处,浓烟已从庐内腾空而起,不一刻就火焰张天。不多时,田庄各处建筑也同时着火,想来是师尊启动了最后的自毁机关。这何稠向来珍爱自己的作品,居然亲手付之一炬,可见下了莫大的决心。

  一路人马走上京口通往旧金陵的大道——当先是王世充和统兵将校以及近卫军高手骑着的高头大马、队伍中间是袁宝儿乘坐由四匹普通军马牵引的“御女香车”和虞世基乘的四人抬软轿,再就是“梁上三君子”三名犯人的囚车,再后就是随行护送贡品的三百名兵士,何稠、费思量、安伽陀、摩云跟在队伍最后。摩云的爱犬“呼雷豹”在队伍里蹿来蹿去,甚是活跃。

  京口至丹阳约莫百二十里路程,因那袁宝儿仗着虞世基的宠爱极是娇惯,坐在舒适的香车里行进不过三十来里,就叫口渴,又不肯喝凉水,非得喝甘醇的茶水,行伍之中哪有这些?她有心惩罚摩云,只说摩云有神行术,叫虞世基使唤他跑腿去附近大户人家讨要。

  虞世基仗着官威,唤摩云至轿边,“本相也正有些口渴,听长安都尉府洪都尉举荐说你有神行之术,快若奔马,能万里疾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下本相就想亲眼见识一下。此地前去二十里有一‘采桥镇’镇上有一大户人家姓宁,原是本相旧日相识。本相命你去他家讨要两盏清茶,回来时,茶水却不许是凉的!嘿嘿,他家的‘乌龙茶’本相是知道味道的,所用瓷器也精致无双,底部有‘宁’字印记,到时大队人马到了‘采桥镇’,本相要亲往宁府奉还茶具。你半路上是做不了假的。”

  摩云微微犹豫,心想:我的神行绝技如是为公事奔跑,自然不能吝惜脚力,这位皇帝近臣却叫我为他和美人讨要茶水,那就成帮他跑腿的小厮了。

  虞世基便面露不悦神色,“怎么莫非你竟不愿意前往?你醉酒误伤鹰扬府武官致死,又带着野犬玷污献给皇上的御驾车具,本是万死之罪,若不是本相大度替你担待,只怕你摩云纵有神行之术也难逃朝廷众多高手的追捕……!”

  “不敢。摩云乐意为大人效劳!”摩云一拱手,说声,“我这就去办。”展开神行术越过队伍,往前疾行。众人眼前一花,但见他步伐之快追星逐月,竟幻化成一道青烟滚滚而去。

  王世充见了,在马背上弯腰俯身到轿窗边,“虞大人,这摩云果然名不虚传!”

  虞世基在轿里答道:“是有几分本事,不过他出身低贱,原只配给本相端茶倒水。”

  摩云奔出十几里地已经望见人烟密集的市镇了,发现前面一个胖大的和尚也正在道上奔行,竟是那恶僧铁菩提。

  恶僧铁菩提听到身后衣袂声响,倏忽间就被一条人影超越,不由很不服气,提劲急追。但尽管他武功高强和摩云不相上下,论脚力哪比得过人家的神行绝技?

  摩云只听他在身后气喘吁吁地说:“摩云,洒家若是有你这样的神行术,就不怕同门追赶了。”

  摩云并不回头,“大和尚,你不要弄错。我的神行术是用来追敌的,不是用来逃命的。要说脚底抹油逃命的功夫那是花留秋的独门功夫。”

  大笑声中将铁菩提落得远远的。不一刻,铁菩提就难望其项背了。他喝了用“金风玉露丸”泡制的药酒,体力更加充沛,耐力更加持久,神行术发挥到极致。

  到了“采桥镇”宁府,府上闻听是皇帝身边红人内史侍郎虞世基派人取茶,忙泡上极品茶叶,并配好一套最上等的茶具。摩云用托盘托着又一路赶回。路上并没再遇见恶僧铁菩提,这大和尚修为也极是了得,想来适才自己在宁府逗留的时间内他已经过了市镇。

  虞世基见摩云二十里地来回不过片刻之间,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壶热茶,边上两个瓷杯已经沏好茶水,以他这样奔跑速度,竟没溢出半点,心下不由也暗暗诧异,便命人马止步,他要停轿饮茶。果然是上好的茶叶精致的茶具,袁宝儿只嫌茶水太烫。

  就在此时,兵士呼喝连连。虞世基不悦,头也不抬,问:“何事喧闹?”

  就见王世充的统兵将校策马过来禀报,是一个年轻和尚想接近两位大人轿马,被兵士拦住,故此喧闹。

  虞世基不耐烦地挥挥手,“哪里来的野和尚一顿棍棒赶走就是。”

  费思量听到“年轻和尚”四字身躯一颤,抬头看时,后队兵士拦住了一个和尚。她细看那和尚,却是一个二十来岁身穿青布僧衣、头留半寸短发、面容木纳、身材高大的年轻僧人,心下里便微微有些失望。

  那年轻僧人稽首问:“各位官长大人,小僧弘忍有礼了。请问可曾见到小僧的师兄?”

  众兵士二话不答,就是一顿枪棒抽打。那年轻僧人弘忍纹丝不动,枪杆抽打在他身上激得灰尘扑扑。统兵将校见状抽出随身携带原用来责罚手下的一根三尺来长短棒,上前大喝一声,“贼秃,还不走开!”一棒敲在他额头上。但听“咔嚓”一声,鸡蛋粗细的枣木短棒竟断为两截。

  弘忍头皮也不见红,摸摸额头,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说:“阿弥陀佛,师父在世之时,曾说小僧被魔障束缚,须得有人当头棒喝才能唤醒心智。官长这一棒却不知有无效果?”众人见他一脸的迷茫,才知这和尚原来有些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只是内力却着实深厚。

  摩云仔细观察这弘忍表面迷糊,一双眼睛却雪亮,知他是心智未开,便上前说:“这位小师父,请问令师兄是哪位?”

  弘忍说:“小僧师兄法名铁菩提。他将师父打成重伤,盗走经书。师父一再嘱咐,一定要小僧夺回真经,清理门户。施主有见过他么?”

  摩云笑着说:“原来恶和尚是你师兄,我不久前确实见过他,现在只怕早就溜之也了。”

  “多谢施主!”弘忍举步欲行,忽然又停了下来,“阿弥陀佛,施主,小僧还有一问。小僧苦思三年,寻求解脱束缚的法门。无奈资质愚钝,始终无法参透。师父在世之时,常说人人皆有佛性。因此小僧逢人便讨教,以解疑惑。”

  摩云笑答:“小师父,我慧根浅薄,佛缘全无,恐怕难以解你疑惑。不过,我想妙法参悟,全在偶然之间,单靠苦思冥想未必有所得。令师说须得有人当头棒喝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弘忍说:“多谢施主提醒,小僧追赶师兄去了。”脚下风雷,朝东南方疾奔,霎时隐灭。

  何稠和安伽陀大吃一惊,这个小和尚傻不愣登的一身武功却好不厉害,竟要强过铁菩提不少!

  摩云苦笑:“这个小师父——我还没给他指明方向呢?”

  何稠叹道:“达摩东渡留下这少林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费思量问:“师尊,少林功夫是哪一门武功?”

  “当年,南天竺国高僧菩提达摩到中原传播佛法。他先到金陵和梁武帝说法。梁武帝是最虔诚的佛教徒,可惜他不能理会菩提达摩的根本法义。达摩大师认为机缘不合,打算前往洛阳。不料,梁武帝经高人提点,知晓达摩是高僧大德,番然悔悟,派军马追赶,想要将他请回供养,一直追到长江边。”何稠缓缓说道,“达摩大师不愿回头,危急时刻,随手就折了一支芦苇,掷在江中,脚踏芦苇渡江,扬长而去。到了洛阳,住在嵩山少林寺,在坐望峰面壁九年,深入禅定。在这九年之中,他不仅参透禅机,也悟出武学要义。他是中土禅宗开派祖师,衣钵和正法眼藏传于门下弟子灯灯续焰,奕叶相承的同时,所悟武学也传承下去。这个小和尚多半是达摩大师的第五代传人,徒曾孙一辈。傻头傻脑,佛法悟不透,武学体会肯定更差,但看他表象,武功在当今武林已属一流,可见少林武功绝学非同小可。”

  那袁宝儿又撒娇说肚饿,却不肯吃干粮,非得吃精细饭菜。虞世基迁就她说:“也好,咱们就到‘采桥镇’宁府去歇息过夜。”

  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行进到“采桥镇”天色已黑下来。那宁家虽是大户哪容得下几百兵马,所有客房都用来安排虞世基、王世充、袁宝儿、统兵将校、近卫军高手、摩云、安伽陀、以及何稠师徒,“梁上三君子”都用绳索捆绑一起关在柴房,其余三百兵丁就在户外安营扎寨。

继续阅读:十九、红颜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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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武长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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