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阳在旁扶着孟兰茵,听着她的口气,像是认识,遂问道:“他是谁啊?”孟兰茵也不说话,也不看他,目光像是楔子一般,钉在了那位少年的身上,眼睛一眨也不眨,任雪阳颇感怪异,见那位少年眼中充斥着鲜血,也不说话,握剑的手在发抖,一双如老鹰一般的眼睛,凶狠地盯着孟兰茵,眼神的寒烈像是要杀人,周围的空气陡然凝聚。
任雪阳也不知二人之间有何恩怨,但能感觉到,那位少年身上的寒气迫人,令人胆寒,急忙把孟兰茵护在身后,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那位少年冷冷地说道:“你不配知道我是谁?让开,”任雪阳十分生气,在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对自己如此大呼小叫的,但看着孟兰茵的神色,倒忍了心中这口恶气,问道:“娃娃,你想要干啥,”那位少年只说了两个字,“杀人,”这两个字如血一般的控诉,如冰一般的冷,风吹开了他的长发,孟婵娟这才看清他的脸,倒是唬了一跳,那张脸如同鬼一般狰狞,右边一只眼睛缺了半边,跟瞎了没什么两样,仔细地看,才能发现只剩豆粒大小的圆孔,鼻梁断裂,塌陷。嘴的左角向下豁开,那道伤疤把整张脸斜着一分为二,孟婵娟不敢去看,心中暗道,何人下得毒手,太残忍了,若没有那道伤疤,倒不失为一位美男子。
任雪阳看着他的神态,像是跟孟兰茵有血海深仇似的,冷笑道:“乳臭未干,口气倒是不小,我要是不让呢?”那位少年已迫不及待,大喝道:“那你就得死,”声音冷冽伴着寒风,飘向广袤的空中,屋内的人见到院中的情景,都出来了,但不知其中的状况。
孟婵娟上前扶着师父,看着那位少年的目光如虎狼一般凶恶,也是愁肠百结,不知所措,当初他救自己,离得那么近,也没感到像今天这样可怕。
“是你,儿子,”孟兰茵眼睛闪烁着泪水,哽咽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挣脱了扶着自己的孟婵娟,把任雪阳也拉向后面,上前要拉那位少年的手,早已泣不成声,孟婵娟看着那位少年是师傅的儿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师傅落泪。
“谁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已经被你杀死了,”那位少年冷冷地道,手中的剑在剧烈的抖动,王残月看着此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师叔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儿子。
“儿子,错措错,都是我的错,一个仇字,错了一生,娘对不起你啊,”孟兰茵见那位少年根本不理,低下了头,悔恨交加,神色迷茫,已哭成一个泪人了。
“不要再说了,去死吧,”那位少年仇焰炽烈,恼羞成怒,听着儿子这个字眼,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双目寒星爆射,如火山一般迸发,怒气不可遏止,出剑的速度惊人,一道寒光,就在眨眼之间,令人猝不及防,任雪阳不愧是江湖高手,一直在注视着那位少年手中的剑,见状,急把孟兰茵撞向一边,这一剑,力道不轻,任雪阳来不及拔剑,便被斜肩劈下,剑锋之凌厉,令人毛骨悚然,只见任雪阳,血肉横翻,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全身,缓缓地向后倒去,孟兰茵惊愕,急忙扶住,任雪阳躺在孟兰茵的怀里,惊诧地盯着那位少年问道:“你如何会我的泣血长虹,难道,难道你就是任中原。”
任中原冷笑了一声,王残月见他杀气扑面,急冲上前,喝道:“原来你就是任中原,杀害诸多无辜的生命,今天我让你有来无回?”
王残月的一句话,像是天空的一声炸雷,倒引得钱兴霸一阵大啸,“各位,他就是黑衣人任中原,别让他跑了,今天为死难的弟兄报仇啊,”众人呼喇一下子就把任中原围在中间。
任中原根本不为这阵势所动,冷笑地道:“无知鼠辈,就凭你们,让开,今天她必须的死,”王残月微微一笑道:“我要是不让开呢?”
任中原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握着剑,吼道:“那你也得死,”手中的剑,寒光霍霍,在颤抖,在咆哮,闪烁着血一般的颜色,王残月见他的剑的确是与众不同,那柄剑就像是在哭泣一般,往外渗着血,令人生畏。
任中原把泣血剑一摆,也不废话,一招泣血长虹,如万道彩虹,光芒四射,五彩斑斓,随意变幻,王残月一惊,纵身跃至房顶,已有数人躲闪不及,被他的剑气所伤,王残月心想,尽量地往外引,任中原紧随而至,那柄剑,冒着寒光,摄人心魄,令人不敢正视。
任雪阳十分诧异,喃喃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我的绝学,泣血三绝剑,”身上那道血槽,滚滚地向往涌着血,他也不顾,一心想问个明白,孟婵娟扯下一块布,包都包不住,任中原笑道:“你去地狱问阎王吧。”
孟兰茵听着,像是中邪了一般,冲着任雪阳吼道:“任雪阳,没想到,是你,那个黑衣人是你,”说罢,孟兰茵人已发疯,不受控制,暗自提掌,冲着任雪阳就是一下,任雪阳毫无防备,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一头雾水地看着孟兰茵,见她一顿乱打,也无力气解释,也不躲闪,也不反抗,孟婵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也不知何故,师父和叔叔平日里最好,从未闹翻脸过,不想今日却反目成仇,上前抱住师父的身体数次,皆被疯狂的孟兰茵甩开。
“你住手啊,”胡笳见状也急急地和孟婵娟一起制住孟兰茵,见任雪阳已经不会动了,大怒,举起龙头拐杖,欲杀孟兰茵,却见任雪阳喝道:“笳妹,住手,你别伤她。”见胡笳放下了拐杖,又把脸转向孟兰茵,不停地摇头,怔怔地道:“兰茵,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姓任,兰茵,你听我说,不是的,”任雪阳的口中往外溢着鲜血,挣扎着,孟兰茵的掌可比任中原的泣血长虹狠多了,一切的疑问,来不及追问,血仍滚滚地流着。
孟兰茵如同一头狮子一般向天咆哮着,“老天,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啊,”孟婵娟见师父疯了,拉都拉不住,扶着师父,跟着啼哭,孟兰茵吼了一阵,低头见任雪阳不动了,又使劲地摇着他,喊道:“雪阳,真的不是你,你没骗我,”任雪阳已奄奄一息,用力地伸着手,去拉孟兰茵,孟兰茵握住他的手,见他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兰茵,你相信我,不是的,真的不是我,他怎么姓任。”孟兰茵看着任雪阳已剩一缕游丝,愣过神来,扶起了任雪阳,把他抱在了怀里,泪如雨下,温情地道:“老鬼,我相信你,你是从来都不曾对我撒过慌。”
任雪阳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替孟兰茵擦了擦眼泪,又说了一遍,“兰茵,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能再陪你了,不能再保护你了,”说罢神情突然松弛,手松开了,瞳孔放大,像是有未了的心愿,人就这样的离去,孟兰茵大嚎着,心中悲愤,这一生欠任雪阳的太多了,手轻轻地合上他的双眼,抱起了他,却回到了屋中,把门一关,任何人也不让进,无论孟婵娟如何敲门,就是不开。
王残月见任中原的剑可比任雪阳厉害多了,剑法上的造诣,已炉火纯青,如闹海的狂龙一般翻腾,剑气弥漫,如狂风骤起,那气势像是要毁灭一切,众人不敢近身,王残月也是心中惊诧,身上平添数道伤口,正惊异之时,剑招早已处于下风。
正在此时,一个人跳入了二人的阵中,使了一招,花前月下杯两盏,两叶花瓣状的寒气,化去任中原那凌厉的攻势,拦在任中原的身前道:“教主,你不能杀他,他的命是我的。”王残月收了剑,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叶落飞花。
任中原已发狂,怒吼道:“天魔,你让开,今天他必须的死,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杀人,”叶落飞花冷笑一声道:“教主,我说过,他的命是我的。”
任中原已暴怒,手中的剑在颤抖,喝道:“天魔,你敢抗命。”叶落飞花道:“卑职不敢,但教主你不能杀他,我与他的恩怨我自己了解,”任中原那里肯听,早已恼羞成怒,剑光一闪,直奔叶落飞花,剑气如狂潮一般涌来,叶落飞花不敢怠慢,使出一招风吹梧桐暗惊魂相抵,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一处,旗鼓相当,渐渐地便也人影消失了,钱兴霸等人,虚张声势,依旧追去。
王残月愣愣地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提起精神正要追赶,忽听身后孟婵娟喊着自己,站住了,孟婵娟见他已罢手,急上前拉住,哭道:“你快去看看师傅吧,如何敲门也不开,”王残月满脑子浆糊,只好放弃任中原,跟着孟婵娟来到了孟兰茵的窗前,戳个窟窿,望着她,只见她正在给任雪阳输入真气,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须臾,见任雪阳仍未醒来,便抱着他,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摇晃着,嘴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