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席话,倒提起了王残月浓厚的兴趣,当初在幽谷,师公也怀疑不是马万重下得毒手,看来这个黑衣人隐藏得很深,会是谁呢?王残月的耳朵竖得很高,虽大堂内人声嘈杂,但离得很近,听得倒也真切。
任雪阳低下了头,神色凝重,叹道:“笳妹,我劝你还是别找了,十二年前,在玄龟山上,我曾见过一个黑衣人用了马大哥的血阴手,居然能把玄龟子易逍遥打伤,我喊了数声,他不理,细细一看,便知不是,马大哥比较瘦,可那人却很胖,一声不吭,他打伤了我和兰茵,杀我们也是易如反掌,按平常推理,应该是杀人灭口,但他一反常态,却没有那么做,此举不知何意?自从玄龟山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想了数年,也是琢磨不透此人的来历。”
胡笳听着很是兴奋,抓住任雪阳的手,期待着能有更多的消息,然而一丝疑雾笼上心头,“阳哥,你说那人用过万重的血阴手,怎么可能呢?万重的武功是从不外传的,”胡笳的脸变得阴沉,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便又追问了一句,“阳哥,那个黑衣人是何等相貌啊?”
任雪阳扬了扬眉毛,俯首沉思,回忆了半响,自嘲地道:“是啊,当时我也纳闷,那个黑衣人确实很古怪,全身黑衣,连头发都罩上了,只能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和两道浓重的眉毛,应该是个中年人,他深藏不露,只用一种武功,就是马大哥的血阴手,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虽看不出是何门派,但能感觉他的内功极高,他去玄龟山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九转真经。”
“九转真经,那是何物啊?”胡笳虽在江湖走动,但九转真经密不透风,她那里会知晓。
任雪阳微微一笑,解释道:“九转真经那是武林至宝,乃是玄龟子易逍遥把当年九圣的武功,几乎全部糅合在一起,创出一门武林奇学,其他各门各派的武功也罗列详尽,都收录在案的一本书,可谓是集心法之大成,武功之精华啊,得到此书,就可避免在练武的道路上走很多的弯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可速成,达到巅峰,”他这一席话,就像是天空响了一个炸雷,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这里。
难怪师公不让说出此书的秘密,王残月心中暗暗骂道:任雪阳,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天上哪有掉馅饼的,武功是靠勤奋,虽说能减少不少的时间,但得靠悟性,即使你拿到了九转真经,也未必就能悟出其中的奥妙,哼,任雪阳,竟在江湖上瞎传,王残月懊恼地低下了头,叹了口气,独自哀伤,现在的九转真经也不知沦落何处。
“你怎么不吃啊,这肉很好吃的,”孟婵娟见王残月长吁短叹的,便给他夹了一块羊排,边吃边注视着他,王残月拿起了筷子,佯装吃着,但看着她满嘴油乎乎的一脸吃相,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道:“孟姐姐,你再吃肉,恐怕就变成肥猪了,”王残月学着猪的样子,孟婵娟瞥了他一眼,紧着鼻子,双眉紧锁,拿起筷子威胁着,倒未说话就把王残月唬得低下了头,别人看着都在偷笑,孟婵娟却满不在乎,一副得意的样子,又甩开腮帮子,一顿猛吃,把沙漠中丢失的全补回来了,王残月偷眼见她只顾吃了,便又聚精会神地偷听着,生怕任雪阳说出自己才是九转真经的得主,那样恐怕就遭殃了。
那边的胡笳对九转真经没有丝毫的兴趣,便又接着说道:“阳哥,我来到此地也是为了追查黑衣人的,你说会是白思昭吗?我却觉得他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功力。”
任雪阳笑道:“笳妹,你说对了,肯定不是他,我跟他打过交道的,他的武功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也根本不会血阴手,在幽灵谷,我和马大哥曾比过,也算是旗鼓相当,可在玄龟山上,那人只用了马大哥五招的血阴手,就把我打伤了,仅仅是五招啊,当时我根本就出不了手,短时间内能把血阴手练到如此境界,可谓是一个武学奇才了,所以我料想马大哥可能被囚禁,或者已遭遇不测了。”
胡笳听着这话,心里一阵冰凉,又陷入了沉思,任雪阳见她伤感,便瞅了瞅旁边的那个少女,笑着问道:“笳妹,这是你的女儿吗?”
胡笳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半路上抓来的,你说巧不巧,她却会公孙笑的神偷之术,无论我如何责问她,皆是不说,我只好带着她了。”
神偷之术,孟婵娟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噎着了,塞在嘴里的肉也不嚼了,挺直了身子,王残月见状,急忙拍着她的后背,“你也不慢点吃,给,喝点牛奶,”孟婵娟接过王残月递过的牛奶,慢慢地把肉送下,心里却在反复思讨,王残月见她怪怪的,以为就是吃急了,也未去问她。
“公孙笑,呵呵”任雪阳一脸苦笑,一阵伤感,道:“公孙老弟恐怕和马大哥是一样的遭遇吧。”
胡笳愣道:“阳哥,那你也知道公孙府一夜之间被灭的事情了,难道又是黑衣人。”
任雪阳笑道:“这也是江湖的大新闻了,连公孙笑一岁的儿子都被杀了,我岂能不知,恐怕此事跟黑衣人有直接的关系,想想咱十三幽灵客,本就不过问世事,就我,马大哥还有公孙笑,爱在江湖漂,我虽然疯癫,作事不顾后果,却想不到卷入了这场莫名其妙的阴谋中,以致身败名裂,一切都无所谓,马大哥和公孙笑,我却不知他们因何得罪了黑衣人,可怕的江湖啊,笳妹,高兴就好,你也老了。”
胡笳低下了头,喃喃地道:“阳哥,现在幽灵谷恐怕就剩下了大哥一人,其他的人全部都不知所踪。”
“啊,”任雪阳的脸色惊变,长叹一声,“看来事情要比我想象的更要可怕。”
王残月听着任雪阳的话语,像是有未了之音,又看了看旁边那位少女,想起了公孙爷爷,也许只有她才有钥匙打开真相。
夜,幽寒,残月挂在天山之颠,周围浮着淡淡的圆晕,可怕的黑衣人犹如梦魇,恐怖,笼罩着这个集镇。
王残月和萧若泪一个房间,那个驼背老者很是周到,已经给他们定制了棉衣。
子夜,王残月翻来覆去,见萧若泪面向里面,和衣而卧,虽说他和别人同床睡不着,但此时却呼吸匀称,也许是跋山涉水这么多天,无一日睡个好觉,太疲乏了。
王残月轻轻地给他盖了盖被子,便拿着那柄短剑,悄悄地出来,蹑足潜踪,竟直奔向胡笳的房间,刚才他们都是一起,在一个丫鬟的引领下回得房间,王残月也格外留意着胡笳,站在窗外,看看四周,无异样,便悄悄地戳破窗纸,往里观瞧,蜡烛早已熄灭,王残月暗自懊恼,看来是来晚了,今天什么也探听不到了,哎,一无所获,王残月正欲回屋,却又想起了驼背老者的话,半夜不要出去走动,小心黑衣人,王残月微微冷笑,脚尖一点,便跃到了一棵树上,强忍着瑟瑟的朔风,静观着全院,一个时辰过去了,毫无动静,王残月浑身冰冷,便悻悻地回房歇息。
次日,王残月在朦胧中听着院内惊叫声不断,赶紧起身,闻声来到了一个房间,两个崆峒派的弟子在自己的屋内惨遭杀害,一剑封喉,两人在床上躺着,闭着眼睛,样子极其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周围物品一切照旧,没有任何反抗,搏斗的迹象,众人在议论着,义愤填膺,大骂黑衣人,也有人说要和黑衣人决一死战,可黑衣人在那,无人知晓,驼背老者的脸色忧郁,昨晚他也曾派人守夜,可询问着守夜人,没有丝毫的状况,一切没有一点线索,此人身法诡异,很难想象。
王残月的心像是刀割一般,昨天晚上因冷才早早地回房,看二人的血迹未干,应该是在凌晨的时候下手,窗户和门完好无损,房顶也无撬过的痕迹,没有异物咬伤,也没有熏香之类的东西,就是一剑封喉,能悄无声息,不留一点痕迹,同时杀两个人,看来此人的轻功和剑术一样了得,房门都是反锁的,他是如何进得屋内呢?想不通,脑海如一锅粥,王残月干脆也不去想了,胡乱地吃了饭,便回房睡觉,等待着夜半再探个究竟。
夜,还是一片死寂,只有风吹着树叶,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王残月早早地趁人不注意,便窜上了树,也顾不得去查那位少女,穿上了棉衣,感觉就是不同,多了一丝温暖,王残月坐在树上,环顾着四周,并未有其他发现,院内,依旧静得可怕,那几个守夜人不停地搓着手,在院中来回地走动。
这一夜,王残月把眼睛擦得铮亮,一切依旧,平安无事,次日,又传出惊人的消息,六和派又死了两名弟子,死法相同,也是在睡得很香的时候,被一剑封喉,王残月的脊骨冒着凉气,不由的骇然,这个黑衣人真是太可怕了,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杀人,而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看其血迹依旧是天快亮的时候,王残月极力地回忆着,并无纰漏啊,除了那几个守夜人,并没有发现他人啊,何时进的屋内呢?。
只听屋内的人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计策,“今天晚上每个房间都留人看守,不准睡觉,我倒要看看是何人能有如此能耐,”六和派二掌门鲁兆熊气愤地道,众人也是一片唱和。
王残月则是不管,白天依旧是回屋睡觉,江婉婷和孟婵娟已经不敢在自己的屋子里了,心始终哆嗦着,干脆把铺盖一起都搬到王残月的房里,到了晚上,王残月和萧若泪只好把床让给她二人,他们只等白天睡觉,王残月坐在凳子上,见天色已晚,拍着萧若泪的肩膀,道:“萧大哥,你在屋里守着,我在外面守着,我倒要看看,何人有如此的本事。”
萧若泪点头,王残月依旧躲在那棵树上,夜,氤氲笼罩,一切如旧,半夜,只见任雪阳摇摇晃晃地出来三趟,在院中方便了一下,便又回屋了,难道是他,王残月注视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但三次之后,任雪阳再也没有出来。
天快亮的时候,王残月突然发现就在自己眼下的那个房间,借着烛光,一把长剑的影子,只在一瞬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