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脸五颜六色的胭脂,修长的柳眉下一双黑黑的熊猫眼,大大的烈火红唇配着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脸颊子。这种连芙蓉姐和凤姐都顶礼膜拜的妆扮,通常会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唤作‘如花’。
方婷在朱柳身旁苦守一夜为的就是能亲眼见证朱柳现在不知所措的表情,用以证明自己在化妆这行高深技术上还是很有天赋的。
看着方婷笑得直不起腰,朱柳心里暗骂“这么恶心的妆扮也有人化得出来,太恶心,太无耻了。”
卸完妆朱柳与方婷再次将细节商议了一遍后,派徐伯去传唤刁德翼来星岁堂议事。而方婷则找了一暗处躲藏起来。
刁德翼也是一牛人,原以为朱柳是新来的武林高手,陪方天霸初见他时却见他被方婷五花大绑大为意外,料想朱柳跟蓝墓荣定是一路货色打着高手的幌子来蒙骗方天霸,但方天霸竟然将比武大会的重任交与朱柳必定有一番道理,左右计算这才决定哄骗朱柳去找马良要债,如能胜得马良自是高手无疑,自己屈于副职也是理所当然。倘若胜不得马良即便被马良打残那也是朱柳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这日一早刁德翼便急着赶往星岁堂想看朱柳是否已经被打得重伤不治,来至门口刚好碰到徐伯外出找他,也省徐伯不少脚力。
到得堂内见朱柳毫发无伤一双冷酷的眼神盯着自己也不做言语,心里纳闷朱柳是否遇到马良,凭马良的本事真动起手来朱柳即便能胜也不至于如此轻松。还是问个明白的好,笑了笑道:“代堂主昨日可否遇着马良,要来了银两补帐。”
朱柳忍住怒火,反问道:“你不是进山找他要债了么,你可曾要得?”
刁德翼瞪着双眼开始鬼话连篇,叹了口气道:“去是去了,只不想山高林密要寻一柴夫实属不易,属下在林子里转至天黑仍不见一人又怕林里有大虫出没,便折转回了家中。”
朱柳怒道:“你怕大虫回家睡觉,你可知那马良回到家中碰着我来了。好家伙,那马良家中除了一瞎眼老母,家徒四壁我从何要得银两。”
见朱柳只提与马良见面便没了下文,刁德翼着急问道:“代堂主即见着马良就没向他道明来意,限他近日内必定还清所欠债务?”
朱柳拍案而起道:“何止如此,我刚表明来意那恶厮不分青红皂白提拳便打,我又如何饶得过他。只不曾想那恶厮一套‘天马神拳’着实厉害,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仍难分胜负,无奈间我只得使出独门绝技‘菩萨摇头怕怕霹雳金光雷电掌’才得以将他打晕。即便如此还是要不得钱来,你说如何是好?”
‘菩萨摇头怕怕霹雳金光雷电掌’好不威风的名字,既然能将马良打晕确是高手无疑,这就不好办了。打了圆场道:“既如此,想来我们即便将此恶厮打死他也还不得钱,反倒是我们少不得要吃回官司。唯今之计只能找些人来估摸他家那套宅子,卖得多少便是多少总比颗粒无收的要好。”
朱柳笑了,大拍手掌称妙。搭着刁德翼的肩膀,乐道:“此计甚妙,本代堂主决定将此事交与你办,如若卖不出个好价钱就别怪我新账旧账一起与你算了。”说罢,将马良所欠下的所有单据全都交给刁德翼后甩门而出。
刁德翼看着手中的单据,无不苦笑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摇了摇头跟着走出大堂。
躲在暗处的方婷手持短剑,用丝巾蒙头见刁德翼往自己位置走来,忽然从旁闯出拦住刁德翼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乃我栽。过不过去都得留下买路钱。”
刁德翼一看自然认出是方大小姐,知道她自小爱玩可万万想不到会玩到自己身上,当下作了一揖道:“小姐勿要惊吓小的,小的如有不是处还请小姐看在属下对帮主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小的。”
扯下丝巾,方婷一跺脚不悦道:“刁大哥,你也忒不识抬举,就陪我玩这一回又能死去不成!”
刁德翼哪里经得起方婷这一番撒娇加威胁,本能地答应陪她玩上一回。方婷仍旧用方巾蒙面,又喝了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乃我栽。过不过去都得留下买路钱。”
刁德翼故作惊吓道:“这位大侠定是行侠仗义而来,在下虽不曾做过恶事但也愿仗义疏财,劳请大侠给个方便,让条路走。”说罢,从兜里掏出几两纹银交与方婷。
不想方婷竟将银子扔回,道:“本大侠即不要银子,也不要尔性命,我且问你新来那厮方才在堂内给何物件与你?”
“没,没什么,就几张本堂常用账单,别无其他。”
“你说的我如何信得过去,拿出来与我看个究竟。”说罢,方婷将剑靠在刁德翼脖子上。
刁德翼心里害怕方婷的一个不小心结果了自己性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这账单给她看看也没什么好玩的,看完自然会归还于我。于是将马良的那些单据、凭证全都交给了方婷。
方婷逐张看完,一脸不悦道:“全是单据一点都不好玩,要来做甚。”说罢,将全部单据撕得粉碎,再往天空一洒被风一吹灰灰湮灭了。
刁德翼见状惊慌失措地看着方婷扬长而去一时没了主意了,愣在原地试图将一地的碎纸拾回,无奈方婷撕纸的手艺甚巧,被她撕碎的单据便如泼出去的水——难收,掉进大海的水滴——难寻,放出去的屁——难找。
朱柳在外兜了一圈,折转又回了来见刁德翼垂头丧气猫在地上,一把将他扶起,乐道:“我想到与马良要债的法子了,快快将收据、凭证等与我,迟了这法子就不灵了。”
此时的刁德翼是欲哭无泪,虽说此事与自己没半点干系,但如果把责任都推到方婷身上自己就会死得更快,凭方天霸的性格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女儿有错的,有错的永远是你们这帮不会做事的下人,这时才真正感受到在如此专权、专势、不讲人间伦常的社团里生活是多么的悲哀与无奈。
朱柳听闻单据被撕得粉碎,劈头盖脸地给了刁德翼几拳,痛打一顿后又将他臭骂了一顿。刁德翼是打断门牙自己吞,不敢还口,还手他就更不敢了,清河县能胜得了马良的估计就剩眼前这位了,跟他打架那就与自杀没什么区别。
朱柳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强迫着刁德翼认下马良那两百多两债务,刁德翼无奈只能自认倒霉,算是破财消灾,朱柳与他又从新立了字据,又向他索要了几两银子说是封口费,虽然刁德翼想不清封的是什么口,但既然代堂主开口了几两银子总是要给的。
朱柳即出气又得了银子还帮了马良一个大忙,心里有多痛快自然不必多说。辗转出门找方婷去了,说来也怪自今早之前他还是很怕她的,现在倒好自己主动送上门去,我们暂时放下不讲,回头看看驸马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驸马柳云飞平日酷爱狩猎,只苦于天公不作美近日连连暴雨,只得待在家中无所事事。这日他接到京城柳忠权催他即刻进京的一封密信后便慌忙整理进京行头。就在此时一个叫胡守成的中年男子冒雨来到驸马府秘密求见,柳云飞听闻急急放下手中事宜往密室赶去,一路上心中充满了兴奋、期待、和恐惧,他心里清楚胡守成三年来杳无音信,今日突然出现定是找到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