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清爽的街道上,还没有几个行人。一位中等个儿似学生模样的男青年从街头迤逦而来,看他如风摆荷叶一样的左顾右盼,神情却恍兮惚兮。
走不到十来步,碰上了一个正在慢慢晨跑的靓丽少妇。少妇穿的不多,可能正在奶孩子,或者先天就有如此资源,一对大波随着她步子的起动而上下颠簸着,在少可怜的衣服上摩动着,引得路人垂涎欲滴,众人有色心而没有色胆,但这位青年却走上前去,抬头就给靓妇脑壳上一巴掌。:“朋友,你练不练功?”
少妇吓一声尖叫,迅速地抱住前胸高声喊着:“流氓啊!”
这声尖如同深巷中的警笛,很多人探窗而出,但是大多人一见如此一幕,却都哈哈大笑,就有没见一个英雄出来救美。易三竹就住在这条大街上,他只到“练不练功”时心里一动也伸出头来看看,不过还不知道大家哈哈一笑笑的是什么。
少妇见周围的人是如此不仗义,知道再不快走,只怕是狼入虎口,于是百米冲剌落荒而逃。
“呸,沒有悟性!”青年看了看逃之夭夭的妇女背影,唾了一口沫,愤愤地说道。话音刚落,又引得一阵大笑。
而旁边有不解者就悄悄地问:“他是个什么人啊?是不是疯子?”
只见答者摇头。
就在前几天,西广省资兴县的狭小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似疯但又似不癫的男青年。有时低头沉思,有时仰天大笑,一旦逢人,便给人脑壳上一巴掌。问道:“朋友,你练不练功?”,真令人莫明其妙,好在他并不打人骂人,看起来还不是疯得厉害。
他的似疯如此,但又似不癫却又有一个个令咂舌的传奇。
前面的街头,恰是十字路口,贫困山城,还没有过往的红绿灯。周一至周五,上班高.峰期时,交警便来执勤。
前三天正当几个交警指挥来往车辆时,这个男青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喂,你这位老兄,快点走,你没看见这么多车吗?不走,等会车子撞死你!”青年摇摇摆摆地踏着醉步对着一个正在横穿马路的中年人指手划脚地吼道。
“管你什么鸟事?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中年人看着他双眼迷离恍惚并且又恶口咒人,大清早的,带有一点迷信思想的都知道这时被人咒了,只怕今天一天没有好日子过,于是愤而转头就没好气地回骂道。
“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要不是你祖上积德,我才懒得理你!”年青人两眼向天,自言自语地说着而且一副大神仙派头。
“你再说,我就揍死你!”中年人忍不住一时之气。小山城里人也许是长期温度一直居高不下的缘故,大家脾气越来越暴烈。要不是交警走上前来,只怕两个就在大街上练起拳击与摔跤。
交警上前对着中年人说:“老兄,这个年轻人说的不错,你不能此时横过马路。你看这个时候车水马龙的,你一小心,还真的怕出什么意外。”但又转头对着青年道:“兄弟,你劝人是好事,但也不能这样咒人家啊。好了,你们两人快走,如果再这样吵下去,耽搁我执行公务,也影响了交通,等会我就请你们到我的车子里呆着,定你们个扰乱交通秩序,违反.社会治安条例罪,再关你们几天!”领导一再要求他们文明执法,但是遇到这种事,你如果文明下去,等会就水泄不通了,只得出言吓吓他们,让他们早点识趣走开。
看看越来越多的人流与流,而且警察发话了,自然中年人再也没有把年青人咒人的责任继续追究下去,但还是叽叽喳喳地边走边骂。而这一幕被好奇跟踪而来的易三竹看在眼里,他用功看看,果然明白这个中年人等会就有厄运,而心里对那个年青人更加充满了好奇。
哪知真不知巧合还是疯子的话兑现了,那个中年人刚走不到十几步,只听得哗地一声剌耳声。人群如水开了锅。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远远站立的易三竹只见一辆桑塔纳飞快驶来,而这时中年人正埋头低骂,全然没有看见前面如飞而来的小车,只听见吱地急刹车,中年人被急弛而来的桑塔纳迎面撞飞了,他撞得象一个车轮一样一路咕噜咕噜地向后直翻滚,等到他滚稳了,整个人却动也不动躺在地上。
这一会整个十字路口一下静了下来,好象时空就停滞在这里。但是安静倏地一下子过去了,众人从惊悚中醒过来,如潮水般地涌了上来。
大家大惊失色地走上前来围观,指指点点,有的还激动地比划起出事故的前前后后。
正在这时,那个男青年又轻轻一挤,来到了中年人身边,喃喃道:“谁叫你不听我的话,祸不远人人自远。”刚说完这几句话,抬起脚就给住受伤者的胸口揣去。
只听得嘣地一声,受伤者又去了几米远。
众人又一齐惊呼,动作快的早就上前扭住了青年。有的捉手,有的拦腰。可是青年轻轻一摆,这些人全都倒在地上。
这边一片混乱,那边却又响起惊奇之声。
原来那个受伤者慢慢地竟是从地上爬起,没事似地拍打着全身的灰尘。而肇事的司机却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不知刚才自己是不是真的撞翻了人。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受伤者那里去了,男青年却又摇晃着身子扬长而去。
“快快,去叫住那个青年!”中年人见那个青年要走,扯着嗓子直嚷。
街头有些见义勇为的人立即围过来拦入了青年的去路,却见青年轻松地一扭就挣脱了他们的合围,并朝他遇到的每个人脑上拍了一下,笑嘻嘻地连声问道:“你练不练功?”
众人正觉得眼前这个莫明其妙,楞住了,但还是有几个路人与一个交警又追了上去,一齐再次扭住青年,以为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见义勇为的机会。
正在大眼瞪小眼时中年人已赶近了,立即双手抱住青年直吼:“恩人啊,恩人啊!是你救了我的命啊!”
“呸,没悟性!”只听得青年说了一声,大家眼前一花,他从这些人的手里轻飘飘地脱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再次惊呆。刚才以为中年人找他算账,但一听却是这人为了感谢他,自己的见义勇为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当然就无人再去追赶男青年,反而哗地围上中年人。大家都不清楚明明是那个小伙子在他撞死后又残忍地踢上他一脚来解气,为何这凶手还竟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七嘴八舌地问起他其中的原由。
中年人一脸的激动,不过说起话来还是有条有理:“我嘣地一下子撞上了车,心里直叫,这回死定了,真后悔不听那个青年人的话。接着身子不由自主地打滚(旁白,在急弛的小车势能下他焉能不打滚?),我自己不知滚了多久,眼前一下黑了过去,可过了一会接着只看见眼前一片迷茫,没有了周围的一切,没有人,也没有车,不知自己身在哪里?这时我突然看见一丝光亮,这光亮越来越近,到了近处,我才看清正是那个青年,他走上来径直给我了一巴掌,问道你练不练功?然后不等我回答,就一脚揣到我胸口撞车的地方,又说了句快快回去!于是我猛然醒了过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一点痛处。”
“神仙,神仙,今天碰上神仙了?”大家不由自主地引颈向远方看去,寻找那个神秘的青年人。
可是却见“神仙”一边走,一边在取着自己的衣服,取一件就随手往远处扔去。先扔了外衣外裤,再接着扔里衣,一件一件褪去,一件一件扔掉,最后只剩下内裤!
女士差点要捂上眼睛,男士士诧异得差点掉下了下巴!
青年作势要取下里裤!
这时交警快步走上前去制止:“不要取,不然抓你去派出所!”
男青年似乎也听懂了这种威胁,于是转头看看了引颈长望他的人群,摆摆手,很潇洒地问道:“你们练不练功?”
见大家没有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呸,没悟性!”说完,也不再取最后的里裤,飘飘摇摇地向前走了,冬天的寒冷并没影响年青自顾自的走路,他还一边走一边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只是那种音韵听起来空旷而清远,令人恍然忘俗。而易三竹明白这曲调就是佛家的一种梵音。他怀疑这个年青人可能是修习功夫出了偏,而不知不觉地走了这里。他是资兴县道教协会的会长,自然对会功夫的人士极为关注。
修行者只要认真修行,都会要过这种疯痴关。一个人转凡入圣,身心就会发生一系列质的改变。比如对于世俗的名利,对于多维世界的体悟,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对于亲情爱情的感受,在观念上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非大智大慧之人不能承受,所以一旦打开了另一个天空的那扇门,一般人都会几乎会疯掉。
而这种疯与真正的疯又切然不同。他会有一个引线,只有这根引线才牵着他转变那个尘俗的世界观与方法.论。
这个引线是潜藏在这个修行者心里最为深沉的记忆,有了个记忆,他才不会真正迷失掉。易三竹想:如果这个年青人真是修行人过疯关,那么这条引线可能就是那句“你不练练功”,看来练功就是他最为深沉、最为根本的记忆。
小城只有巴掌大,一个臭屁会从街头臭到街尾。自然这种传奇很快就是如风一样传播开来。
过了几天,这种神秘的传说越来越神,好象这个年青人就是当年那个降龙罗汉下界的济公大师。
有说一天,年青人在街上又哭又笑又闹,一个警察走上前去大声叱喝他。他眼一斜,出手就朝警察的胃部是一拳,把那个警察打得仰八叉,飞走了两三丈远。人民警察还受暴徒袭击?那还得了!
那警察从地上爬起,骂骂劣劣,带着恼怒走上前去要扭住年青人把他拷到局里去。
年青人轻巧巧地躲开警察的撕打,然后一推道:“呸,没悟性,你的胃痛不是好了?”
警察诧异地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而且这个年青人那么用力一拳,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而且刚才胃痛得他直不起腰,经他这么一个重拳,竟然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一下消失了,怪也就怪在这里,真有点不可思议。
但是明显这个年青人是一个疯子,做事不同常理,为所欲为,没有一点正常的思维与做事处世方法,而且总是双眼迷离,那种眼神就是一个典型的疯子眼神。他那种异常的神奇也不过偶尔所为,大多时候是边唱边走,衣物不着。
有好事者把他请进收容所,自打进入收容所后,这青年就一刻也没消停过。
收容所用来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当然这个里面的环境要比起宾馆那就相差了千百倍。晚上他把衣服脱得一丝不挂,趴在卫生间。卫生间比较混,地上不时地淌着脏水,他在那里讲了一晚上的英语,没有人能听懂,只是听他说得很流利,就象平时与人对话一样,自言自语。
英语说完后他就去摸电,那是220v的照明电,吓得人不敢靠近他,可是他就是没有任何事情,却安然无恙把火线与地线放在自己身上,一边摸索着,一边还哼着他们听不懂的歌。
折腾不已的他竟还提出要倒在外面的空地上,让收容所的汽车从他身上压过去,他说这是小意思,哪怕是再多几辆也没有关系。
他双眼空洞,向着天说:“你们不用怕,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练功,你们练不练功?”
收容所的乞丐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下意识地摇头。
年青人见他们不相信,斜斜眼道:“没悟性!”
他见大家不答话再说道:“你这个老弟,”他指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这里有个衣架,我可以拿起这个衣架一下子把顶头上的灯烧光。”
真是一个神经!无人不叹息道,这收容所以后可有热闹瞧了。
见无人答理他,他就开始唱歌。
“咚!咚!咚!”大家扭头朝大门看去,只听得有人在重重的捶门。
收容所的管理人员走上前去,呀地一声打开了大门,易三竹走了进来。
“易神仙,这么晚了,你老为何到这里来?”管理员小郭问道。
“你们收容所是不是今天收了一个疯子,就是那个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奇异疯子?”易三竹急着问道。
“是啊,他是你亲戚?这个疯子自从进了这里,就一直闹个不停,你听听他还正在闹呢。”小郭嘴嘟着说。
易三竹聆听一下,不远处,只听见那个疯子在叫:你们信不信,我这个衣架可以推动一辆车!
易三竹心里动了一下。走了进来,说道:“我相信!”
“好啊,我终于找到一个知音了。”
“不过,你得让我们相信啊!”易会长笑道。
“好的,把车开来!”
易会长示意跟着进来的小郭。小郭有点不满地说道:“既然是你易大师说了,我也就卖你一个面子,司机回家了,车子就在前面,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试。”
小郭带着易三竹、疯子等一大帮子人来到了汽车前。
只见那个疯子举起衣架,隔空指着那辆大汽车说道:“好兄弟,快走一步!”
话音一落,那辆大车真的慢慢的自己移动起来,缓缓地向前滑动,不一会儿就竟加起速来,眼年就要撞到了院内的大墙。
“快,快,要他快停住!”小郭在后面气急败坏而又不可思议地喊道。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奇迹,无一人不觉得惊心动魄。
“停!好兄弟,辛苦你了!”那个疯子又神叼叼地说道。
众人都没有感觉到什么,而对于易三竹来说,不异于一声惊雷。他在这个疯子开始对话时就暗中用了千斤坠法,让那辆大汽车重若千斤,再加上大汽车本身的重量,现在就是用一辆大大拖车来也无法推动这辆车,可是这个疯子竟只用了一两句话就让这车自己动起来!这种功夫真是骇人听闻。如果这个人清醒过来,那么他的功夫却是罕见的高手。
但是他也知道大成大疯小成小疯,这个还处在疯癫状态下的年青人只是有功夫的基础,恰因为他疯了,所以才表现出这种高功奇能,如果他清醒过来,或许又没有这种神奇了。
不过,不可否认,如果他有一个好的师父调教,或者这个劫难也正是他师父给他修行中一个调节的过程,那么等他真的清醒下来,再加以引导或训练,自然这功夫就非同小可了。
“咚!咚!咚!”大家扭头朝大门看去,只听得有人在重重的捶门。
小郭走到门边,门吱地一声打开,走进一个满面沧桑的老人。他一进门就着急地问:“你们这里今天是不是收了一个神精病?”
小郭疑惑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把他拉到了那个正在唱着流行歌的青年人。
“龙鹰,你这个儿子啊,咋到了这里?你让我好找啊!”
“这真是你的儿子?他是神精病,还是济公?”
就是这几天,济公的威名就沸沸扬扬地传到了小城的各个角落。
“这就是我儿子,龙鹰,他是大学生。”
“大学生?”众人目瞪口呆。
“唉,不知是那一辈子做的孽哟!儿子大学刚一毕业就疯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