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轻风,雕阑朱阁,靠窗的雅座上正坐这一对少男少女,男孩儿潇洒俊逸,女孩儿艳若天仙,当真是人见人羡一对的璧人,想必他们正在说一些不为人知,听了也会脸红的悄悄话吧!
“阿泽,三年前欠我的钱该还了吧!”
“嗯?我欠你钱!”
“咚”,额头一个暴栗。
“是是是,欠你钱……欠你钱,敢问女侠我欠你多少钱来着!”
“咱们也算老相识了,利息算你低一点,三下五除二,四下五去一……,嗯,还不算太多,白银三千两!”
“啊!这……这么多!”阿泽心想:我向来只是找她借点钱去买几本有色书刊而已,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叮当,我不记得——”
“敢狡辩,利息加一成!”
“啊!我——”
“多一句废话,加一百两!”
阿泽无语了!像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蒙南在远处听得惊奇不已,心想:当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向来只有长官讹我的份,如今遇到个更猛的,高下立分!改日得向这位女侠请教请教!
“阿泽啊,我也不容易啊,借给你的钱都是我从平日的零花里面省出来的,结果你经常一借不还,最后甚至为了避债跑路去了,让我在这里忍饥挨饿,你叫我怎能不愤怒,如何不伤心!”叮当用手背撑着下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样吧,如果你一时间还不了也没有关系,你跟我办个按揭手续,分期还款,每周约我来这里,咱们边聊边数钱,多美妙的事情啊!”
叮当越想越美妙,眼神渐渐迷离,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感。忽然,
这样的美感被一叠白白的东西挡住,还不停地左右晃动,她气得一把推开:“韩君泽,我跟你讨论正经事呢!”
“啊!我还以为你很着急用钱呢,这里是三千两银票,不要就算啦!”阿泽笑嘻嘻的说。
这下轮到叮当傻眼了:“你……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不会去抢了哪家商铺吧!”
“切,这么没格的事情我会做吗?”阿泽不屑道,“最近我发了点财,区区三千两还不放在我眼里。”说完,将银票塞在叮当手里,起身就要走。
“谁要你银票?”叮当一把将银票摔在他身上,伏在桌上“呜呜”的哭起来。
阿泽慌了,几年没见,怎么变得爱哭鼻子啦!
“啊!你不要银票啊,嗨,早说嘛!让我肉疼了半天。”
叮当听着他打肿脸充胖子的话,“噗嗤”一笑,忽然想起“不对”,连忙接着哭起来。
“你不要银票也不用哭啊,你要什么?我这里值点钱的都给你!”阿泽见店里的客人都朝自己看来,慌不择言道。
“我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钱!呜呜呜”
“姑奶奶,那你要什么啊?”
“我要你陪我喝酒!”
“喝酒?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家,老爸老妈估计在等着我呢!”
“呜呜呜……呜呜呜!”
店里很多客人已经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眼神,堂堂男子汉,居然不懂得怜香惜玉,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欺负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好!喝酒就喝酒”阿泽豁出去了,离家三年,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了。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阿泽想起小时候每次打赌时都这么说,心里忽然洋溢出温馨的感觉。
“嘻嘻!一言为定!”叮当忽然抬起头笑嘻嘻道,脸上哪有半点泪痕,不过眼睛确实红红的。
阿泽顿时一个头有九个大,大呼上当。在一众下属面前,倒也不好意思反悔。
“阿泽,三年前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啊!”二人一杯酒下肚,闲聊起来。
“不早跟你说了吗!我是被人硬架走的。”
“好大的胆子,谁啊?”
“我老爸!”
二人极度郁闷地干了一杯。
“你老爸把你送去哪儿啦?”
“东阳山脉!”
“东阳山脉?”
“是的!”
“去那儿干吗?”
“当兵!”
君泽郁闷地敬了叮当一杯。
“你一个小孩子人家能要你?”
“要!”
“为什么?”
“不知道!”
叮当郁闷地回敬了一杯。
“你在那儿过得好吗?”
“好,也不好!”
“什么意思?”
“好是因为认识了很多兄弟;不好是因为很多兄弟都死了!”
阿泽仰头灌了一杯,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叮当在一旁默然地陪他喝了一杯。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叮当拿起酒壶要给他满上,却发现已经空了。
“掌柜,再拿一壶酒来!”
二人满上酒,各怀心思地互敬了一杯。
“阿泽,你能说说山里当兵的事吗?”
“不能!”
“为什么?”叮当有些生气。
……
“因为怕吓到你”阿泽干涩地一笑。
“哼!”
阿泽慢慢卷起衣袖,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刀伤,箭伤纵横交错。世人也许会质疑他红衣旗本来得太容易,却没有哪个熟悉他的人怀疑过他小旗武士的身份。
“啊——!”叮当吓得掩口惊呼。
阿泽微微一笑,低下了头,这些是城市里的大小姐们所不能理解的。他举杯一饮而尽。
叮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也是一饮而尽。
“痛吗?”
“早就不痛了!”
“为什么?”
“习惯了!”阿泽平静地说。
“你……你真可怜!”
“我不可怜!”阿泽抿了抿嘴唇。
“我说的可怜不是可怜!”
“我知道!与倒在丛林中、山谷下的兄弟相比,我算幸运的了”
阿泽的眼神一瞬间闪过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那是看破生死的冷漠!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叮当还是捕捉到了。
她举起酒壶,衣袖轻轻地刮过眼角,二人又喝了一杯。
“你的酒量比以前大了!”叮当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微笑地说。
“也许吧!”
“以前你喝醉了,我还没醉,如今我却有些头晕了!”
“那是因为以前我喝的是酒,你喝的却是水!”
“你居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
“好,我今天补给你。”叮当连饮三杯。
阿泽微笑地看着她,忽然说:“其实我并不喜欢你喝酒!”
“难道你喜欢我喝水!”
“是的!”
“水淡而无味,我也是喝了酒以后才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喝酒的!”
“你走以后!”
阿泽皱皱眉头,他不清楚是“因为-所以”的关系,还是仅仅是时间顺序的关系。他不想问。
“喝酒喝多了,女孩子就老了!”
“切,仿佛你很懂女孩子似的!”
“嘿嘿!我不懂,我只是觉得女孩子都爱美,想必这个理由会让你少喝点!”阿泽尴尬道。
“你当然不懂,困在大山里,恐怕见到的女孩子都屈指可数吧!”叮当戏谑道。
“其实还是挺多的!”阿泽呐呐道,他想起洛克镇长的两个女儿,又想到洛克老头附在他耳边说得话,不禁有点脸红,连忙举杯掩饰。看来有色书刊看得再多,该脸红的时候还是会脸红啊!
“哼!”叮当轻轻地抚着杯沿,“怪不得几年不回来,原来是乐不思蜀啊!”
“啊?”
“哼!”
“对了,那少年是谁?”阿泽连忙转移话题。
“哪个少年?”
“先前跟你在一起的少年!”
“朋友!”
“我好像不认识!”
“我的朋友一定要你认识吗?当你自己是谁啊!”
“咳咳……”阿泽正在喝,闻言呛了一下。
“我只是问问”
“你很想知道吗?”
“呃,不太想”阿泽刚才碰了个软钉子,连忙摇头。
“哼!”
“又怎么啦?”
“你…你居然不想知道,哼!”
“我想知道。”阿泽无奈道。
“那你刚才说不想知道”
“我瞎说的!”
“你现在想知道太晚了,我偏不说!”
阿泽一个头有三个大,三年没见,叮当的脾气也古怪了,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她变了。
“他喜欢我,所以经常约我!”叮当忽然自顾自地说起来。
“哦!”阿泽来了兴趣,小辣椒居然也有人喜欢。
“约多了,我也不太好拒绝!”
“那是……那是”阿泽连连点头。
“你能懂!”叮当的眼神有点异样,盯着阿泽,忽然又摇头:“不,你不懂的!”
阿泽尴尬无比,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今天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吃饭”
阿泽静静地等待下文——
“却被你撞见了,三年杳无音信,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叮当呸道。
“你毕竟没死,我本来就讨厌跟他吃饭,就来找你喝酒了!”
“啊!”阿泽惊讶道。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从来不跟讨厌的人一起吃饭!”
叮当默不作声地喝了一杯:“你想必在讥笑我!”
“没!没!没!我有那份心也没那份胆啊!”阿泽慌不择言。
“你有,你已经说出来了!”
“我——”
“喝酒吧,尽说这些无聊事干嘛!”两人干了一杯。
“阿泽,你怎么回来啦?退役啦!不对,居然还带着随从——”叮当的脸红扑扑的,双眼已经迷离,想不到头脑还算清晰。
“我放假,回来探亲的……”阿泽也有些迷糊了
“探亲,那你将来还要回去罗——”
“嗯,不过还没定去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偏远的行省……”阿泽撑着下巴,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样子。
他沉思的样子真好看,那么专注——以前居然没发现,叮当迷蒙着双眼想道。
“阿泽!”
“嗯?”
“你要记住哦,走可以,但不许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啦,以后都不许了!”
“嗯,你放心吧”
“来,为你上次不告而别再干三杯——”
“叮当”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小半杯酒两个人居然又洒出了一半。
“喝!”
“好,喝!”
……
日落黄昏,月上枝头,叮当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轰然倒在摆满酒壶的桌上:
“阿泽,我跟…跟你说…啊!这…这是我…我最后一次…次喝酒,以后我…我听你的,只喝白——水!”
阿泽脸红扑扑的,借酒壮胆,拍拍叮当的脸蛋儿,身子左右摇摆:“乖…乖…乖孩子!真…真——”一句话没说完,轰的一声,倒在桌子底下。结果,到了地上还不老实:只见他抱着叮当伸过来的一只腿,头枕在她脚上,口水拉了一身,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又是一个翻身,轰的一声,叮当柔弱的身躯也被拉下来了。
“啊!”叮当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哪个混蛋拽自己,费了半天劲,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又昏昏睡去。
“长官,长官!”蒙南见两人谈机密要务居然谈到桌子底下去了,连忙过来察看。
“女侠,女侠!”
……
唉!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官喝这么多酒,想必是高兴过头了。他伸手取出阿泽怀里的银票,结了帐,雇了辆马车,按照阿泽告诉他的地址,扬长而去。
马车驶去不久,只见酒楼旁的一个巷子里,一个人影慢慢地走出来,居然是早前和叮当在一起的那名少年,他居然一直在楼下等着没有走开,只听他紧紧盯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重重地“哼”了一声,才慢慢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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