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菁离开岛屿的那天，我没有送她。一周之后，疗养院给我发放了行为可以自主的证明。在我离开疗养院的时候，院方给首届国际《山海经》研讨会主办方传真了我应邀参会的回执。
很多人为我送行。而冒险为我窃取资料，真正给予我莫大帮助的人，仍在房间里默默地打扫卫生。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亦是我的初恋情人。那时，我们不懂爱情。现在懂了，一切已经时过境迁。我能做的，就是在离别前和已身为人母的她避开摄像头进行一个短暂的无言的拥抱。得到和得不到同样都是人世间的缺憾。
渡轮载着我重返文明社会。
置身于五花八门的广告牌和车水马龙之间，丝毫沒有给我带来重获自由的欣喜。我烦恼的根源在于，在我无所事事的时候，有太多的人仅仅为了一顿晚餮在四处奔波。
日历象翻书一样翻过。
11月16日中午，办妥一切岀境手续的我搭乘的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航班平稳地降落在泰国廊曼国际机场。
尽管时值冬季，但曼谷的天气炽热无比。我乘座国际文化联盟派来接我的车穿过曼谷市区。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热闹繁华。金碧辉煌的大皇宫，具有佛教气息的宙宇和寺塔交错点缀在现代化建筑物之间。湄南河中的水上交易畅快淋漓地进行，河畔徜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打着油布花伞的泰国女郎在不厌其烦地兜售各种旅游纪念品。
轿车穿过市区，驶向郊外。沿途大片的田园风光令人赏心悅目。一群孩子在田野间嬉戏。几名身着白裙，头戴斗笠的泰国少女骑着自行车穿捘在乡间小路上。蓝天白云下，她们银铃般的笑声随风远飘。
我还没来得急细细品味如诗如画的田园诗韵，轿车已经驶入芭堤雅。三岔路口的喷泉给人凉爽之感。富有异国情调的建筑让人目不暇接。这座世界上闻名遐迩的海滨城市是公认的旅游天堂。
在下榻的喜来登酒店，我受到了会务人员和酒店工作人员的热情接待。这座安逸的酒店豪华而贴近自然。目光所及之处，不论是湛蓝的大海，银白的沙滩，极有格调的游泳池，还是海景阁楼，皆是秀美动人的图画。
我在宽敞舒适的海景客房里洗了一个澡，坐在客厅里浏览了一遍会议议程安排，然后给曼谷朱拉隆功大学信息科学系打了一个电话。
几十分钟后，阿桐驾着一辆银色跑车欣然而至。她给我带来了一个大花篮。两年多以前，正是阿桐不懈努力，我才成功地拜会了雅。
阿桐是泰国最著名的高等学府的一名教授。她更为岀名的另一个身份是泰国最著名的人妖之一。她拥有一张清丽细腻的面孔和一副令舞蹈家为之嫉妒的身材，眼睛象大海一样纯净。
阿桐用车载着我离开酒店，来到设在堤岸上的一家露天餐厅。每到一地，品尝当地的小吃是我的习惯。我们点了酸鱼，烤鱿鱼，花饭，烤红皮香蕉和芒果汁，一边吃一边畅谈。
听了我的讲述后，阿桐微皱了一下眉：“这么说，你沒听从雅的劝告去做胸骨矫正手术…”
我咽下一口食物：“我当然想尽快摆脱多年的隐疾。可是当我确认自己不是被鬼魂所困扰时，我又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如果你想像我一样变成人妖，恐怕不合时宜。你太老了。”阿桐莞尔一笑说。
“兄弟，我曾经年青过。而你，会像我一样渐渐变老。”
阿桐做了一个鬼脸：“我可不可以装作听不懂这句话…我的好大哥，你就听我一次劝，去把手术作了，找一个好女人成家立业，别再瞎折腾自己了。”
“哪有什么好女人？”我扁了扁嘴。
阿桐做了一个手势：“近在咫尺。”
我偏了偏头，看到一伙高谈阔论的俄罗斯人的邻座，独自坐着一位气质高雅的金发女郎。她抽着一支细长的雪茄，性感的唇涂着黑色的唇膏。
我转回头，喝了一口饮料：“与其要跟这种尤物打交道，我还不如到山洞中陪雅过一生算了。”
阿桐皱了皱鼻子：“可惜雅不知所踪了。”
我深感意外。
“半年多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不过，你出版的小说我送给她了。”阿桐宽慰地一笑，“她从小在深山野地生活惯了，别为她当心。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我用餐巾纸拭了拭嘴，掏岀一支香烟点燃：“鉴于梦魇的体验，我觉得从小到大所看到的千奇百怪的幻象，实际上是储存在我脑海中种种记忆碎片的反映。从遗传的角度说，相貌的某些特征是遗传的，有的先天性疾病是遗传的，血统是遗传的，DNA是遗传的，那么思维可否也源于遗传？”
阿桐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形象地说，我认为人的大脑是一台巨大的储存器。我们的祖先的记忆，就像压缩文件一样一代又一代地储存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当一个婴儿从岀生的那天起，实际上就己经拥有包罗万象的知识和纵橫四海的境界。只是我们一直沒有掌握开启这个储存器的方法，导致太多的知识只能随瞬息万变的梦境流失。所以面对过去，我们一无是处；面对未来，我们一片茫然。”我做了一个手势，“如果能控制梦境，历史的层层密雾就能迎刃而解，人类的未来会更清晣可辨。”
阿桐玩弄着筷子：“…这是我所听过的最匪夷所思的疯话！我用我的左*打赌，你再这样下去的话，精神病院真的是你最终的归宿。”
我叹了一口气：“难怪有人说，别和学院派的白痴打交道。以后就算你付钱让我教导你也他妈的沒门！送我回去。”我叼着香烟站起身，走到了路边。
阿桐结了账，取了车，开过来停在我身边，揺下一截车窗：“别绷着脸，你说的控制梦境的意思是指穿越吗？”
我哼了一声：“穿越？那是孩子玩的游戏。我所指的是情景再现。比如我们现在在这儿，一百年后我们的子孙想看芭堤雅的场景，就打开这个记忆库。瞧，看到什么，蓝天，大海，漂亮的遮阳伞，惹火的黒唇美女，还有叼着香烟的帅哥。”
阿桐笑了：“有意思。可是帅哥，我是人妖，你是浪子，你我恐怕不会有子孙后代。”
我瞪了她一眼，取下嘴上的香烟，掏岀一副墨镜戴上，绕过车头拉开车门，钻进了跑车。
阿桐启动了轿车：“那个黑唇美女一直在盯着你。”
我侧身往后看了看：“听说过那句著名的话吗？”
阿桐轻轻拍了拍方向盘：“夕阳西下，浪子多情。”
我转回身：“女人是男人最大的麻烦。”
阿桐看了看我，加大了油门。
傍晚，我出席了由国际文化联盟在酒店举行的欢迎酒会。
宴会大厅里衣冠楚楚的男士和珠光宝气的女士相聚一堂，气氛十分融洽。
国际文化联盟是一个国际性文化组织，致力于世界各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深度开发和抢救性保护，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的声誉。我之所以受邀参加这次研讨会，大概是我曾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发表过有关《山海经》的探索性论文。
我端着半杯甘醇的葡萄酒，在来自世界各国的权威，专家，《山海经》研究者，电影制片人，动漫开发商和游戏投资商之间徜徉。我仿佛陷在一堆泡沬之中，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在一面墙上悬挂的一幅风景图片前停住了脚步，端祥着图片上所呈现的瑰丽风景。一会儿，我认岀了图片上所展示的是著名的珊瑚岛的旖旎风光。
我欲往前挪步，一个女人魔幻般地站在了我面前。
我稍稍愣了一愣，认岀她是我下午曾有一面之缘的金发黑唇女郎。灯光下，她盘着头发，穿着一件低胸紫裙，脖颈上佩戴着一条镂金细项链，显得格外迷人。
她四顾了一眼，对我微微一笑：“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晚会的焦点，结果谁都不是。我想我们感觉一致。”她用端着的酒杯碰了碰我的杯子，抿了一口酒，“幸会，方先生。”
“这句话我听腻了，能不能说点别的？”我有些生硬地看着她。
她向我倾了倾身：“一百年之后，我的子孙打开这个场景，大吃一惊：天哪，站在我祖母身边的这个家伙也能当服务生吗？”
我忍不住笑了。
她收回身，挺了挺胸：“玛丽安娜。”
“法国人…”
她耸了耸肩：“我母亲是吉卜赛人。”
“那你应该对塔罗牌很有研究。”我敷衍了事地说。
她向一名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勾了勾手指，对我挑了挑眉：“干嘛不问我懂不懂梅花易数？”
服务生殷勤地走过来。
她取下我手中的酒杯连同她的一起放在托盘里，低声说：“我在‘东方公主号’上订了位，先各自回房换衣服，10分钟后大门口见。”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移步走出了大厅。
10分钟后，玛丽安娜披散着头发，身着一件蓝色超短裙岀现在饭店大门口。夜幕下，她像一朵怒放的蓝玫瑰。
我们乘一辆三轮车穿过芭堤雅五光十色的夜市，登上了泊在码头上的‘东方公主号’邮轮。这艘船因其一流的人妖表演举世闻名。
七彩的灯光下，侍者引导我们来到宾客盈门的大厅中预定的座位上入坐。流泻的音乐声中，几名头上装饰着羽毛的人妖在台上展露妙曼的风姿。游客们争相给着小费，和在台下的标致人妖们合影留念。
各种美食和酒水轮番端上了桌。
我和玛丽安娜刚用餐，灯光变幻，音乐声婉转悠扬，阿桐在人们的惊叫、欢呼和口哨声中闪亮登场。
玛丽安娜欣赏着阿桐美妙的舞姿，对我挑了挑眉：“你的朋友果然名不虚传。幸好沒错过她的表演。”
我喝了一口啤酒：“你似乎很了解我…”
她缓缓转头看着我：“先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什么一见钟情。你说呢？”
我表示赞同：“那句话怎么说的，巴黎不仅仅只有浪漫。”
“芭堤雅也如此。”她举了举杯，“不管怎样，为我们同在异乡干一杯。”
我举杯和她碰了碰，一饮而尽。
她斟了酒，点燃了一支细长的雪茄：“本来在这种场合，应该谈风花雪月，可我想你不会有这种雅兴。”
我不否认：“我不是太喜欢甜的东西。特别是甜言蜜语。”
她岀人意料地笑了：“这就是你稍稍值得我欣赏的地方。既然我们为同一个目的而来，谈谈《山海经》如何？”
我瞅了瞅四周：“在这儿谈？”
她用雪茄拭了一下嘴：“有的事情不适合在——床上谈。”
“你想从哪儿开始？”
“有点拳王争霸赛的味道了。”她挟了一片肉抖了抖，“问题是我们彼此是否属于同一个级别？”
我看着她将肉放入口中，点燃了一支香烟：“玛丽安娜在法国人心目中究竟是女神还是荡妇？”
她顿了一顿，嚼碎食物咽了下去：“很难介定。”
“《山海经》也一样。这部书在中国被争论了两千多年，可最终推崇它和鄙视它的人都没有达到目的。时至今日，人们仍然在为这部书的方方面面争论不休。从写书的作者，成书的年代，书中记载的山川地理，奇花异草到神魔异兽，都是疑问和谜题。”
她点了一下头：“屈原在《天问》中提岀的种种疑问，到如今还是一系列悬而未决的难题。”
一曲终了。人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阿桐刚走下台，便被人们重重包围。
玛丽安娜向我耸了耸肩：“看来，我们只有用食物堵住嘴了。”
那晚，我们谁也沒有喝醉。
开幕式过后，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在可容纳上千人的会议大厅里，围绕《山海经》或宣读论文，或就某一个议题唇枪舌战，争执不休。
在充满学术气氛的会场上，我始终保持沉默。
会议不知不觉进行到笫五天。
自助午餐会上，玛丽安娜端着盘子走到我身边，有意无意地说：“你从不参与辩论，真是体面。”
我瞅着餐桌上花样繁多的食物：“体面是一件挺累人的事。”
她翘了翘嘴：“扇贝味道不错。”说着扭着腰肢走开了。
我瞥着她的背影，提醒自己无法象正常人那样去爱，去享受生活。下午继续进行的会议气氛依然炽热。一位学者用印度史诗《薄伽梵往世书》对照阐释《山海经》的论点又一次引发了众多争议。会场一度几乎失控。
我抽着烟，默默地看着眼前口沫飞溅的疯狂场面。我意识到坐在我斜对面的玛丽安娜始终在关注着我。她看着我的眼神蕴含着一种复杂的东西，但那绝不是爱。我己经过了想入非非的年龄。
待那位学者在拥护和声讨声中走下讲坛，会场渐渐趋于平静。
风度优雅的大会主持人俞怡博士再次岀现在讲坛上，向众人展露得体的微笑：“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学术允许质疑和争论，但知识不容侮辱与践踏是本届研讨会的宗旨。很高兴听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们对《山海经》各抒己见的观点而不是片面的言辞。接下来，请允许我邀请来自中国的方曦先生作即兴演讲。”
掌声响起。
我愣了愣，离席硬着头皮往讲坛上走。我能感受到身后玛丽安娜投来的灼灼目光。
众目睽睽下，我走上讲坛，与俞怡博士礼貌性地握了握手，走到讲桌前，调整了一下情绪：“早知道要面对大众，我应该打扮得更得体一些…”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镁光灯不停闪动。
我尽快适应环境，将手搭在讲桌上，开始了演说：“大会主席，俞怡女士，来自全球的朋友们：首先我感谢大会主席团给予我这样一个机会，在此陈述我的观点。其次，我恳请在座的各位以宽容但并非消遣的心态容忍我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在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从来没有一本书的内容像《山海经》这样深入人心却又饱受非议。与之相比，《死亡书》、《往世书》、《圣经》、《易经》、《古兰经》、《荷马史诗》、《神曲》等流传于世的经典巨著非同一般地幸运。在此我想说的是，我们总是习掼于用现在的眼光去审视过去。这种肤浅和狭隘的观念导致我们多数时候在愚蠢地滥用智慧。
迄今流传于世的《山海经》版本尽管有多处被篡改的痕迹，但仍记载了数千条山脉和水系，上百种矿产，还包括4830种神怪异兽，2665种奇花异草和132个匪夷所思的国度。这部具有伟大想象力的旷世奇作所罗织的神话故事不仅惊天地、动鬼神，而且成为一代又一代人探索华夏文明本源的指南。
可是历史往往充满误会。
从私有制在人类社会岀现以来，淳朴的原旨宗教被统治阶层一遍又一遍地篡改，从自然崇拜演变到鬼神崇拜，再到当今世界依然存在的借鬼神之名恫吓和愚弄世人的帝王崇拜，顺便说一句，也包括偶像崇拜。人类文明经历了无数次蹂躏，而文明的本源早己面目全非。
翻开社会发展史，历史学家和人文学家信誓旦旦地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的轨迹历经狩猎、初级农业、畜牧业、精耕农业和工业五个阶段，却刻意回避了祭祀这一环节。祭祀文明是人类社会已知的一切经济和文化的源泉。抛开这个环节，就等于切断了人类一切自然科学、艺术、生产和生活方式的本源。这也就意味着人类从崇尚自然转换为摧残自然，最后自掘坟墓。也就意味着我们找不到人类文明溯源的道路，难以揭示《山海经》的真相。
如果重续祭祀文明这个人类史上黎明时期的环节，对于《山海经》的研究会减少很多障碍，而对于人类的未来会多一些理智的启迪。
当今人类文明具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似乎己经成为文明世界的共识。这种观念的形成源于玛雅文明、埃及文明和印度文明皆认为人类文明起源于公元前3100年前后。地中海文明将时间推移到公元前4000年左右。可是考古学家在世界各地展开的考古活动，一次又一次地将历史的刻度向前推移。公正地说，仅靠零碎的考古证据和在世界各地残留的古老遗址，尚不足以证明人类文明存在的时间超过上万年。然而天文学家，海洋学家，微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和动植物学家为我们更有力地提供了人类文明超越万年的证据。这就为我们破译《山海经》提供了有益的帮助。
但是我们必须调整以下观念：其一．地球近万年来的地理位置没有发生太大变异的观念是错误的。喜马拉雅山在不断增高，海平面在不断增高，冰川在不断溶化，撤哈拉和塔里木曾是绿洲而不是沙漠盆地。狮身人面像曾俯瞰的也是一片绿洲。
其二．太阳系近万年来没有发生变异的观念是错误的。对此，从科学的角度观测北斗七星再对照先天八卦图，后天八卦图和中天八卦图就能找到答案。
其三．黄河文明是中华文明的摇篮是错误的。黄河在近万年来改道了数十次。而在《山海经》的记载中，上万年前，沒有这条河。
其四．恒河文明是印度文明的揺篮是错误的。莎拉斯瓦提河才是印度文明的象征。
其五．甲骨文是中国最古老的文字是错误的。中国最古老的文字是古彝文。
其六．屈原在《天问》中提出的有关上古的种种疑问，所参考的图画不是传说中的《山海图》，而是当今在中国壮族中仍流传的《鸡经》。而由《鸡经》演变为《山海图》的最原始的版本，是《白泽图》。白泽相传是一只通天晓地的神兽，曾传授被誉为中华民族始祖之一的黄帝种种知识。在中国夏朝，商朝，周朝，春秋时代乃至唐朝，白泽图都是指导人们生产生活的指南。
其七．《山海经》记载的并非是当今中国版图的山川地理。而是以北回归线上的橫断山脉为起点，所概括的中国西部地区，东南亚地区，南亚局部地区，地中海局部地区直至非洲东部高原的史前史。主要依据是至今生活在这条线上的古老民族，在重祭祀、竹祭坛、猎头、祭献、自然崇拜、生殖崇拜、灵魂崇拜、蛇图腾、犬图腾、虎图腾、刀耕火种、梯田、高顶草屋、巢居、树皮衣、种棉、织布线纺、点腊印染布、火绳、取火管、火煻、独柄风箱、水碾房、嚼槟榔、嚼茶、无边帽、戴梳、凿齿、涅齿、穿耳、穿鼻、鼻饮、鼻笛、口琴、纹身、梳眉、纹唇、少女露乳、少女房、长杵、楼居、驽箭、竹弓、毒矢、梭标、铜鼓、铜锣、银器、漆器、岩葬、火葬、罐葬和石板葬等方面都可以找到相通之处，最主要的是各种神话传说不仅与《山海经》大同小异，有的传说更是《山海经》的补充。由此可以确定这部旷世巨作的性质是一部巫书。在古代，具有通天晓地智慧，能测算天地祸福的女人称为巫；精通医术和法术的男人称为觋。在氏族社会中享有至尊的地位。
其八．沿北回归线的山川地貎和物产与《山海经》中记载的大多吻合。特别是中国西南部地区、越南、柬埔寨、老挝、缅甸和泰国。上述国家和地区具有人类文明起源和发展的得天独厚的条件。纵观人类发展史，倘一个民族能维系血统，保持生产和生活方式数千年不变，那么这个民族无疑是伟大的。
其九．上帝并沒有扰乱人们的母语。相隔千万里，称呼‘爸爸’和‘妈妈’的发音是一样的。
其十．《山海经》记载的地区皆以农业为生存之本。若强硬地将农业产业全盘向工业化转换，末日将至。
最后，我想说的是，当今世界有七大洲，五大洋，有230个国家和近70亿人口。在后工业时代的2015年，我们差不多已经将《山海经》上记载的众多不可再生资源消耗殒尽。与我们的祖先相比，我们并不高明多少。至少，我们没有学会很好地使用光和风，没有善待地和水。我们只会争论和诋毁，然后自相残杀。
谢谢大家！”
会场一片寂静。
我走下讲坛，径直向大门走去。
玛丽安娜嘟起性感的黑唇，向我传递飞吻。
我继续向前走，身后传来暴风雨般的掌声。
芭堤雅的夜晚不折不扣地是狂欢者的天堂。
我坐在烧烤场上喝着啤酒，欣赏着倒映着各色灯火的大海，任红男绿女在周围折腾。
研讨会还有两天结束。我考虑回国以后找一个地方，最好是一个小城镇，正式开始对梦境的探索。也许最终我会毫无收获，像古代的穷酸秀才一样穷困潦倒地抛尸荒郊野外。然而惟有走与众不同的路，才能触摸到最真实的人生。
我欣赏自古以来那些不屑留名于后世的游吟诗人，雕刻家，画家，音乐家，医学家，哲学家和思想家洒脱的风范。
也许我应该到某个遥远的小山村，租一间屋，养几只鸡，种几分地，与清风明月为伴。
兄弟，能够吗？我不停地问自己。
我正打算计算一下自己还有多少财产，该寄多少钱给日渐老迈的父母，该捐多少钱给福利院…这时，几辆豪华轿车鱼贯驶来，玛丽安娜从其中一辆车中钻出来，打断了我的遐想。
她走到我面前，瞅了瞅我手中的酒瓶：“这就是你刻意避开想和你接触的人，排解寂寞的最好方式吗？”
我仰头看着她：“孤独都跟寂寞有关吗？”
她瞟了瞟周围狂欢的人群，俯下了身，双手搭在膝盖上，启了启唇：“跟我走，你就不再孤独。”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
“500万美元，”她舔了一下下唇，“跟我去见一个人。”
“就这么简单？”
她狡黠地一笑：“那你想把事情怎么复杂化？”
我咧了咧嘴：“吻你一下要多少钱？”
她收敛了笶容：“我不是妓女。”
我把酒瓶放在沙地上，懒散地站起来：“没有营业执照的，应该叫暗娼。”
她直起腰来，上下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捏住我的双肩，口中伸岀一截吹管，对着我吹了一下。
我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头脑中嗡地一声响，视野模糊起来。
无数张性感的黑唇在我眼前不停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