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不，不会是蝙蝠。我只是觉得，在这一带，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洞最适合吸血怪物藏身。”
曼莎瞅了瞅洞口：“那就进去印证一下。”
我摆了摆枪：“你在洞口，我进去。有异常情况我招呼你。”
曼莎取下围脖蒙住口鼻：“一起去吧，彼此有个照应。怕死我就不会来了。”
我看了看她，也解下围脖蒙住口鼻，打亮电筒，移步往洞里走。
我们一前一后进入了山洞。
洞中异常阴凉。
凸凹不平的地面上堆积着深深浅浅的蝙蝠粪便。洞壁和洞顶往下垂挂的参差错落的钟乳石上挂满千万只蝙蝠。
我和曼莎置身于洞中央，背靠背端着枪一面用手电四下照射，一面折电光棒往四处扔。
光影中，蝙蝠群稍微不安地躁动。这帮嘴脸酷似老鼠的家伙窃窃私语着，仿佛在商量如何往我们身上下口。
除了几条窄窄的往里戓往下延伸的缝隙，我们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藏匿之处，也没发现其它的动物。
粪便的辛辣刺得我们眼泪横流。
我和曼莎相互照应着退岀了山洞。
曼莎扯下围脖拭了拭脸，喘了几口粗气：“你那自以为是的好奇心这下子满足了吧？”
我扯下围脖，默然地往山下走。
在很大程度上，蝙蝠是有益于人类的动物。很多种类的蝙蝠食草和果子，有一部分食昆虫，极少部分靠捕食鱼类为生。真正吸血的蝙蝠少之又少。何况，吸血蝙蝠的体积都不大，攻击牲畜或人时，一次吸血不会超过200克。尽管吸血蝙蝠给攻击对象造成的伤口非常的浅，但由于蝙蝠在吸血时会同时施放麻醉剂和血液抗凝剂，遭到蝙蝠攻击的人或牲畜的伤口会流血不止。
我的农场里遭到袭击的牛羊的死亡特征却异常可怖。遭到袭击的牛戓羊脖子的大动脉上通常有一个倒三角形的血孔。孔洞差不多有食指粗细。每头牛或羊皆被一次性吸干了所有的血，绝无一滴遗漏。每具死亡的尸体就仿佛毛色光鲜、骨胳齐整的干尸。由此可见吸血怪物的凶残。
我和曼莎下了山，在沙地上蹭去靴子上的蝙蝠粪便，纵马返回农场。在即将进入农场的时候，三辆警车呼啸着与我们擦肩而过。
回到农场，我看见维拉站在屋前绞着双手，女儿们在屋里把脸贴在窗户玻璃上惊恐地往外张望。
我将来福枪扔给曼莎，跳下马，走到维拉面前：“怎么啦？”
维拉低沉地回答：“又有一头牛和三只羊死了。这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令人难以接受。我报警了。”
我盯着她的脸：“无论多大的事，我们印地安人只喜欢用自己的方式解放问题！别动不动就让那帮耀武扬威的家伙来我的农场添乱，看把我的女儿们都吓坏了。”
维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我也指望自家能解决问题，可听听别人的建议也沒什么坏处。”
我点燃一支雪茄：“那帮家伙能给你什么好建议？”
维拉耸了耸肩：“警察建议我们换一条敏锐的好狗。”
我瞅了瞅趴在狗窝旁几乎把头埋到胸口的灰熊：“你觉得呢？”
维拉皱了皱鼻子：“你情愿换老婆，也不会换你的狗。”
我走上前几步，把雪茄叼在嘴上，拎起锄头和铁铲：“这才像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的女人说的话。”
维拉甩了甩头发：“废话。干活！”
炎炎烈日下，我在已经埋葬了6头牛和11只羊的几个沙堆旁挖着坑，无限郁闷。
维拉和曼莎赶着牛车，拉来了刚死亡不久的牛和羊的尸体。
被彻底吸干血的牛羊的尸体极度萎缩，紧紧包裹在骨架上的皮毛透着无限绝望的恐惧，凸岀的布满血丝的眼珠仿佛在控诉走向死亡的痛苦。
有时候，没什么血腥味的谋杀更令人胆寒。
我在维拉和曼莎的帮助下埋葬了牛羊的尸体，感到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个农场。
午餐的时候，我的女儿们不再象往常一样打打闹闹。她们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们害怕。
这种景况让我心酸。
待孩子们离开餐桌，我对维拉说：“要不你和曼莎先带女儿们回娘家避一避…”
维拉将汤勺扔在汤盘里：“接下来你就会说卖了牛羊，卖了土地，携家带口去流浪！我不！我就是要过喜欢过的日子，这儿就是我喜欢过日子的地方！”
曼莎瞥了我一眼，扯了扯维拉的衣袖：“维拉…”
维拉推开她的手：“别帮男人说话！有能耐的男人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的妻儿和财产！而不是一遇到麻烦就畏畏缩缩！”
问题是我能想到的办法都阻止不了麻烦。
索然无味的午餐结束之后，我再次检查了牛棚、羊圈、谷仓和我与曼莎布下的陷阱，结果还是一头雾水。我转回屋前，抽着雪茄，一无是处地来回踱步。维拉搂着孩子们在楼上卧室的窗前看着我，曼莎也在楼下客房的窗前看着我。
我停止踱步，瞅着仍趴在狗窝旁的灰熊。摆在它面前的食盘里爬满蚂蚁，几只鸡在它周围大模大样地觅食。
我走到灰熊面前，将食盘踢到一边，抚了抚它的头，一脸沉重：“老伙计，你肯定知道我遇上麻烦了。这些年来，你看着我怎么耕耘土地，怎么放牧，怎么把我的女儿们一天天拉扯大。你应该最懂我的心思。我没瞒过你什么。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喜欢塞娅的善解人意，不太喜欢维拉的倔脾气，也不太喜欢曼莎的任性。可她们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小姨子，毕竟都是我的家人。老伙计，美女都有不同的个性，不是吗？过日子难免磕磕撞撞，但我这些年的烦恼加起来也沒这几天的多。这农场到底怎么啦？”
灰熊很忧郁地看了我一眼，垂下了头。
我瞅着它：“那些自以为是的警察说你老啦，不中用了，我不这么认为。你在担忧什么？还是在害怕最终会发生什么？这几天你一直不挪窝，我知道你在保护我的女儿们。老伙计，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骚扰农场？这些藏奸耍滑的鬼东西从哪儿来的？”
灰熊伸出一只爪子虚弱地晃了晃，更深地埋下了头。
我缓缓站起身来：“老伙计，别沮丧，马上要收割了，我会尽快想办法处理麻烦。你得吃点东西，别让母鸡都小瞧你。要我给你开一瓶龙舌兰吗？”
调侃对解决麻烦于事无补。
我瞅了瞅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决定不再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活着。
我将卡车开出农场，停在玉米地前想了想，驾车一路往索拉诺魔法市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