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进索拉诺魔法市场的时候,心中不禁有些懊丧。其实,要乞求神灵的帮助,我应该去羽蛇神殿,而不是来这儿找装神弄鬼的女巫。
市场上充斥着各种腐尸和各种奇怪的香料混合的味道,刺得人喉咙辣疼。阳光下,一家又一家店铺悬挂着乌鸦、黑蜘蛛、蜥蜴、蝙蝠、蛇以及各种丑陋的动物的干尸,店里陈列着各种材质雕刻的玩偶、各种羽毛点缀着的骷髅、各种奇型怪状的装饰物和瓶瓶罐罐,还有各种各样的咒符。一个个装扮诡异的女巫在向熙熙攘攘的客人施展近乎*邪恐怖的魔力。
某个角落冷不丁会传出怪笑和惊叫,令人不寒而栗。
我硬着头皮在人群中穿梭。这个闻名全球的恐怖之地,每天总是吸引着形形色色充满好奇心的游客前来游览,更有人不远千里专程赶来,指望女巫能施展法术替自己消灾免难。
好不容易挤到塔玛拉的店门口。
我站在门前瞅了瞅悬挂在门左右的两只猫头鹰干尸,走进店里。
塔玛拉正在替一名坦胸露乳地仰靠在一把靠背磨损的椅子上的妇女施法术。她五颜六色的头发上插着几根羽毛,眼眶涂成黑色,薄薄的唇似一把血红的刀。她穿着一条网状黑裙,十个涂成绿色的指甲长而弯曲,一条纹在胸前的响尾蛇的蛇头在乳沟上方吐着紫黑色的信子。她瞥了我一眼,继续倾身用双手在那名妇女的胸前抖动,嘴里念着古怪的咒语。
我瞅着塔玛拉给那名妇女施法术,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我在打算离开,塔玛拉叫住了我:“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我有些尴尬:“你在作法…”
塔玛拉直起腰,努了努嘴:“这个试图把负心汉从心中永远驱除的小娘们睡着了。”她扯了一条丝巾盖在那名妇女身上,从货架上摆着的一包香烟里取出一支,用一个骷髅打火机点燃,走到我面前,喷出一口烟雾,“老婆被人拐跑了还是情人翻脸了?”
我摇了揺头。
塔玛拉翘了翘嘴:“那干嘛愁眉苦脸的?”
我摊了摊手:“这几天农场里出了些事,到今天死了7头牛和14只羊。”
塔玛拉扬了扬头:“那你走错门了。这儿不是兽医站,也不是警察局。”
我忍受着她的嘲弄,给她讲了发生在农场里的事。
听完我的诉说,塔玛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我叹了一口气:“塔玛拉,我只想好好的经营农场,把女儿们拉扯大,根本沒功夫去做什么缺德事儿…”
塔玛拉抽着香烟坐在柜台上,翘起了腿:“那就不要思量被诅咒之类的事。更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妖魔鬼怪。自古人神殊途,人鬼殊途,鬼神懒得和人玩这样那样的破游戏!”
我心有余悸:“可是…”
塔玛拉侧身在架子上摆着的一堆瓶瓶罐罐中取了一个土陶小瓶,打开递给我:“憋住气,一口喝了。”
我接过小瓶,看了看她,憋住气,一口喝干了瓶中的液体。
液体又苦又涩又臭。
塔玛拉从我手中取回瓶子,放在架子上:“对于好奇心作祟的游客来说,我会告诉他们这是驱邪镇妖的神药。事实上,小瓶里的溶液是骆驼粪和蝙蝠粪烘干制成的药,具有清肝明目败火的作用。你现在瞎着急没用,得平心静气。”她做了一个手势,“依你所说,你的农场这几天牛羊不断被吸血死亡。袭击牛羊的鬼怪来无影,去无踪。你和家里人布了陷阱,晚上守夜也无法保护牛羊,是不是?”
我点头。
塔玛拉瞅着我:“你也试图去找吸血鬼怪的巢窟,但找不到。你一向灵敏的狗也变得畏缩了。吸血鬼怪只吸牛羊的血,不吸马和鸡的血,是不是?”
我又一次点头。
塔玛拉跳下柜台,靠近我:“你是否想过,吸血鬼怪一直隐藏在牛棚和羊圈里?”
我张了张嘴:“…你是说…”
塔玛拉点了一下头:“别被你的眼睛蒙蔽了自己。有时候,你能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看不见的,不一定不存在。无论骚扰你农场的是什么鬼怪,但这种鬼怪既然能吸血,就说明有生命。只要你想透这一点,就有法子对付它们。”
我咽了一口口水:“你认为什么法子最有效?”
塔玛拉转了一下眸子:“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烧马蜂吗?”
我若有所悟。
塔玛拉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乘天还没黑,赶快回去着手准备。还有,别跟维拉说你来过我这儿。你那美貌的醋罐子老婆跟全世界的女人都有仇。”
我告别了塔玛拉,驱车赶回镇上,买了几桶纯蓝色龙舌兰酒,拉着酒回到了农场。
维拉抱着吉娜走到卡车前,伸头瞅了瞅车厢,不满地说:“你以为变成一个酒鬼麻烦就会消除了吗?”
我下了车,拖着她走进屋,让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古丽带着亚玛和吉娜去楼上玩,然后和维拉谈了我的计划。
维拉大吃一惊:“什么?你要烧了牛棚和羊圈?那是我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
我深沉地说:“棚子烧了还可以重建。”
维拉一脸阴沉:“烧房子驱怪物是什么好方法?我看你真是疯了!去烧吧!”她不容我解释,扭头上了楼。
我走到客房前,敲了敲门。
一会儿,曼莎拉开门,探出头来:“我在帮你查资料,沒*。”
我耸了耸肩:“不管你在干什么,你还愿帮我一个忙吗?”
曼莎舔了一下嘴唇:“什么忙?”
我沉声说:“烧房子。”
曼莎咧嘴一笑:“比我想的还刺激。”
几分钟后,曼莎换了衣服,与我一起实施计划。
我们分别把牛羊赶岀牛棚和羊圈,把牛羊赶到围栏里。然后用木板逐一钉死了牛棚和羊圈的所有窗户,往里面运了草垛和酒,再把装着酒的橡胶桶打破,锁上了牛棚和羊圈的门,又在门上套了铁链。
暮色中,我们在牛棚和羊圈外面架了草垛和柴火,浇上了剩余的酒。待一切安排妥当,天黑了下来。我和曼莎准备好了长短枪和大小斧头。
曼莎瞅了瞅亮起灯火的屋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要是吸血怪物沒躲藏在牛棚和羊圈里,维拉肯定会把我们俩都宰啦。”
我宽慰地一笑:“别当心,说到底,我是一家之主。”
曼莎摇了摇头:“唉,人过中年的男人就只剩这点可悲的想像力了。”
我进屋让维拉带在餐桌上吃玉米饼的女儿们上楼,并吩咐她把灯关了。她扯下围裙,一脸恼怒。
我走出屋子,来到曼莎跟前。
夜空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星光。
待屋子里的所有灯灭了,我和曼莎点燃火把,向牛棚和羊圈投掷。火势迅速曼延,吞噬了牛棚和羊圈。
我和曼莎怀着莫名的紧张和兴奋,握着枪,分别注视着两个熊熊燃烧的位置。
突然,羊圈中传岀凄厉的惨叫声。这种声音类似牛蛙狂吼,又似熊嚎叫。接着,有东西在燃烧的羊圈里东撞西撞。
我和曼莎冲过去,向羊圈不停射击。
更凄厉的惨叫声从牛棚中传来,一股力量在猛砸牛棚的门。
围栏里的牛羊群受惊乱跑,鸡从鸡窝里跑出来上窜下跳,马在马厩里嘶叫。
羊圈开了一个洞,一个宛若扇子般的怪物全身是火地扑岀来,在空中挣扎着扑向我们。
我和曼莎拼命向怪物开枪。
怪物扇动身躯将我们击倒在地。
万分危急之中,一直趴在地上的灰熊站起来,发岀一声狂吠,猛冲上来腾空跃起,将怪物击落在地。
怪物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我和曼莎刚欲起身,牛棚传来一声巨响,顶部火焰纷飞。一个怪物从牛棚中腾空而岀。
这个怪物似一把可以伸缩的降落伞,在空中完全展开了着火的身形。它舞动着长长短短的鞭子般的触须,旋转着吼叫着扑向我们。屋子的门猛然打开,用一条宽带子束着头发的维拉狂奔岀来,在我们摆放武器的地方连续抓起斧头掷向怪物,紧接着又连续向怪物开枪。
怪物负痛,在空中调转方向,攻击维拉。
维拉抓起一根钢叉,毫无惧色地与怪物博斗。
我和曼莎乘机起身,欲向前助战。
维拉狂吼:“别过来!让我跟这个狗娘养的单挑!”
怪物被维拉的气势震慑,施展着火的身躯逃窜。
维拉将钢叉掷向怪物,抓起弓箭拔足狂奔。
灰熊冲上去与维拉一起追赶怪物。
怪物挣扎着欲往高飞。
维拉大叫一声,拉弓放箭。
怪物中箭,惨嚎着一头坠入玉米地中。
玉米地燃起了大火。
火光中,我们旁边的怪物化为枯粉,随火焰熄灭而飞散。
维拉带着灰熊一路走回来。
曼莎瞅了我一眼:“以后千万不能招惹我姐姐。”
我的经验是:可以惹怪物,但不要惹任何女人!特别是自己的老婆!